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让我再去见他一面吧。”说完,她挣开傅澜汐的手往回跑。
“郡主不可,太上皇有旨,您出了宫,此生便不可再回宫。”李将军快步拦在嘉诺身前,“郡主既已出了宫门,还请遵从圣旨。”
傅澜汐也上来拉她,“诺儿听话,你父皇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听话,走吧。”说着,她眼神也往宫门里看,生怕宇文允追出来,不让她诺儿走。
嘉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傅澜汐用了力气,强硬地扯着她走。
就在嘉诺抬脚上轿的时候,身后风雪萧飒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慢着。”
是二哥哥!
嘉诺猛地回头,下意识地想要朝他奔跑过去,却被傅澜汐紧紧拽住,她挣脱起来。
“不许过去!”傅澜汐低声命令,脸色霎时就变了,冷恻恻的看嘉诺,一直以来,母妃对她都是和颜悦色极温柔的,现在明显是动了气。
嘉诺停止挣扎。
“把这个吃了!”
嘉诺看着傅澜汐手里的褐色小药丸,“这是什……”
话还未说完,那药丸已经喂到了她嘴里,傅澜汐一拍她后背,嘉诺便将小小的药丸吞下了。“母妃,你给我吃……”的什么?
嗓子失声,她说不出话,张着嘴连音节都发不出来。
远处,宇文允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
“陛下,这是太上皇的旨意,诸位大臣也都知晓,还请陛下勿要抗旨不尊!”李将军道,看向宇文允身后跟出来的数位朝臣。
朝臣们在身后齐声道:“还请陛下谨遵太上皇旨意!”
宇文允神色淡漠没有丝毫情绪变化,打开李将军拦在身前的手继续往前走,一双清郁的眼始终凝在嘉诺脸上。
“陛下!”李将军绕到宇文允前面,募地跪下,大声道:“陛下若是执意如此,就休要怪微臣无礼了!”
宇文允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李将军起身,看着宇文允似是无比坚决的背影,拔出腰间的佩刀,声如泣血:“还请陛下谨遵圣旨!”
身后响起一阵衣袍摩挲的簌簌声响,众位朝臣拂袖纷纷跪下,声音震耳:“还请陛下谨遵圣旨!”
雪下的更大了,鹅毛一般的飞扬着,视线都逐渐模糊起来。前面的人依旧往前走,风雪中那抹清挺背影带着山海将崩也不屑的孤绝与执拗。
下一息,冰冷锋利的刀尖直直的刺进宇文允后腰腹。
一瞬之间,空气凝滞,李将军握住刀柄的手颤抖起来,战场上他勇猛杀敌,一刀过去斩杀数人都未曾这般害怕。
除了害怕,他更是吃惊,宇文允剑法天下一流,怎么会察觉不到他放慢动作的刺入,竟让他轻易得逞。
众臣更是一惊,屏住呼吸不敢出气。
宇文允身体一滞,半息后,继续往前走。他平静得出奇,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也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李将军握紧了刀柄,用力的拔出佩刀。
他一身墨色锦袍,血液渗出加重了衣袍的颜色。
嘉诺见到这一幕,睁大了眼,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发不出半点声音。
宇文允走至车前停住脚步,伸手去牵嘉诺,看她的眼微微漾出笑意来。身后傅澜汐紧紧抓着嘉诺一双手腕,不让她走。
嘉诺看着他,止不住的泪水将她一张小脸洗得水光潋滟。
时间静默,宇文允抬起的手始终悬在空中,一直等着她。
良久良久。
“诺儿,走了。”傅澜汐将嘉诺的身子塞进车厢里,跟着自己也进去了。“李将军,我们出发吧。”
“是。”李将军答。
“出发。”一声令下,车马启程。
宇文允看着缓缓远去的车影,抬步追上去,纯白的雪地上侵染出一道殷红的血迹。
车前突然闪出一道身影,“吁”的一声,驾驶马车的副将立刻拉紧了缰绳,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请陛下不要执迷不悟!”李将军下马,挥手让马车后退了一些,拦在宇文允身前,那带血的刀锋亦横在他身前。
宇文允直接用手握住锋利的刀刃,重重一甩。他站在车厢前,掀开了车帷子,带血的大手伸过去,指缝间还在滴血。
等了许久,那温软纤细的小手始终没有放上来。
“诺儿,跟二哥哥回家。”他依旧清冷的嗓音道。
傅澜汐紧紧的抓住嘉诺奋力挣扎的双手,她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离宫在即,眼看就要摆脱这里了,她不能让自己的筹划功亏一篑!
嘉诺挣不开,哀求地看着傅澜汐。
“诺儿心意已决,不会跟你回去的,还请陛下莫要勉强。”傅澜汐说。
第50章
“诺儿,跟二哥哥回家。”他又执拗的叫了一遍,嗓音低柔,像是在哄着她。那滴血的大手有些微微颤抖。
嘉诺被傅澜汐挡在身后,一双手腕被傅澜汐捏得通红发痛,她从来不知道母妃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傅澜汐一双美目狠狠盯着宇文允,冷声对李将军道:“李将军,启程!”
李将军正想上前来将宇文允拉走,只见宇文允那带血的手重重拍在车辕上,瞬时之间,马车车厢四散,破碎的木屑和着大雪漫天飞扬。
宇文允倾身过去点了嘉诺穴道,将她拦腰抱起,然后往宫门里走。
傅澜汐跳下车板去追,可不慎跌倒在地,她大声吼道:“李将军,拦住他!你们快拦住他啊!”
“诺儿,我的诺儿!”
李将军和副将拔刀上前,拦在宇文允身前,两柄锋利的刀尖指向他。宇文允抱着嘉诺往上掂了一下,只一只手把她,腾出一只手来,将两柄刀刃都握在手中,殷红的鲜血止不住的渗出,顺着刀锋流在雪地里。
像是完全不痛一般,宇文允神情平静淡漠,一双眼眸里却透出凌厉逼人的冷寒之气,似是要将天地都冰封冻结。他握紧了继续往前走,逼着持刀的两人步步后退。
嘉诺趴在他肩头,看见蔓延了一路的血,心像是被针扎火烤,眼泪沁湿了他肩膀的布料。
他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武功高强吗?为什么不还手?他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吗?为什么还要任由他们伤害自己?清影呢?青萍呢?为什么不来护驾!
嘉诺气不过,想要质问他,可自己却说不出话,只抬起手重重的打宇文允后背来发泄。
走到宫门口,宇文允转了个身,将手中的刀柄重重一扔,李将军和副将被一股内力击飞几米开外,等反应过来再抬头看,宫门已经关上了。
嘉诺在他背上又抓又打的,宇文允环住她的手臂收紧了些,眸色越发的暗。
大雪纷纷,两人头上肩上都落了积雪。回到未央宫,宇文允砰的一声将殿门重重关上,快步走到内殿,一把将嘉诺扔在软榻上,然后俯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双冷眼狠狠的盯着她。
软铺上洒了雪,宇文允肩上的雪也落到她脖颈里,一片冰凉。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宇文允双眸在她朦胧的泪眼盘桓,嗓音又低又沉。
嘉诺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只想着他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去叫御医,她皱眉看他,挣扎要起身想要亲自去太医院找御医过来。
他后腰上中了一刀,留了那么多的血,肯定很疼很疼。
“还想走?”宇文允掐住她一双手腕在头顶,眼睛泛出红丝,低声吼道:“你现在还想走是不是?!”
她眼睛全是泪,只不停的摇头。
下一息,她被宇文允拉起来,拽着朝后园走。
鸳鸯藤被保护得很好,如此天寒地冻的天气,仍然青绿,保持着生机。
宇文允一脚踢在花架上,不过莞尔,花架便轰然倒塌,纠缠在一起的藤蔓砸落在雪地里。嘉诺心都碎了,挣开他大手,上前两步,蹲在倒地的花架前,伸手去扶。
她力气太小,难以撼动沉重的花架,可孱弱的身姿却无比倔强,双脚踮起扶起这边,那边却又倒下。一双白皙的小手冻得通红。
宇文允看着她,愤怒不已重重又踢了两脚,一把拽过嘉诺掐着她下颌,双眼猩红沉声质问:“你不是要走吗!现在又在做什么!”嘴角轻勾,他嘲讽一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誓言呢?你竟是哄骗我的。”
胸口犹如被巨石狠狠一撞,他眼前发黑,“我说过,若是你那天要走,我就杀了你!”
宇文允双眼猩红可怖,额头青筋隐隐,一张脸冷得骇人,嘉诺心底一颤,突然害怕起来,她身子往后退。
可下一息,宇文允又将她拉回来,一手扣紧她的腰把人用力按向自己,一手食指和拇指紧紧捏住她下巴,逼迫她抬头,然后埋头下去用力撬开她红唇。
他发泄惩罚似的吻她,重重碾压吮咬,几乎要把她揉碎。嘉诺挣扎起来,可迎来的却是更狠的掠夺,她几乎要窒息。
良久良久后,宇文允吻到自己嘴唇都发麻发痛,他才放开嘉诺,沉重喘息着。
嘉诺缺氧,小脸憋的通红,脑袋晕也乎乎的,长睫颤了颤,身子便软下去往地上倒。宇文允一手将她捞起,抱着她重新回到内殿榻上。
盯着她红肿的唇,他又咬着开始吻她。
他像是发了疯一般,吻到动情便不再克制。
他手上的血沾满了嘉诺全身,白的雪白,红的艳红。交织着,似是一副蜿蜒的画。
宇文允发了很,将那些压抑着的极端情绪疯狂倾泄一气,掐着她手腕,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叫她名字。他眼睛充血,声音低哑婉转:“诺儿,你走了我会死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又是一阵骤风急雨,嘉诺似乎要晕厥过去。
“好不好?”他追着问她,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
夜幕降临,宇文允离开她,起身穿衣服。下午时分太上皇便派人来请他,一直在殿外等到现在。
嘉诺虚软无力的仰躺在榻上,宇文允扯了被子给她盖住。
“宇文允,我讨厌你,我恨你。”她可以说话了,声音喑哑又细弱,一双红肿的眼直直的看着他。
宇文允收拾好,在榻边坐下,手上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匕首,刀柄递到嘉诺手里,带着她小手刀尖儿抵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讨厌我恨我都可以,但是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他眼神里沉沦着幽暗的情绪,近乎偏执的执拗与疯魔,手上的力度不断往自己心口刺入:“除非你杀了我。”
嘉诺心底一紧,手抖着挣开宇文允握住她的大手,不可置信的看他。
宇文允嘴角微微一笑,将匕首尖儿上鲜红的血抹在嘉诺唇瓣上,俯身下去轻轻吮,“舍不得我死,就好好呆在我身边,一辈子守着我。”
宇文允来到太上皇寝殿的时候,太上皇已经奄奄一息了,拼命留着最后一口气只是想告诉他一件事。
“你的生母不是傅澜汐杀的,那日傅澜汐走后是朕失手掐死了你母亲,是朕嫁祸给傅澜汐的,朕对不起她,让她这么多年都活在愧疚中,更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说完,太上皇咽下最后一口气,安详地闭上了眼。
不是傅澜汐,那他这么多年恨错了人?!宇文允安排好太上皇的后事,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未央宫,风雪依旧密密下着,他在廊下坐到半夜。
走进内殿,榻上的人累得睡着了。依旧是他走时的凌乱,沾血的衣物被褥,沾血的小脸和莹白娇躯。
宇文允轻轻的把人抱起去浴阁,仔细给她洗干净后又抱回来,宫女们已经收拾好了,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宇文允轻轻将人放下,床头放着药膏,他指腹沾了一些,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
他没控制住,对嘉诺发了狠的惩罚,力气也重,那里流了血,又红又肿的。身子也是密密麻麻的青痕,小嘴也磕破了。
冰冰凉凉的感觉传来,嘉诺转醒,看见宇文允她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别动,二哥哥给你上药。”他语气低柔,“上了药就不疼了。”
嘉诺心里害怕得打颤,一双眼睛惶惶的看他,小脸雪白,轻细颤抖的声音道:“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别闹,听话!”宇文允将她拉回来。
他手一动,嘉诺就抖一下,一直盯着他看,觉得他好陌生,以前的温柔柔情不复存在,那么粗暴狠戾的折磨她,她现在好害怕他,不想要喜欢他了。
宇文允换了一身衣服,可后腰处还是一片暗色,掌心随意缠着的绢帕也渗出红色。嘉诺移开视线,他还没有传御医吗?
涂完药,宇文允上榻睡觉,嘉诺不断的往里侧挪动身子,知道抵在床壁。
宇文允伸手一把将人揽过来,抱在怀里。轻声问:“你怕我?”
嘉诺咬着下唇,呼吸都放缓了,酸疼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就是一副极害怕的样子。
“我不想和你一起睡,你回崇华殿吧。”她说,声音轻轻的,有些不稳。
宇文允心脏一掷,眉头蹙着,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发顶,他吓到她了。
嘉诺身子疲累至极,可她却不敢睡,一双眼睛睁着溜溜转,听到头顶越发均匀的声音,她悄悄从宇文允怀里出来,摸索着下了床榻,赤脚往外走。
殿门口,青萍值夜。“郡主想要去哪?”
小姑娘一身薄薄的寝衣,光着雪白的一双小脚,小脸也冷的毫无血色,嘴唇发青,“我,我想出宫去找我母妃,你能带我去吗?”她恳求道。
青萍直接拒绝:“不能。”
看她孱弱还微微发抖的身子,青萍放柔了声音:“夜深了,郡主还是回去睡觉吧,小心感染风寒。”
嘉诺悻悻的往回走,却没有回正寝殿,而是去了旁边的侧殿。侧殿里没有烧炭火,一室冷清,她把身子裹进棉被里,许久许久都捂不暖和,双手握在嘴唇边呵气。
宇文允半夜醒来,怀里没人,床榻里边也空空入夜。他起身焦急的往外走,问青萍:“人呢?”
青萍把方才嘉诺出来,和她说的话都原原本本的对宇文允讲了一遍,又道:“我没答应,郡主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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