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艰辛路[科举]》TXT全集下载_104(2 / 2)

gu903();黄庶常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金庶常,随后跳着被摔疼的脚,一波一拐的来到书桌前。

谢行俭心情不好,遂冷了脸面,质问两人为何不敲门就进来,还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金庶常闻言手足发凉,心中越发肯定谢大人遇上了棘手的事,以往在翰林院,即便他们以下犯上调侃谢大人,谢大人都不会生气。

黄庶常更是被谢行俭从未有过的怒火吓的肝胆俱裂,到嘴边的试探问话愣是吓的没声了。

谢行俭冷冷的看着两人耷拉着脑袋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顿时心里窝火,于是提高嗓门,语气越发凌厉,怫然道:“你们不好好的去教新来的庶常做事,跑本官这里胡闹什么?咱们翰林院现在没有翰林院士镇馆,本官就指望着你们能替本官好生教导一下新庶常,瞧瞧你们一个两个毛手毛脚的,也不怕让新来的兄弟们看笑话?啊!”

黄、金二人被骂的哑口无言,谢行俭虽有些泄私愤,但骂的对。

吏部的人刚才说敬元帝暂时没有认命翰林院士的打算,因吏部官员是谢行俭在国子监时期的老同事,那人还偷摸的提点了谢行俭两句。

“翰林院两年后散馆,时间不长,皇上打量着准备在大人这届班底挑选一二有能力、敢担当的人上来认命翰林院士。”

这是吏部的原话。

谢行俭心思沉了沉,吏部既然敢将消息传递给他,想必得了敬元帝首肯,若无意外,两年后留馆上任的肯定有他。

但吏部还留了其他的话:“翰林院如今是谢大人当家,大人可要用心管教好底下这帮毛头庶常们,若出了差错,皇上第一个就是找谢大人问罪。”

因为这声问罪,谢行俭才朝黄、金二人发火,自从敬元帝惩处杜程二人后,朝中有不少人明着讥讽翰林院成不了气候,说翰林院现在都是一帮没经验的庶常撑门户,扬声问他们能做出什么大事。

还有更难听的,这些矛头直指谢行俭,讽刺谢行俭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子,翰林院让他领班,不出三日翰林院定会成为一池浑水。

谢行俭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时,气的耳边嗡嗡作响,他不相信敬元帝没有听到风声,但敬元帝放任这些朝臣嘲笑他,可见敬元帝是在暗中考察他,看他能不能沉住气,有没有魄力将翰林院打理的有条不紊。

这两天除了和五位先生批阅朝考卷,他还抽空找来检讨张怀兴和编修卢长生,三人将近期翰林院的规划做了调整,预备腾出精力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庶常。

新庶常们在读书能力上是稍逊黄、金等人的,不然第一次朝考时他们就能进翰林院了,考两次才进翰林院,算复读生。

撇开能力方面,这些人还比黄、金等人迟了小半年才来翰林院,做事生疏不说,还有些畏首畏脑。

毕竟是复读生嘛,新庶常在这些老前辈面前,总会表现出一些自卑。

谢行俭刚和新庶常会过面了,要他说实话,这些新庶常很难带,但人都来了,他没得要退货的道理。

所以他跟张怀兴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实施老人带新人的政策,力求半个月内,让这批新庶常能够正常“上班”。

他肩上的担子任重而道远,黄、金等老庶常同样如此,所以见到两人慌里慌张的闯进来,谢行俭忍不住勃然大怒。

这般没正形,难怪朝臣敢当着皇帝的面嘲讽他们。

黄、金两人被教训的满心慌乱,黄庶常大胆抬眸,拼着再被骂一回的下场,黄庶常惶恐的说出他们进来的目的。

“大人为了翰林院呕心沥血,下官等惭愧,不过大人投身朝政之时,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金庶常心思活络,连忙附和:“大人今天似乎格外疲惫,下官和黄庶常担心大人,这才斗胆过来问问,大人可是遇上了难事?若有,大人不妨和下官说说,些许下官能帮上忙。”

“你们的好意本官心领了,”谢行俭侧身摆摆手,勉强挤出三分笑容,和气道:“本官不过是这两天熬夜太过,双眼发涩,多歇息就会好的。”

金庶常正准备说请大夫过来看看,却被谢行俭一句话堵住了嘴。

“你们不给本官添乱,本官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赶紧回去吧,要想帮本官,就好好的教会新来的庶常。”

见打听不到消息,黄、金二人只好丧着脸离开。

谢行俭恹恹的瘫在椅子上,心想他该收收心了,可不能将情绪带到官场,连黄、金二人都能发现他的不对劲,那么,躲在暗处监督翰林院的人呢?

唤人端来一盆冷水,洗了把脸后,谢行俭抖擞了精神,开始认真办公。

诚如他所料,他的不对劲,不消半个钟头,就有人汇报给了敬元帝。

敬元帝轻呷一口温茶,听完回禀后,垂下眼睑问谢家最近出了什么事。

来人细细的将雁平来信的事说了,敬元帝把玩着手中的官窑粉釉瓷盏,浅笑道:“这小子倒拎的清孰轻孰重,不愧是朕看中的人。”

“皇上就不说说谢行俭为谋锦绣前程,竟铁石心肠到对族人的大限将至都无动于衷吗?”

对面坐着的人含笑如沐春风,轻描淡写的指责谢行俭的不对。

此人语气很淡,意味却极为厉害,嘴上说谢行俭,尖锐的目光却直刺敬元帝。

一旁伺候的钟大监脸色瞬变,敬元帝却很轻松自在。

“爱卿是在怨朕铁石心肠杀害李松?”敬元帝合上茶盏,将喜爱的粉釉瓷重重的掷在桌上,力气之大,瓷盏瞬息碎成八瓣,里头的茶水沿着桌脚往下直淌。

“微臣不敢。”徐尧律起身垂头拱手。

“你有什么不敢的!”

敬元帝皮笑肉不笑的道:“当年为了向家大小姐,都敢求到父皇面前,让身为东宫的朕去替大臣之子涉身北蛮险地,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咣当一声,随着敬元帝怒火咆哮,屋内瞬间静了静,就连袅袅飘散的龙涎香都被震的拐了个弯,钟大监心跳的极快,甚至不敢喘气。

徐尧律从容不迫的跪下,因为对此事供认不讳,所以徐尧律只字不言。

敬元帝不想旧事重提,可今天听到他捧在手心的臣子,拐弯抹角的愤恨他杀了李松,作为九五至尊的帝王,谁能忍气吞声允许这种事发生。

此事过去了多年,敬元帝早就不怪徐尧律了,相反敬元帝打心眼感谢徐尧律,若非徐尧律上奏父皇让他领兵出征,他当时就找不到机会向父皇展示自己。

为帝王者,就要心狠,当年在北蛮地界遇袭,如果他不伤的惨烈些,父皇就不会下定主意赶成王去封地。

说到底,徐尧律年少做的事,无形中帮敬元帝拔除了皇位竞争对手。

“谢行俭的事,你怎么看?”敬元帝缓和了语气,话锋一转,回到之前的话题。

“为臣子者,此时此刻他还能坚守翰林院,当奖。”徐尧律面无表情道:“但身为谢氏族人,不去送一送老族长,可以说不孝,当罚。”

“忠孝两难全。”敬元帝听后沉思良久,“他的难处朕该理解,爱卿且先回去吧。”

徐尧律走后,敬元帝立马宣旨让谢行俭入宫。

谢行俭这次进宫有些提心吊胆,他没有跟爹娘回乡这件事,他是越想越后悔。

一来是觉得对不起老族长,二来是担心敬元帝觉的他不是个东西,没孝心。

所以进了宫后,他头一个就是跟敬元帝请假,说他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谢行俭:我还等着老族长给我取表字呢……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行俭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他现在不赶回去看老族长最后一面,这件事以后肯定会像根刺一样,一辈子堵在他喉咙里下不去。

老族长人没了,那就真没了,但官,一直都在,这次机会丢了,他下回再挣回来就是,左右他还年轻,不兴非死磕这两年升任。

两相掣肘,他选择前者。

他不想自己以后悔恨当初。

敬元帝听完谢行俭的话后,笑的尤为惬意,谢行俭最怕的就是敬元帝现在这副笑而不语的样子。

鸡贼的像个笑面虎,总感觉没安好心。

就在他腹诽敬元帝居心叵测时,敬元帝神色舒朗的开口了。

“爱卿且快去快回,朝廷一向奉承孝道当先,爱卿能以身作则固然不错,只不过爱卿也知翰林院的现状,不说乱成一锅粥,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翰林院现在很是不成体统。”

敬元帝这话有褒有贬,然而说的全是事实,谢行俭不慌不忙的舒展微笑回禀,说他今天已经立了规矩,过不了半个月翰林院就能恢复如常,定不会再让朝臣们看笑话。

“如此甚好。”敬元帝道:“你想回乡,朕不拦你,但翰林院不能长期空着,朕预备呢,让卢长生替你先管着翰林院,等你处理好家事,再回来接管翰林院不迟。”

谢行俭低着脑袋,心头油然而生怅然,他这么一退,自然有人要被顶上来,卢长生和他同为金榜一甲进士,他走了让卢长生当替补,一点都不意外。

“卢大人为人稳重,有他在,臣放心。”

谢行俭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完:“多谢皇上体桖,臣这时候回乡,实属不该,但家里事发突然,臣不得不赶回去看一眼,等三五月臣回了京城,再为皇上行犬马之劳!”

说完,他撩开官袍沉沉跪下,又瞌了几个响头。

敬元帝抬手让钟大监扶谢行俭起来,谢行俭身姿站立如松,谢恩后,道:“还不知皇上宣臣进宫所为何事?”

敬元帝宣谢行俭进宫的初衷是想唱.红.白脸询问谢行俭忠孝两难全时,该如何抉择,不成想敬元帝还没问呢,谢行俭上前就说他要回家。

得,这还用问吗?

虽“舍弃”了京城这个大家,顾全雁平小家,但这答案,敬元帝着实喜欢的紧。

敬元帝一手搭在折子上,浑厚的嗓音在宁静的御书房内响起。

“朕年前派国子监出身的江南四子返江南府协理政务,如今也有大半年了,朝中有规定,为官者不可居本地当差,朕记得你家是在…在……”

谢行俭拱手,心思一动,朗声道:“回皇上,微臣和武英侯是老乡,老家在平阳郡雁平县,从京城出发,绕过淮安城,行水路一路南下,中途会经过江南府。”

其实不算经过,从京城去雁平和江南府都要在淮安城转船,两条线一左一右,差的道呢!

但敬元帝无端跟他提及江南府,肯定是有事要交代他做,所以不顺道也要改口说成顺道。

敬元帝哈哈大笑,手指朝着谢行俭点个不行,赞叹道:“爱卿果真是个妙人,既顺路,爱卿不若替朕将这份召四人回京的折子送去江南府,顺便替朕问候问候江南府的巡抚,问他江南府最近情况如何?是好是坏,给朕一个准话。”

这个“问候问候”四字,谢行俭听的心头一震,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算是明白了,这位巡抚大人似乎不太得圣心。

果然,敬元帝冷面抚须,干脆道:“瘟疫过后,朕减免了江南府三个月的赋税,江南府巡抚拍着胸脯跟朕要人,说给他半年的功夫,定会还朕一个山清水秀的大好江南,人,朕反正给了,至于成果如何,现在也到了揭晓的时候。”

谢行俭心下了然,江南府物产丰饶,过江名士多于鲤,在各大郡城中,不管是经济实力还是其它方面,江南府均鳌头独占。

然而,今年南边出了瘟疫,却数江南府最严重,敬元帝大动肝火,拎着江南府巡抚崔娄秀崔大人好一通数落。

最后,君臣达成协定,崔大人半年之内要恢复江南府的生机,不然就以死谢罪。

谢行俭默默的替崔大人悲哀,都做到巡抚这个位子上了,项上人头竟然还是居于倒悬之危。

老百姓常说做官好,做官是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其中的艰辛和多舛时时刻刻都伴随左右,指不定哪天就触犯了君威,得了一个人头落地的凄惨下场。

钟大监适时站出来,将早早拿到手的圣旨铺展开来,捏着嗓子眼,尖声道:“五品侍读谢行俭听旨——”

八月下旬后,树上的鸣蝉等虫子早已歇了动静,整个皇宫静谧的可怕,钟大监这突兀的一声叫唤,听的谢行俭的耳朵噗嗤的抖三抖。

自打那年求学上京,在大街上跪了一回官轿后,现在对下跪这事,他已经将其视为家常便饭,这不,呲溜一下又跪倒了。

钟大监依旧是那副细声细气的嗓子,只这回肃了容颜,和那会在谢家嬉笑的钟大监截然不同,倒真有了几分御前太监的威严样。

……

秋高气爽,出了御书房后,一股瑟瑟寒风铺面打过来,吹的谢行俭哆嗦的打起冷颤。

京城位置偏北,入了深秋,气温直线下降,他蓦然抬头仰视着天空中洁白的云朵,暗道约莫再过一个月,京城就会天地一色,全是白茫茫了。

炎热的夏天一过,他还没来得及去品味飒爽的秋季,冬天的脚步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御书房后窗有一处莲池,旁边的鹅卵石小径直通翰林侍读歇息的场所,名为僻静阁,里头住的是专门负责皇上以及皇子们读书答疑的侍读。

谢行俭闻着晚秋的莲子幽香,漫步往僻静阁方向走去。

他也是侍读,本该上个月就来僻静阁报道,这不是被出朝考题给耽误了嘛,只好趁今天过来看看。

僻静阁,院如其名,取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考究这里是给读书人呆的地方,有读书人在的场所,一般都万籁俱寂,坐在那写写画画,用的是手,嘴巴都是闭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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