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刚刚那股夏日午后惊鸿转身的意境,毁得彻底。
“你Rap什么?”傅云实的眉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起,带着些一言难尽的嫌弃。
疼得一个激灵,何榆想甩开他的手却没甩掉,气到想骂人:“药!碘伏!”
顺着她的视线一路向下,傅云实看到自己手指下棕褐色的痕迹,眉心一跳。
手立刻放开她的手背,他清咳一声,又抬手仔细查看自己的手心有没有沾上颜色。
似乎是没沾上,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继续打着电话:“我今天下午三点会去办公室值班,你们可以把活动审批表交过来。”
何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睁开。
她真的很想冲回校医院,开一瓶碘伏给他画个花臂。
正咬牙切齿着,那只刚刚被检查过干净的手,拿了个浅紫色的东西再度伸向她。
何榆下意识地接过,才看清是糯米糍雪糕。
她以前和商简在南华时,经常买这种几口一个的小雪糕解馋。
他竟然会记得。
傅云实还在打他的电话,听上去是学生会的事。
他一向都是这样,从小到大都能在学生组织里如鱼得水,轻松地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人站着实在是没趣,何榆撕开糯米糍的包装,咬了一口。
冰凉的感觉冲淡了雪糕本身的甜腻,糯米皮依旧是记忆中的Q弹。
没话聊电台只说了一句的开头,又再度闯入她的脑袋。
又是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回想她的少女时代。
她那美好的少女时代啊……
拜傅云实所赐,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所以预言家送你回宿舍了?”晚上,商简打来了视察工作的电话。在听了何榆今天的遭遇后,她非但没有半点怜惜,还毫不掩饰地拿着电话狂笑。
“没有,他顺道去学生会的楼,把我扔在了离宿舍直线距离最近的路口。”
顿了一下,何榆觉得自己还是要面子的,又加了一句:“还体贴地给我扫了共享单车。”
作为回报,她没锁车。
第3章何不知
一直到何榆和商简到达聚餐地点,商简都没有给她明确的,傅云实会不会来的消息。
在饭桌上,也没有人提起他没来的事。
之前的几次小范围聚餐,傅云实就因为实在太忙也没有来,大家早就习惯了。
聚餐一共开了三桌,拼在同一个大包厢。
上菜间,何榆在的那一桌一直都在聊些没营养的话题。大多有关以前同学的八卦,还有一些上学时的趣事。
这桌的圈子是她不熟悉的,何榆习惯性地淡笑着,一杯接一杯地往已经叽里咕噜叫起来的肚子里狂灌大麦茶,没有参与进去。
“你这个手链好漂亮。”坐在何榆对面的女生也许是想加入讨论,突然夸了一句刚刚一直在主导这桌讨论的女生。
闻言,手肘始终放在桌上的女生笑了起来,戴着手链的右手将碎发捋到耳后:“这个手链是我男朋友买的,限量款。”
末了,又加了一句:“他难得有眼光。”
“嗐,你这就知足吧。今年情人节,我男朋友给我买了根口红,把我气死了。”桌上立即有人接话,转身从包里掏出一根口红。
熟练地把口红帽拔开,她慢慢悠悠地,一圈又一圈地,将那管荧光粉色的膏体慢慢转动出来。
死亡芭比粉膏体,混合着能让再少女的少女心,也能被立刻淹死的绝美细闪。
从远处看像极了小时候上电脑课时,用金山画图瞎搞出来的巅峰调色。
几百年之后,一定是个保存完好的文物。
“这还天天带着啊?”坐在何榆身边的商简“啧啧”地摇摇头,揶揄了一句。
刚刚戴着手链的女生托着腮,眼睛仿佛黏在了那根口红上:“这个情人节限定的口红壳特别美,我之前想抢都没抢到。”
一唱一和地,把话题直接带到狂狙不能让男朋友自己买东西上来。
何榆静静地听着,直到其他人的视线聚焦到她身上。
“何榆,你都没怎么说话。”
来了来了,控场小能手又开始递话筒了。
知道自己躲不过被那女生拖下水的命运,何榆把手中的瓷杯放下,唇角比刚刚更弯了些。她天生嗓音低,低笑声搭着涂了深樱桃红的微笑唇,足够摄人心魂:“我的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眯起眼睛,慵懒地向后靠到椅背上,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不过就是在新旧年交替时,从喜欢的人那里,收到了一本包装精致的《百年孤独》。”
刚说了几个字,商简就意识到她要讲的是什么事,早已经憋笑到肩膀疯狂抖动。
“马尔克斯的那本《百年孤独》,大概是他给我最美好的新年祝福。”见桌上没人反应,何榆摊手,善良地又解释了一下。
这注释,还不如不加。
刚刚还热闹讨论的一桌人鸦雀无声,完全没有热场子的效果。
半晌,才有人委婉地评价了一句:“突然间,我好像又相信爱情了。”
何榆:“……”
放在以前,何榆也是个相信爱情的小姑娘。
可偏偏现实教她做人。
时至今日,她甚至都能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个叫傅云实的瓜皮少年在班级元旦联欢结束之后,走到她桌边,俯身用食指第二个指节轻叩了两下桌面。
每一声,即便是在嘈杂的教室里,却仿佛清晰地敲在她的心上。
他的侧脸很好看,刚刚主持过元旦联欢的声音,因为压低成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大小,而带着一些沙哑。
“何榆,出来一下。”他说。
突然近距离的接触,让正收拾东西准备放学的何榆一愣。
中二少女的脑内飞速写了两万字的小说情节,等傅云实都走出班级了,她才磨磨蹭蹭地起身。带着那张猛虎娇羞的脸,也跟着走到走廊。
教室外,靠墙而站的少年冲她笑了一下,校服西装衬的他身材比例好看得很。
她有些恍惚,那个全校都有名的少年,如今却只是看着她。
他一笑,她也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他们就那样双眼含笑地看着对方,何榆魔怔般地向他走进,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也看着他从身后拿了一个用薄荷绿包装纸包着的礼物。
“给我的?”
天啊这是什么宝藏男孩,还默默为她准备了新年礼物!
少年点头,声音难得温柔:“拆开看看。”
何榆揣着狂跳的心,尽量文雅地撕开包装。
但她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一个使劲,包装纸就撕开了大半。大大咧咧的撕痕后,露出四个大字——
百年孤独
她也实在是太高估傅云实了,那人居然还心安理得地送祝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百年孤独,新年快乐。”
强忍着想要把布恩迪亚族谱甩他脸上的冲动,何榆盯着那张淡笑着的脸,几乎是从后槽牙里磨出了几个字:“喜欢。”
她喜欢,她喜欢百年孤独,恨不得自己百年都孤独。
她喜欢,她可真是太喜欢这个祝福了。
她爱学习,学习让她快乐。
爱情不值得。
“我好想知道这是哪个憨憨。”
能考上A大的都是实验班的人,何榆在的这一桌又都是同届,即使是平时交流不多,但都互相认识。
这个小插曲只有何榆的几个好朋友知道,估计也没有人能联想到,这是左右逢源的傅主席做出的狗事。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爆这个瓜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不好意思,来晚了。”
他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在学校里主持了大大小小的活动,在座的人早已熟悉这个声音。
“预——”正讨论着的人突然出现,商简惊得立刻扯住何榆的胳膊。
一个字脱口而出,就引来了门口那人的视线。
“榆——”硬生生把后面“言家”两个字吞进肚子里,商简反应迅速,装作在叫何榆。
两声单字都把尾音拉得很长。
老话说得好,不要总是念叨别人,念叨着念叨着就变成了召唤。
爆瓜当事人反而比她要放松得多,何榆的视线只是略过了门口的方向,看到昨天才见过的那人自然地在另一桌坐下。
悄悄松了口气,她才在桌子下狠踹了一脚商简,比着无声的口型:“你驾马呢?”
商简幽幽地直起身看了一眼傅云实的方向,又塌下腰,冲何榆做了个鬼脸。
人到齐,菜也上齐,刚刚招呼傅云实去那一桌坐下的学长说了两句,终于正式开始动筷。
何榆早就盯上了面前的重庆辣子鸡,毫不含糊地就伸了筷子。
“你手怎么了,严重不严重?”坐在何榆另一侧的女生看到她肿起来的手背,也伸出手将靠里侧的盘子向外拉了些,担忧地问道。
把油炸鸡丁扔进嘴里,酥酥麻麻的感觉混着辣椒炸出的香味,让她满足得笑眯了眼睛,回应的话也跟着变得云淡风轻。
“没事,被情敌挠的。”
第4章何不知
预言家是何榆的朋友们给傅云实的代号,毕竟当初谁也没有想到,如今的何榆真的让傅云实给预言中了。
人生堪堪二十年,一场恋爱没谈过。
狗粮倒是吃了不少。
聚餐不过是相熟悉的一小撮人的快乐,吃得差不多了,有些人开始撺掇着要去KTV唱歌。何榆还有几篇期末论文没有写完,和商简一起婉拒了邀请。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刚刚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走出餐厅。
何榆身上挂着一个包,手里抱着另一个,等着去卫生间的商简,透过一楼巨大的玻璃窗看着那群人。
他们在路口停了一会儿,应该是商量要订哪家KTV。
等那波人走了,路口就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不去唱歌的人。
餐厅所在的学校南门离建院宿舍楼很远,和剩下的几个人打声招呼,傅云实便转身找了辆共享单车。
何榆隔着大半个餐厅一楼的距离,视线透过窗子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狂犬疫苗不是要打五针?下周咱们就去军训基地了,你这怎么办?”一声抽水声后,商简一边洗手,一边隔着门帘问道。
“我今天刚跟辅导员开过情况说明,明天还得去校医院一趟,找军训的带队医生交表,在军训基地打疫苗。”何榆应着,自动屏蔽了商简笑她惨的揶揄。
她看着傅云实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然后毫无意外地,整个人僵住两秒。
她昨天把单车停在了宿舍楼后面的隐蔽处,想着晚上楼妈锁门之前,出门拿夜宵的时候顺道锁车。
订完外卖,她就把手机一扔,进入游戏世界驰骋,等着外送员爱的电话。
然而命运总是多舛的,托宿舍楼那把铁锁的福,她没见到外卖小哥,也没锁成车。
叉衣架伸出窗拿外卖,真的很好用。
再想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察觉到傅云实有要抬起头的动作,何榆连忙把身子转为面壁,手不自觉地摸向鼻梁。
“走吧。”没给她面壁思过的机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商简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毫无察觉地挽着她向外走。
眼看着离门口越来越近,傅云实却仍旧站在单车旁,正透过玻璃望着她。
他杵在路口的共享单车停车点,像尊一动不动的石像。
远远地望着那尊石像,两人默契地脚下一转。
“上大学一年了,遇到傅云实时咱俩一点长进都没有。”装作无事发生地哼着歌,商简的步频却偷偷加快。
“以前在南华的时候,我被傅主席没收的东西和罚过的款还少吗?”何榆一想起这个,就一个头两个大,“傅主席PTSD难道不是全校通病么?”
南华中学以素质教育和升学率高并行闻名B市,学校里一撮撮的都是兴趣技能满点、成绩飙高,又有个性的妖魔鬼怪。
但傅云实当任南华中学学生会主席的那几年,是南华少有的,连教导主任和校长都会感慨的,南华人最老实的几年。
正叽里呱啦着,两人迎面便撞上刚付完餐款的学长:“你们怎么还在门口?”
“这么晚了,路上都没什么人,你们两个……”他说着,视线扫过寂静的学校大街,对上不远处那人的双眼,双眼一亮,“云实?”
这么亲昵的一声叫喊,让眼前那两个小姑娘齐齐倒吸一口气。
这一召唤,让不远处的那尊石像终于动起来,慢悠悠骑着自行车逼近。
长腿一支,车就停在了学长身侧,正正好好地面对着何榆。
傅云实眼神半垂着眼,声音温和:“学长。”
“太晚了,不太.安全。你如果没有急事,把她们送到学校里可以吗?”A大平日里聚餐活动的传统,都是男生负责送顺路的女生回宿舍。
只不过刚刚商简去卫生间耽搁了,没赶上。
傅云实能送她们回去?
她不信。
何榆抬眼看向傅云实,发现他正微微挑眉看着自己,没有说话。
傅主席还是当年那个傅主席,不想做事也从来不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她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这有两个人,没事的。谢谢学长,也谢谢……傅同学。”
顺带还掐了一下商简。
“我们经常大晚上出去玩的,这边治安很好,”配合了多年,商简立刻默契地堆上笑容,“真的不用的。”
“嗯,今晚也打算出去,就不麻烦傅同学了。”灵光一动,何榆顺着商简的话说下去。
说完,她就看着面前那人的眉毛挑起,眼皮猛地一跳。
傅云实一只手搭着车把手,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好整以暇:“骑车去天.安.门看升旗,好玩吗?”
“啊?”何榆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见车上那人将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微歪着头,等着她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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