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鬼‘们’。上一和上三都已消失,身为上二的童磨态度暧、昧——虽然是肉眼可见地偏向炭治郎。但不论如何,在鬼王身边还有至少三个鬼。
加上鸣女就四个了。
灶门炭治郎笑着揉了揉童磨的头。他现在只是比童磨稍微矮一些而已,但是踮起脚还是可以碰到的。清隽的青年温柔了眉眼:“人类最擅长创造奇迹啦。而且,路上不是还有你吗?”
童磨的关注点落在最后那句‘还有你’上,他立刻雀跃起来:“是~!”
他高高兴兴地牵住炭治郎的手,任由对方带着自己继续前行。
。
卖药郎等人刚刚登岛。
岛上似乎有场骚乱发生。听说是发现了尸体?有人在哭喊着说去找活神仙求救。富冈义勇瞥了一眼,那场中的活神仙不过是个把玩着花朵,一脸茫然的小姑娘而已。
不管怎样,找到炭治郎才是当前的第一要务。刚来的外乡人为了避免人群绕了长长一段路。最终顺着两位引路人的指引来到了后山山洞旁。
灶门祢豆子迟疑了片刻:“似乎,就是这里?”
炼狱杏寿郎的脸色难看了不少:“……血腥味。”
非常浓重的血腥味。
这里必然是经历了一场战斗的。
卖药郎垂着眸,轻轻将草丛扒开。
那被草丛埋没的地面是一片乌黑的液体,看样子快凝结成固态了,是血。
还有一朵盛着血液的,颤巍巍开放的花。
——这花……
卖药郎轻咦了一声,他本想凑近鼻尖吸一口,但是脑海里战栗的感觉阻止了他。他拿着花端详了一阵,似乎,与时间有关?
是某种他不知道的虫类吧。他只了解妖怪,这东西还是炭治郎更懂得些。
炭治郎为什么要把这花放在这?
时间。
时间……时空,空间?
卖药郎皱着眉,他拔开破魔剑,像是插入某扇门的钥匙般插入了空气中的某个间隙。
画面一转,一瞬之间那些身旁的草木退却,弯弯的月亮被天花板替代。鳞次栉比的建筑腾空升起,一行人反应迅速地找到落脚点,从半空之中安全落下。蝴蝶忍第一时间抓住灶门祢豆子的手,带着对方一起落地。
炼狱杏寿郎皱起眉,他的脚旁有一只破碎的壶。他迟疑地用脚碰了碰,那壶一下子粉碎成灰烬。是死去没多久的鬼,甚至还没来得及化成灰。他又抬眼打量了下周身:这就是鬼王的藏匿之处吗?
忽然,他的眼神一凝,最终错落在不远处的血痕上。
其他几人正等着祢豆子的引路,却等来了炼狱杏寿郎的话。
炎柱说:“如果这是座鬼的城池,那么唯一可能流下血迹踪迹的就是人类……对吗?”
“……?”
炎柱摇了摇头,不欲再说:“跟着血迹走吧。”
哪来的血迹?富冈义勇迟疑一会,张口想发问,下一秒什么事物落在他的脸上,他一愣,鼻尖下一秒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他怔楞了片刻,抬起头。
错乱的空间之中,有血滴自上而下滴落。
而恰巧就在那一刹那,有红色的发丝飞扬,从最上层的房间中飘扬而下。那晃晃悠悠的柔顺长发像羽毛一样轻盈起伏,却落在抬头寻觅的人的心中。
迟钝的男人缓缓瞪大了眼睛。
——炭治郎?
卖药郎那一句疲惫的“但我既然又走入了回陋……”闪过心头。既然明知道回陋有危险,又为什么又要进一次回陋呢?他失去的那在意之人,是否就是我们共同的在意之人?
我还有一句抱歉没有开口,这有关之前错误的怀疑。我还有一句感谢没有道出,这有关与三位故人的会面。在幽静的水底,有人牵住了我的手,我才能一路坚持着走下来。
所以,灶门炭治郎,再给我一些时间吧。别在我不知道的角落悄然消失啊。
“我们…”富冈义勇出声,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干涩得吓人,但是他的眼睛极亮极亮,里面充满坚定,“我们去找炭治郎。”
除鬼王之外,至少有两个上弦觊觎着他。
他现在一定陷入苦战。
……我们必须去救他。
灶门炭治郎的刀迟缓了片刻,下一秒少女的笑声响起!堕姬大笑着说:“哥哥,哥哥!我好喜欢他啊!大人也很喜欢他哈哈哈哈哈——我们两让他留下来陪我们吧!我们的胃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哎呀呀,虽然我妹妹脑子不太灵光,但毕竟是我心爱的妹妹,所以你还是乖乖去死吧。”妓夫太郎无奈地拿起镰刀,那镰刀的指向正是灶门炭治郎的头颅,“童磨大人,您不会出手的,对吧?”
童磨眨眨眼,无辜地挥了挥扇子,慢吞吞地说:“我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战斗啊。”
他晃悠悠地坐在旁边,像之前一样继续观看。
他的脚边,是上四的头颅。老头惊恐的表情仍然留在脸上,童磨低低地笑了一下,他舔了舔唇角,回想起炭治郎那盛怒之下的惊鸿一剑,觉得简直美味得不得了。
。
“极恶之徒?”灶门炭治郎笑了,长发垂下,遮住了他一瞬间阴沉的脸:“带着这一身臭不可闻的血腥味,指责我是极恶之徒?你和你的主子简直是一路货色啊。”
上弦四猛地抬起头来,他整个鬼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无惨在借着你的眼睛看我。”炭治郎轻柔地说,“所以,给我好好看好,这就是带走你命的一招。”
日之呼吸·圆舞一闪!
上弦四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的头颅刚落地的一刹那,无惨捂住眼睛,恶狠狠地派遣上弦六前往。
他气得要死,却仍不敢亲身前往。百年前的阴影还停留在脑海之中,而就在刚刚,黑死牟也被少年一刀带走。尽管消耗了如此多体力,却仍然敢只身前往无限城。炭治郎定然还有底牌!
就算是车轮战,也得把他的底牌给耗尽。必须把这年轻人铲除!不然他寝食难安——
。
童磨贪婪地用双眼继续描摹着炭治郎的动作。汗珠从少年——不,青年的额头落下,姣好的唇形被抿得发白,童磨知道这是对方耐力极限的表现。
哪怕他瘦削的背影仍然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
童磨觉得炭治郎可爱得不得了。活了百余年的教主差点笑出声:就算外表是青年人的模样,内心仍然是纯良的孩子啊。只要陷入险境,十恶不赦的我都是他想庇护的存在啊。
童磨优哉游哉地摇摆着双腿,甜蜜地想道:算是为了回馈这份可爱的心意吧。
——在你即将被杀死的时候,我会杀掉所有想对你出手的人。而后,我会将重伤濒死的你一口口吃掉。就算是鬼王都没办法阻止我,因为……这是我这漫长的一生之中,唯一出现的,可以算得上是心愿的想法了。
记好了,你的血肉,由童磨大人包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看今天能不能再写一点……我本来想一口气写到完结的,但写着写着就开始摸鱼了……
第56章
灶门炭治郎还不知道自己身后的童磨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上突然冒出一阵恶寒,令他忍不住瞥了眼童磨。童磨很快察觉到他的目光——谁让童磨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灶门炭治郎的身上呢?在时间无限延长的短暂片段中,童磨慷慨地将每一秒都投给了炭治郎。
童磨向炭治郎露出了眉眼弯弯的无害笑容。
灶门炭治郎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应付下堕姬的下一招,下一秒他剑招一转,迎上妓夫太郎的镰刀。
“力气不小啊,小子!”
灶门炭治郎应下这一句夸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出回复。他太疲惫了,自醒来之后连续与多个上弦展开战斗——而且还是在吸露的副作用下战斗。
时间被延长的好处是他可以更细致地找寻,对方出招的每一个漏洞,但最大的坏处就是他没办法恰当地适应身体。
他的速度不是过快就是过慢,这样的动作对身体的负担更大。经常跑步的人知道,变速跑比匀速跑要累得多,这是同样的道理。
而且……灶门炭治郎咬牙,他也没想到上弦六死亡的条件如此苛刻,竟然必须同时割下兄妹双方的头颅!这是鬼的领域,鸣女在不断地做出干扰,往往在他砍下一只鬼头颅的下一秒,他就被传送至漫长的距离之外,而要即使赶来,这对耐力爆发力都是不小的负担啊。
“炭治郎。”鸣女拨动琵琶,“无惨大人要我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放下手中的剑,为他寻觅青色彼岸花的话,他仍然愿意接纳你,甚至让你的妹妹恢复清醒。”
炭治郎笑着抬头:“哦?——让他做梦去吧。”
额角的血落下来,那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的刀伤。青年的羽织从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接着凌厉的剑光闪过,灶门炭治郎说:“无惨欠我的可不止这一笔账了。你以为……我做了多久的准备?”
从山主状态恢复成人型之后,小小的孩子带着失而复得的记忆、情感、姓氏,决心做山中的普通卖炭郎。
他可以做山主,但是父母担忧的目光历历在目,弟弟妹妹抱住他的手,哭着说:“哥哥,不要走好不好?爸爸妈妈都很想你。”
灶门炭治郎只觉得在那一刻,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彼时的他还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是实诚地说:“好啊。在大家还活着的时候,我都会努力陪伴大家的。”
虫的一切就当一场大梦吧。梦醒之后,他只是个励志要做卖炭郎的少年而已。
卖药郎轻吐一口烟,他的眼底一片青黑:“放弃触手可及的力量,对人类来说是个难题啊。”
“不,”灶门炭治郎笑着摇了摇头,他理所当然地说:“毕竟我要做顶天立地的长子啊。”
这是他的家,他就应该守在这里。
……然后一切都在三年之后被打破。弟弟妹妹出门前围着他叽叽喳喳,等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不惜动用虫的力量去探查情况时,原地只剩下冰冷的尸体而已。
对于鬼来说,人类的一切是可以戏耍的存在吗?啊啊啊啊,仅仅只是出于玩味的心态,你就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把我的家人杀害?
他颤抖着双手抱起祢豆子。
只有力量能够与力量抗衡。祢豆子,等等哥哥。哥哥会让恶人们付出代价的。
灶门炭治郎知道鬼在追踪他的行程,谁让他是唯一可能知道青色彼岸花下落的人呢。所以他东南西北到处跑,为的就是吸引鬼的目光。
他没有把握一次性除掉所有鬼,但是他有把握吸引所有鬼的注意力。
韬光养晦数年,他才终于出世。彼时鬼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几年不再吃人,日夜兼程寻觅未知的少年——这对鬼来说可真是件苦差事。
但是他又冒出来了,鬼独有的消息网将他的样貌传过去,无惨再次下令去寻觅他。
正好趁着这波无惨吹来的东风将鬼们一一斩却。
灶门炭治郎笑盈盈地侧过头,满目皆是杀气。本来不支的体力一下子又充盈起来。灶门炭治郎知道这是情绪上头带来的错觉。他甩去手中的血,重新握住漆黑的剑柄,向前挥出刀光!
妓夫太郎大声:“来得好!”
刀气错落,他这句话刚放完,鬼头便落了地。
‘铮’。
又是琵琶声!灶门炭治郎咬牙,上下的时空倒转,周身的房屋向他攻击,他在空中灵巧地转身,却还是被撞击上。青年跌落在地面上,低低地咳了几声。他握紧刀柄,重新再站起来——
站不起来。
他的气力已经耗尽,这五分钟内已经进行无数次这样的过程。情绪给予的动力趋于平缓,时间因吸露的影响更加缓慢。每一次动作骨骼都在发出□□。
灶门炭治郎觉得有些难过。
他,他难道就会在这里止步吗?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上弦中,四个排名在前卫的存在都能与他交手,而后败下阵来。而这上弦中的最后一个,分明是实力最弱的存在。他本可以轻松灭却的啊。
……不,还没有结束。灶门炭治郎的目光坚定起来,没有杀掉无惨,一切就算不上结束!他就算死掉,也必须在死之前将无惨消灭!他站起身,向转身就跑的堕姬使出月之呼吸!月之呼吸的距离极大,只要能触及对方的脖颈——
“炭治郎。”童磨道,“你已经撑不住了吗?”
“不。”
“你的刀刃已经碰不到对方了。”童磨的眼泪落下来,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切切实实的悲伤。他从没想过看着青年人停下步伐竟然是、如此难过的事情。
“我还能继续。”
妓夫太郎讥讽道:“算了吧。人类就是这么脆弱,什么都做不到。”
他抱住自己的妹妹堕姬,是的,他帮堕姬躲过了那一记能砍下她头颅的招式。妓夫太郎说:“你明明穿着身不错的衣服,皮肤也滑滑嫩嫩的,双手细腻得不得了,看起来就像少爷的手啊。结果却拿着这么简陋的剑,而且,还能用出这样厉害的招式?看来像是也有很深的执念啊。说说吧,你的执念是什么呢?”
灶门炭治郎朝他笑了一下:“家人。”
“家人啊。我也有哦。堕姬就是我最爱的妹妹,话说回来,我好像就是因为她才成鬼的吧?不管怎样,你快死了。我最后问一句:你真的不打算投入无惨大人麾下吗?无惨大人非常看重你啊。”
灶门炭治郎坚定地回答:“不。”
“那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所有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场内的青年人身上。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拖着那柄寄寓着家人思念的剑,想要再近一些,去击杀两个上弦六——
“炭治郎,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
火焰一般的男人从远方的房屋内飞跃而下,他自上而下利用重力,轻盈地一斩,斩却了还在啰嗦着说话的妓夫太郎,而另一边,如水一般稳重的男人微微皱眉,他挡在灶门炭治郎身前,毫不犹豫发动‘凪’。
这里的剑气太过强烈,不仅有来自炭治郎的,也有来自鬼的。剑气可不识人,而青年饱经创伤的躯壳明显支撑不住更多剑气的摧残。凪能消除这些领域内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