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m仰头看着冥王那似笑非笑的脸,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但是他不打算露出任何胆怯之色,双眼坚定而冷漠,“西塞罗。”
“欢迎来到许普诺斯之境。”西塞罗手中没有武器,但光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会令任何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吓得双膝发软,不战而降。
Orm讨厌这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可是对方的身形似乎比上一次看上去还要高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梦境中的缘故,“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许普诺斯,臣服于冥王哈迪斯的睡梦神明,他藏匿在每一个人的头脑中,在连你们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潜意识深处。而我作为现在的冥王,便是唯一能够操纵这种力量的人。我可以进入任何人的梦境,只要我想。”西塞罗缓缓地围绕着Orm踱步,长长的黑袍如影子一般拖在地面上,银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牢牢盯着他的猎物,“这里虽然是你的梦境,却不受你的控制。”
虽然手无寸铁,Orm却仍然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一丝丝的敌意和煞气从深蓝眼眸中溢出,”你想做什么?”
西塞罗的脚步微顿,此时的他离Orm也更近了。冥王微微弯下腰来,青白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另Orm不适的地步。但是他维持着自己的阵地,没有后退。
西塞罗的声音轻柔而诡秘,“我想看看,曾经亚特兰蒂斯最尊贵的KingOrm,如今不仅仅被赶下王位,还成了亲哥哥的婊子之后,是否还像上一次那么骄傲?”
一句话,却如惊雷霹雳,炸碎了Orm脑中的所有条理和冷静,只剩下一个声音: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最肮脏的秘密,被人知道了。
他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喉咙却像是梗住,什么反驳也说不出来。
眼见Orm死死瞪着他,那竭力强撑对峙的目光深处却弥漫着浓浓的恐惧,西塞罗忽然直起身体,哈哈大笑,“你们进入了春日神殿,吃下了情人果,又从那里的秘密花园地道逃走,你以为我会猜不到那里面会发生什么?那座神殿,是贵族们用来与他们看上的另一半举行结契仪式的,两个人分食一个石榴,吐掉籽的那个是主人,而吞下籽的便是妻子。后来也有不少贵族用来强行控制那些他们看上的地表人,让他们无法逃走。一般来说分食石榴的是一男一女,不过由于地下的女性太少了,所以石榴也被用来适当地改造一些男性地底人的身体,令他们能够以雄性的身体承担妻子养育后代的义务。”
听到这里,更加强烈的恐惧在Orm心中爆发。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种事,但是他觉得太荒谬了,怎么可能呢?
眼看Orm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西塞罗却再次低沉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春日神庙的石榴只能改造地底人的身体,你是亚特兰蒂斯人,不用担心自己会怀孕。”
Orm感觉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被赤||||||裸裸地摊了开来,尊严一片一片被撕碎,被狠狠地踩在脚下。他眼中喷发着滔天烈焰,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冥王垂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如果亚特兰蒂斯的所有臣民都知道了,他们曾经那么敬畏的KingOrm,如今却与自己的亲哥哥通奸,而且还念念不忘被哥哥操的滋味。你说,他们会不会非常惊讶?”
Orm骤然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整个人如银色的箭冲向冥王。可是在半途中他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无形的手统统抽走,竟后继无力,原本燃烧着凶悍力量的拳头被冥王轻而易举地接住,大手卡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冥王危险的双眸摄住他的魂魄,黑色的嘴唇中吐出残忍的字眼,“你在这梦境里,就如一只蚊蚋一样脆弱。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对你做什么,不想受伤的话,就别再做这种蠢事。”说完,便猛然一甩。Orm被重重摔在地上,甚至在坚硬的大地上砸出一个坑洞。
Orm只觉得肺里的所有空气都像是被撞了出去,原本对他来说应该无所谓的冲击,在梦里却变得无比猛烈。亚特兰蒂斯人的体能优势似乎已经被全部剥夺,变得如普通地表人类一样脆弱。
西塞罗轻轻摩挲着刚刚接触过Orm皮肤的手指,表情恶意森然,“如果你没有和你哥哥共享情人果的话,我倒是会很愿意强迫你与我分食半个。征服你的感觉,一定非常美好。”
Orm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自己在许普诺斯之境中处于怎样的劣势,发狂一般再次向着西塞罗攻了上去,自然是再次被对方轻而易举击败。如此两三次后,西塞罗抓着Orm的头发狠狠撞在一根铁柱上,终于撞得他头晕目眩,失去了继续攻击的能力。
西塞罗知道,Orm这是已经乱了章法。
如果是平时的Orm,即使身处劣势也会保持冷静,想办法找到反攻的时机。像他现在这样不计后果没有章法的攻击,定然是因为被撕开了最不堪的秘密,阵脚大乱。
西塞罗强迫Orm跪在地上,扯着他后脑的头发强迫他仰视自己,睥睨着莹白的双眼,“如果你不希望你和你哥哥的丑事在亚特兰蒂斯甚至是地表世界人尽皆知,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乖乖去做,让你说什么,你就要知无不言。否则我不止能毁掉你,还能毁掉你亲爱的哥哥Arthur。”
额头流下的血染红了Orm的视野,即使被压制,他仍旧愤怒地咆哮着,“你做梦!”
“何必这么嘴硬呢。你哥哥夺走了属于你的一切,现在甚至成了你的主人。你难道就不想夺回本来属于你的王位吗?”西塞罗微微眯起眼睛,再次凑近他,暧昧地贴在他耳边说,“你我本来的立场是相同的,眼界也一致。只要你听话,我会助你重新夺回王位。”
“我决不会背叛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早已背弃你了。你忘了你最信任的大臣和青梅竹马未婚妻是如何帮着一个甚至没有涉足过亚特兰蒂斯的混血儿扳倒你的?你忘了你的臣民有多么快就一边倒地赞美起了你那除了一身蛮力什么也没有的哥哥?”冥王的表情渐渐冷凝,森然的压迫感再次如山峦一般向着Orm压下,”我知道正义联盟已经和你们取得了联系,想要联和你们一起对付我?十天后的梦里,我要你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和你亲爱的哥哥身败名裂,被你们的母亲唾弃,被整个亚特兰蒂斯放逐!”
Orm猛然睁开眼睛,胸口仍旧在剧烈起伏。
他惊恐地睁大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仍然在卧室的床上,窗外是一片寂静的深蓝,不过是凌晨时分。
是噩梦?
头上一阵阵尖锐鲜明的痛楚,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却果真摸到一丝尚未完全被海水带走的血迹。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但不论如何,它确确实实地在那里。
梦是真的……
他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人生中输得最惨的战斗。
比输给Arthur的那一次还要彻底,还要凄惨。
第14章Orm的挣扎
上一次蝙蝠侠在离开亚特兰蒂斯的时候,曾经留了一枚通讯器给Arthur,比一般的“蝙蝠牌”通讯器要大一些,大概是为了使韦恩家卫星发射的信号能够穿越海水被亚特兰蒂斯接收到而特制的。而这一天早上,布鲁斯终于用通讯器和Arthur联系上了。
Arthur和母亲吃过早餐就开始到处找Orm。按理说他们两个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百二十米,海王宫虽然大,但楼上楼下距离自己半径一百二十米内的地方就只有那么些,他竟然迟迟也没有找到,中间胸口还疼了好几次。后来问了几个侍卫和仆人,才知道Orm好像是在藏书大厅。
怪不得找不到,Arthur在亚特兰蒂斯住了两个多月了,还没有进去过那个地方……
说是藏书大厅,实际上不过是一间不算大的厅堂,所有的文字都已经被录入了亚特兰蒂斯不同级别的网络之中,所以只是简单地陈列了一些装饰性的卷轴,除此之外便是几台亚特兰蒂斯的CR拓展现实电脑。Orm悬浮在一片如水母般漂浮的文字影像前,双手熟练地用不同的手势翻过一篇篇档案,深蓝的双眼微微转动,用极快的速度浏览着。
他已经知道Arthur在找他了,刚才好几次胸口都有微微的痛感,显然是Arthur在不确定他位置的情况下误触绑定边界的结果。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几乎习惯了这种试探性的微疼,毕竟一百二十米的距离(注:大约是地表世界最大的足球场的长度)在海里并不算远,海王宫的宫殿和房间又那么多结构那么复杂,在不确定对方具体位置的情况下触及边界十分正常。好在他们反应都够快,一旦开始觉得疼痛就不会再继续往前走,否则早晚会被人看出端倪。
“Orm!我找了你半天了!”Arthur的大嗓门瞬间扯破了藏书大厅的静谧。
Orm没理他,继续着他的搜索。
他在找亚特兰蒂斯里所有关于睡梦和潜意识的研究,以及关于许普诺斯的记载。
Arthur凑到Orm身后,伸长了脖子向看Orm到底在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亚特兰蒂斯的CR电脑他到现在都还不太会用,太多乱七八糟的手势记得头昏脑涨的,而且看久了还容易头疼,“梦魇是否真实存在?你查这个干什么?你做噩梦了?”
Orm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问,“找我什么事?”
“你得跟我去趟陆地。”
“为什么?”
“蝙蝠侠让我去开会。”Arthur一脸“我也不想去,可是没办法”的表情,“估计是他们那边已经安排好去亚特兰蒂斯的使者了。”
Orm的手停顿下来,“我很忙。”
“忙?你有什么可忙的。”Arthur抱起手臂,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这趟我一定得去,所以你也必须跟我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Arthur感觉他在Orm似乎更加苍白了的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恐惧。
恐惧?怎么可能?他还从来没有在Orm脸上看到过这种情绪。
他伸手抓住Orm的肩膀,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弥散在Orm冰冷的身体里。Arthur的声音也似乎难得地温和了些,“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
被Arthur那双琥珀一般的眸子深深凝视,里面向来的桀骜和狂野被担忧和温柔取代。还从来没有什么人用这般关切的眼神凝望过Orm,这令Orm一向冷凝而封闭的心识,在昨晚受到了冥王的重创后,也开始微微松动了。
他愣愣地看着Arthur,脑子里却已经有千般思绪飞驰而过。他应该告诉Arthur吗?毕竟这件事Arthur也牵涉其中。他已经查了这么多的研究资料,没有看到任何与操纵梦境有关的内容,梦对于亚特兰蒂斯人来说很大程度上仍然是一个迷,远远比不上地底人对梦的理解。如果他们两个可以合力,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办法一起对抗冥王对他梦境和思维的操纵。
可是心念刚刚一动,忽然间,一股瘆人的寒意如阴森的蛇顺着他的背脊攀援而上,一股浓重到令人战栗的恐惧如黑色的潮水倾覆而至,洞穿了他的大脑。他听到了冥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那双莹白的眼睛就在他耳边,黑色的嘴唇吐露出魔鬼的呓语,“你若敢泄露你我之间这个小小的秘密,等待你和你哥哥的,将是整个世界的放逐。”
这是一道诅咒。
在许普诺斯之境,当冥王轻而易举打碎了他的心灵壁垒,令他在恐惧和愤怒中绝望的时候,诅咒便已经被成功植入他的潜意识。他无法开口,就算他想要说,身体也会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背叛他的意志。而且他也几乎可以确定,只要他一开口,冥王马上就能感应到。
看到Orm蓝眼睛中一霎那析出的惊恐,Arthur整个人都怔住了。
怎么回事?
可是下一瞬,Orm的眼神忽然迅速凝固,还原成了原本坚定却透着傲慢的模样,“管好你自己吧。”
Arthur皱眉,忽然眼神定在Orm额头上的某处。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那里的颜色与别处的皮肤略有不同,微微发红,似乎才刚愈合不久的样子。
“你的额头怎么伤的?”Arthur竟然伸手抬起他的脸,另一只手去触摸他的额头。Orm不习惯别人用这般轻柔的力道接触他,烦躁地一把挥开,“我没事,昨天在练武场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
练武场?可是亚特兰蒂斯贵族对于一般的物理攻击都是免疫的,自己练习……除非是用三叉戟自残,否则怎么可能会弄伤自己?Arthur愈发认真且严肃地看着他,“Orm,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得告诉我。”
突然觉得无法忍受Arthur的关心,Orm转过身去,一挥手关掉了电脑,“你不是要去地面么,走吧。”说完便飞速游出了大厅。
Arthur看着Orm的背影,心下有一丝不安。不过他很快将这份不安放到了一边,一口气追了上去,在身后留下一长串密集的白色气泡。Orm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他不想说的话,自己逼得太紧也没什么好处。
这一次Arthur不打算乘坐骑,而是开了一架形似蝠鲼的水下飞行器。他是一个月前跟湄拉学会的如何驾驶这东西,巨大的机翼缓缓唿扇着,从弥漫着幽魅光芒的如珊瑚如水母亦或是如灵芝般层层叠叠的建筑群中轻盈拂过,一路驶向海国大门。维科希望Arthur带一些侍卫,但是被Arthur拒绝了,因为这一趟本来就是秘密会面,如果带的人太多,容易被塔尔塔洛斯察觉。
Orm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感觉比平时还要沉默,连奚落嘲笑Arthur的话都没有了。
出了亚特兰蒂斯后,Arthur开始没话找话说,“这次在慈恩港和他们碰面,正好有机会带你看一看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
Orm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不打算见母亲的情人。”
Arthur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母亲的情人”指的是他爸……
“Why?Imprettysuremydadiscoolerthanyourdad.”
Orm嘲讽一笑,“是啊,同一个母亲,你我之间差这么多,可以想象你父亲的基因有多差。”
听到Orm损他,Arthur竟然还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变态……被骂还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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