《权臣的艰辛路[科举]》TXT全集下载_100(2 / 2)

gu903();渠闸门看似无坚不推,其实要打开很简单,要么说能工巧匠在战乱时期能匹敌千军万马呢!

谢行俭用心听完里头的奥秘后,对工部尚书是既恨又爱,这样巧夺天工的设计,不愧是个能稳住水库里滔天洪水的厉器。

得了方法,谢行俭当即勒紧裤腰带,准备出发上山。

敬元帝点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御林军互送谢行俭上去,谢行俭没有拒绝,毕竟他也怕死,有这些手脚厉害的人护在他身边,他就能多一份安心。

御林军中有曹弼,谢行俭咧嘴而笑,他就知道曹弼这家伙不会退缩,果不其然跟了上来。

徐尧律留在山脚,吩咐山脚的人互送敬元帝出去,木庄和刑部尚书则领着各自的小兵去外头疏散周围人家,等会渠闸一打开,周围房屋定会湮没殆尽,西山脚附近都不能住人。

敬元帝被徐尧律带到安全地带后,随即厉声叫来身边的暗卫,当场处决了工部尚书,忙的头晕脑胀的徐尧律被一股热血喷的顿时清醒过来。

望着地上身首异处的工部尚书,徐尧律不由舔舔嘴角沾上的鲜血,虽愤怒敬元帝的作为,却到底是一声未哼。

……

不向西山行,不知西山的陡峭和艰险,好几次谢行俭都差点被滚落的泥石流给埋葬,好在曹弼身手了得,两人双手紧握,一旦谢行俭陷入泥浆,曹弼就使出吃奶的劲头将人捞起来。

剩下的御林军被谢行俭打散至西山背面救人,那边银矿开挖程度小,以他估计,围困的开采工若能侥幸活下来,这些人定会去那边躲着。

“这工部尚书也真是的!”曹弼点着脚在悬崖上行走,不停的咒骂:“直接将机会告诉我们御林军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只告诉大人一人,岂不是陷大人于危难之中?”

悬崖峭壁上不停有被洪水侵蚀的石块掉落,人稍有不慎就会踩空,然后跌落进下边洪涛翻滚的淤水里。

“工部尚书能把持工部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他那一手无双的机关技艺。他的看家本领,不跟我说,难不成要跟你们御林军说?”

“和御林军说又怎么了?”曹弼拔高声音:“他莫不是觉得御林军脑子不好使记不住机关?”

谢行俭摇头啧啧,“他就怕你记住了机关!”

曹弼愤怒瞪眼:“这是什么说法?”

“你身后站的是皇上,和你说了就相当于将秘密告知了皇上。”

谢行俭小心翼翼的踩在滑溜溜的窄小石板上,趁着换脚,他吁了口气看向曹弼,油纸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将曹弼脸上的心虚和无措照的清清楚楚。

曹弼将身子紧紧趴在山壁上往前挪动,谢行俭见曹弼沉默,当下也不再言语,一心一意的专注攀爬山壁。

忽而,前头传来曹弼的嗡哼声,谢行俭挪着小碎步侧耳倾听:“工部不同于其他部,工部一贯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多少年了,无论哪个官位都会隔几年就有调动,哪怕是皇位……”

谢行俭没插嘴,只用心的注视着前方窄小的过道,走过这条峭壁,前边就宽敞许多,两人并排而行。

曹弼迟疑了会,紧接着苦笑连连,他们刚好经过一个塌了大半的山洞,曹弼这一声突兀的笑在空旷的墙洞里显得格外的瘆人。

在水里泡久了,他忍不住发颤,只听曹弼叹服道:“咱们皇上早就对工部不满了,无奈工部尚书仗着手艺在手,且为人谨慎胆小,丝毫不犯事,皇上逮不着机会换掉他,何况工部大半的机密都被工部尚书掌握在手里,皇上要处决他之前,得先将机密弄出来。”

“直接去工部搜不就行了?”谢行俭满腹疑惑,直言快语道:“皇上行事果断,怎么遇上工部的事就这么没主见?”

“谢大人这般议论皇上,就不怕下官回去告状?”曹弼轻笑。

“你是性情中人,我猜你不会去跟皇上说这些无聊的事。”谢行俭笃定的说,随后脑袋四处看看,笑道:“再说了,这里就我俩,你即便去说,我不承认你又奈我何?”

曹弼哈哈大笑,一晚上的疲倦似乎轻减很多,双手拎着腿艰难的在泥泞中行走,笑了一阵后,曹弼敛住玩味表情,痞痞道:“从前就听说大理寺有一胆大的读书人,编写的刑罚书足足有十三本,可把我等一众兄弟吓坏了,我和哥几个还笑称日后有机会定要来大理寺会不会大人您。”

谢行俭手掌扶着山头,喘着粗气而笑:“我在大理寺呆了有一段时日,也没见御林军去大理寺看我啊。”

曹弼驻足斜眼,拖长调子,“不敢啊——”

谢行俭愣愣无语:“天底下还有你们御林军不敢做的事?”

在自己舅舅面前都一副铁面无私的人,还有忌惮的东西?

“木大人手底下的大理寺侍卫号称京城“阎王军”。”

曹弼阴阳怪气的调侃,“他们有木大人这个混混头儿护着,做事向来无章法,从前北面蛮人进贡了一批汗血御马,皇上本是想赏赐给御林军当坐骑的,谁知木大人连夜带人将马儿全偷走了,我们御林军怎能让吃到嘴的肉飞了?当即就抄起家伙追去了大理寺……”

谢行俭提着油纸灯,听的津津有味,曹弼却越说声音越小,后来索性岔开话题不说了。

嘿,谢行俭顿时来了小脾气,从来没有八卦说到一半就不说的道理,这不是要急死人嘛?

耐不过谢行俭的追问,曹弼闷着头,一双眼睛在水面四处乱瞟,咬着牙齿气呼呼道:“大理寺的人都是土匪,偷了御林军的马不说,还将我等……以偷袭官差之名,一股脑全扔进了大理寺监牢……”

谢行俭大大方方的噗嗤笑出声,脱口而出:“那后来呢?”

曹弼黑着脸不语,伸手将水里的谢行俭拉上来,两人出了洞穴后,疾步往水库方向跑,一路上好几次被洪水差点卷走。

谢行俭将外衣脱下搅成粗长的绳子,将他和曹弼紧紧的绑在一起,这样也省得费劲牵手。

他成天坐在书桌前,身子骨没有曹弼能抗洪水的冲击,好不容易两人趟过洪水,快接近渠闸刀时,他的小腿处忽然被一块翻滚下来的铄石割破,疼痛感拉扯住神经,痛的他脚步一顿往前一栽,就这一秒停留,只见上头成片的岩石往下掉,他躲闪不及,一下被撞到在地。

两人身上绑了衣带,他一到连带着曹弼身形也有些不稳,好在曹弼手劲大,纵身扑跃过来用力拉住衣带,成功的将谢行俭从奔腾的泥水中解救出来。

谢行俭倒下时,水底尖锐的石子刺中脊背,划拉出一道长长口子,鲜血淋漓,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硬气,竟没喊半声疼。

曹弼久居军中,立马闻到血腥气,忙回头问谢行俭伤到哪了,谢行俭遮掩住腰背露出的皮开肉绽伤口,沾满泥水的污浊脑袋直摇头,笑说没事。

见谢行俭不说,曹弼也不勉强,趟过急湍的水流,好在老天爷保佑,两人终于平安到达渠闸口。

守在闸口的御林军见到曹弼,颓废疲倦的眼睛瞬间一亮,挥舞着双臂,两人快速跑过来。

谢行俭开闸门前,曹弼呵令周围的御林军背过身,谢行俭惨白的脸上挂起一抹感激。

闸门千斤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想打开要使巧劲,谢行俭踮起脚望向山脚,此时山脚起了一把巨大的火苗,这是他跟徐大人约好的。

山脚人撤离干净后会点一支火,谢行俭抹了一把不知是汗还是雨的水,随后快速用工部尚书教他的方法将闸门打开。

漫山的洪水似是开了弓的箭,“哗啦”一下往山脚奔涌而去。

☆、【一更】

渠闸口附近山体被强大水流冲垮了大半,放了洪水后,谢行俭赶紧跑出这块地界,和曹弼等几个御林军前往山顶最大的露天矿洞。

他们这帮人赶过去时,矿洞里洪水已经褪去了大半,谢行俭探头往黑咕隆咚的洞穴里看,发现里头挤满了人,一个个面色无神,头发散乱,浸泡一夜的肌肤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一股死寂的白。

躲在矿洞里的开采工见有人进来,绝望的眼珠里瞬间迸发出重见天日的欣喜。

曹弼送出的信号很快引来朝廷的救兵,徐尧律不辞辛苦亲自领兵搜山救人。

谢行俭扶着腰缓缓的跟着曹弼等人往山下走,西山脚下早已似一片汪洋大海,木庄将京城能用的船只都运了过来,一一的将开采工抬到船上送进医馆。

这些人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强撑着精神等到救援后,大部分都直接晕了过去,太医院人手有限,因而只能将剩下的人送至附近医馆。

谢行俭一夜上山下山奔波后,现在双腿双手累的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加之这两天在吏部熬夜冥思朝考题,他已经连着两三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所以脚掌方沾上船板,他就直接倚靠在板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此时天色微微亮白,京城的暴雨稀稀疏疏的变小了许多。

西山开渠后,洪水将山脚一带的房屋尽数淹没,西山的老百姓昨夜就被撤向朱雀街那边,天一亮,朱雀街前就排起了几条冗长的队伍。

京城富贵人家多,起早得知西山被淹后,一帮有权有钱的人家立马开仓布粥亦或是捐衣送暖。

虽时下七月半,但这两天气温骤降,西山老百姓逃出来时,好些只穿了一身亵衣,此时再不注意保暖,唯恐又是一场灾后瘟疫。

王氏昨夜被团宝恼的一夜没睡好,彭太太昨天半夜来找她,略带哭音的说家里男人和儿子都被朝廷叫去西山帮忙去了,西山矿洞崩塌,他们那些只会提毛笔的文人过去能帮什么忙?

王氏闻言揪心不已,暗道不知道儿子小宝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长义连忙让居三去街上打听,居三跑回来说不止朱雀街当官的人被调去了西山,其余街上都是如此。

王氏又问小宝去没去,居三挠挠头,小声说朱雀街驿站门口站了好几个持剑的官差,小公子似乎被官差锁在里头不让出来。

谢家人立马松了口气,迭声说不出来好,一大清早,罗棠笙命人抬出前两天买的米面,熬成粥做成饼让高深和居三拉去朱雀街口送给西山的老百姓吃。

高深带着吃食临出门前,罗棠笙突然想起谢行俭之前交代她的事,立马让汀红追上去,随手扣起一块泥土,碾碎后扔进白粥里搅和,白粥瞬间变黄。

高深不解,问汀红好端端的将白粥弄脏做什么。

汀红望着排成长队饥肠辘辘的老百姓,低声道:“这是老爷之前交代少夫人的,说是为了防止有好吃懒做的三教九流混进来领吃食,真正的灾民才不管粥脏不脏呢!”

果然,见谢家布施的粥掺了黄土,昂首眺望的队伍里立马就跑掉了不少人。

高深常年在京城四周跑着做采买的活,一眼就认出那些掉头就跑的人是京城疙瘩街头的痞子流氓。

旁边布施的几家看了看谢家这边,照模照样的扣一把泥巴扔进粥里搅和,这一举灵的很,又一批投机的人跑掉了。

王氏抱着团宝远远的看了一眼队伍,素来豪爽的面孔上此刻颇有几分抱怨:“小宝让他爹掏银子买这买那,原不是替家里准备的,竟是做出来给这些人吃了。”

谢行俭进吏部前让他爹买了一堆米面,说的是京城若是涝起来,家里也能备着存粮,但之前他还交代过罗棠笙,倘若京城因为涝灾逃出成堆的灾民,他们家就将提前准备的米面拿一部分出来赈灾,就当是做点好事积德。

说来也是奇怪,接连好几天的暴雨只淹了西山那边,朱雀街这边的积水也深,但还不到淹宅院的地步,不过呢,地窖里确实进了水,谢家周围的人家见地窖里灌满了水,一个劲的拍胸膛松气,还好他们之前信了谢状元的话,将地窖里的东西早早转移出来了。

彭太太让家奴分完布施后,笑着花枝乱颤的往谢家摊子前走。

“昨儿要不是学王家姐姐将地窖里的吃食挂梁上,今天哪来的大方布施,这些吃食啊,早就被雨水给洗刷得干干净净了。”

彭太太嗓门大,一出声周围几方排队的西山老百姓全听见了,那些拿着热气腾腾饼子和米粥的人立马红了眼,跪地感谢谢家有善心。

王氏之前还心疼自家真金白银买来的米面白白给外人吃了,如今看到眼前老百姓真挚的感谢,哪里还顾得上心疼,当即掏出手帕跟着这些家园被洪水冲走的老百姓共情梗咽起来。

彭太太越发觉得王氏心善,一个劲的跟老百姓呦呵谢家为了这回布施花了多少心思。

什么谢家老大爷(谢长义)点明要买上好的米面,生虫的不要,什么谢家老太太(王氏)让奴婢买的衣料摸上去手感光滑,即便是家中小姐们穿都要的。

又拉着罗棠笙的手,大呼不愧是侯府出身的小姐,瞧这满大街有谁家布施让娇气小姐亲自出来盯着的?

周围的老百姓低头看看手中的吃食,再摸摸身上的衣裳,顿觉彭太太说的在理,一个个的双手合十,笑容可掬的说遇见了活菩萨。

罗棠笙和王氏并谢长义皆红了脸,王氏和谢长义不想承认他们之所以挑好的吃食和衣裳买,纯粹以为是自家使用,自己用的东西,当然要舍得花银子。

罗棠笙脸红是真的害羞,彭太太声音高亢,她一开口半条街都能听到,纵是见过世面的罗棠笙也禁不住在几百上千号人面上被彭太太这么夸。

彭太太亲亲热热的将罗棠笙的手交到王氏手里,嗔笑说王氏娶了一个好媳妇。

西山老百姓日子虽苦,嘴却甜,逮着好词往谢家跟前凑,将王氏和谢长义哄的合不拢嘴,当下两人也就不计较这些平白花出去的真金白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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