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乐含糊地应声:“呃,没灵感,我……你有空吗?”最近顾恒的公司竞标成功,身为首席设计师的顾恒要赶策划,忙好几天了。
顾恒说:“要我帮你找灵感吗?”
陈乐乐不知在羞什么,脸色怪异:“嗯……就一个片段,不知道怎么描写好。”
男人的眸子像潭幽深的水,此时眸光闪闪的,他摸摸陈乐乐耷拉的头发:“进来,说说看。”
陈乐乐没敢看顾恒,光着脚丫子走到顾恒屋子里的沙发坐下,不太利索地说起了进房之前想好的说辞:“我打算写阿恒跟陈乐乐在沙发上……可是那个场景怎么写都写不好。背景是这样的,乐乐想跟阿恒那个,可是阿恒近几天都忙,乐乐怕他累不敢要,可是他又真的好想……想到晚上都睡不好。”他越说越委屈,“他在想,要是只做一次也不会花很多时间的嘛……”
顾恒看着陈乐乐的发旋:“然后呢?”
“然后,乐乐就自己跑到阿恒房间了,可是讨人厌的阿恒在那儿装,扮作不懂乐乐的意思。”陈乐乐手一抠,真皮沙发留下两个小窝。
“很精彩啊……阿恒想看看乐乐要怎么做。”
“我也在想乐乐应该怎么做,但就是那里卡住了,你帮我想想。”
顾恒说:“我觉得乐乐不应该老是低着头,阿恒或许想看他的眼睛。”
陈乐乐抬头望向顾恒,脸蛋像个熟透的苹果:“有道理。还有呢?”
“乐乐不用捂那么严实,睡衣只扣两三颗纽扣就好了。”
陈乐乐认真听取意见:“嗯,你继续说,我听着……”
“太麻烦了,乐乐直接把衣服都脱了吧。”
陈乐乐脸一黑:“顾恒你是男人吗,我要叫狗狗咬你。”
“真的?你以后没灵感就没人帮你了哦。”
“咬掉你那就好了,免得我肖想!”
顾恒笑了起来,弯腰拥住生闷气的小写手:“那也糟糕,你以后就要失眠了。今天刚好忙完了,帮你多想一点剧情,好不好?”
“不好,乐乐突然后悔了,他觉得主动太low了。”
“没事,阿恒不会觉得他low。”
“乐乐觉得好讨厌阿恒!”
“肯定不是,不然为什么他全身在抖呢?”
陈乐乐捂脸:“瞻前顾后,真皮沙发好难清洁的。”
“他们不是还没试过在沙发上吗,偶尔来一次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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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恒家的真皮沙发绝对不是伪进口的达芬奇,质量有保障,不然被这么翻天覆地地捣腾下来非得塌了不可,只是它现在也有点惨不忍睹……恐怕瞻前顾后得好好打理打理了。
最先索求的那人窝在浴缸里,顾恒不过出去拿条浴巾的功夫,他就半张脸浸到水里去了。顾恒赶紧把人捞起来,陈乐乐被弄醒了,半睁开眼,嗓子哑哑的抱怨:“瞻前顾后,你今晚疯了……”
顾恒不置可否,陈乐乐习惯他的沉默,闭上眼继续嘟囔:“你让我明天下午怎么去编辑部开会?你不是不想要吗,那么多天……”
“其实每天都在想。”开玩笑,三年看下来,顾恒早不知在脑海里要多少次了,大学的最后两年,跟踪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干,现在人成了他的了,能光明正大地吃,他会不想要?
快睡着的陈乐乐又勉强睁开眼:“你说啥?”
“没有,睡吧。”
第四十三章
Au番外短篇
白月季
上
穿白大褂的老中医摸出下一本病历:“陈乐乐。”等了一会儿没人应,他又喊一声,“陈乐乐。”
“来了来了!”刚才陈乐乐就听到医生在叫自己的名字了,可是他刚想应声就喉咙发痒,咳了好几下才喘过气来。他过去坐下,老中医抬眼看他:“有什么问题?”
“我感冒一个月了还没好,每天都鼻塞咳嗽,打针吃药好多回了也没用,所以想来看中医试试。”
“手。”老中医示意陈乐乐伸出手来把脉,左手完了叫他伸右手。陈乐乐一直望着老中医额头的纹路,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不免紧张。
老中医又指指嘴巴,陈乐乐听话地张大嘴,一边绵软地“啊——”了声,医生看了几眼,点点头,戴好老花镜在药单上一笔笔写了起来。
陈乐乐看不懂老医生的字,双手搭在桌面的玻璃上,问道:“医生,我怎么了?”
老中医半天才吐出几个字:“热伤风。”
“能不能说详细点儿啊医生?我病很久了,每天上班都没精神,老板要炒我鱿鱼了。”
正在写药单的老中医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问了句奇怪的话:“你记不记得你病之前,有没有带过什么东西回家?”
“哈?”这跟自己的病有关系吗?心里想不明白,陈乐乐还是仔细回想,“病之前就是一个月前,我带了什么东西回家?大概就买些菜肉,可能还有些零食和饮料……”
“不是这些。”老中医摇头,“有没有比较不一样的东西。”
“比较不一样?没有吧……”
“行,你回家要是想起来有这样的东西的话就把它扔掉,没有就算。我给你开三剂茶,你每天煲一剂,早晚各一次,喝完了再来我这儿。”
陈乐乐虽然没太懂那医生什么意思,还是点头道谢了几次,然后拿药坐地铁回家。他大学就考到了驾照,毕业之后也有买车,但自从感冒之后就不怎么敢自己开车了。有回他不小心起晚了,只能开车去上班,开着开着一口痰上来,他忍不住一直咳嗽,一闪神差点撞上前面一辆准备转弯的小轿车,而后面还夹着辆七米二货车,幸好他刹车及时,后面跟着的车速度也不快,不然他的车在中间非得被夹扁不可。
站着挤了一路地铁回到家,陈乐乐疲惫不堪,脱了鞋趴在沙发上挺尸,趴没多久就受不了了,因为姿势问题他的鼻子很快就塞住。他翻了个身,从茶几的纸巾筒抽了几张纸擤了鼻涕,鼻子一通,顿时一阵浓郁的花香钻进鼻孔。他深呼吸几口,想起来是放在窗台那盆月季散发的香味。
陈乐乐扔了纸巾,跑到窗台边,离得越近花的香味越浓郁。他仔细地瞧那盆月季长出的唯一一朵花,花瓣层层叠叠繁复,往外伸展着,他轻轻逗弄那洁白的花瓣,一边自言自语:“都开这么久了你还不谢,好厉害啊。”
吃完晚饭,厨房里煲着中药,陈乐乐拿自己喝水的小水杯给花浇水:“你都开大半个月了怎么还这么漂亮啊,而且月季不是几朵集生的嘛?莫非你跟其他的月季都不一样?我捡到宝啦。”说着说着,陈乐乐若有所思地拿水杯边缘碰了碰月季粗直的叶柄,“我都差点忘了,你是我一个月之前从路边捡回来的哦?今天我去看病,有个医生说了些奇怪的话,他的意思好像是让我给把你扔了。”话音没落,花瓣突然抖动了下,转瞬又恢复了亭亭的模样,陈乐乐揉揉眼,笑道:“我没看错吧,你刚才是不是动了动?不怕啦,我生病又不关你事儿,我不会把你扔掉的,你就乖乖的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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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剂茶之后,陈乐乐还是没有好转,他想起老中医的话,就抽空又去了一遍。这回医生把脉的时候直接就问了:“你有没有想起来你之前带过什么东西回家?”
陈乐乐犹豫了下,回答道:“一株月季。”
“哦?具体说说。”老中医一脸感兴趣。
“就普通的月季啊,白月季,挺大一株的,我捡回去的时候它才是个小小的花骨朵儿,养了一个礼拜就长得很大朵了,很漂亮。”
“开多久了?”
“到现在啊,出门的时候看它还是好好的。”
“你在哪里捡回去的?”
“公司旁边。那天我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回家路上看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放了一盆什么,就下车去看看,见到是一盆花就带回家去了。”陈乐乐说完觉得有点不妥,“医生,我生病跟它有什么关系吗?我觉得它挺好的啊,又好看又香,我闻到它的味道觉得很安神。”
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问道:“你除了感冒,白天会不会觉得没精神,不时犯困?”
“这肯定的,感冒嘛,犯困很正常啊。”陈乐乐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晚上多梦吗?”
“嗯?梦?”陈乐乐说话的声音小了,“说来也怪,这个月,梦已的次数比较多……”
“你回家把那盆月季扔掉吧。”老中医开始低头写药单,陈乐乐不解:“为什么啊?我养得好好的……”“你记不记得你晚上做梦梦见的对象?”
陈乐乐没想到还会被问这个,挠了挠一瞬间发烫的脸蛋,支支吾吾憋不出成句的话,老中医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他红透了脸颊:“你梦见的对象是不是白色头发,或者穿白衣服,又或者皮肤很白?你可能记不清她的面容,但是记得她长得很漂亮?”
陈乐乐嗫嚅道:“你怎么猜到的?他是皮肤很白,个子很高,长得很漂亮……不过我也不是经常梦见他,三四天一次而已。”
“这样吧,如果你舍不得把那盆月季扔掉,也可以只把它放到你家门口,记住,是门外面。”
陈乐乐还一肚子疑问,老中医却喊下一位病人了。
晚上回到家,陈乐乐喝完中药,想起老中医的托付打算照办,但想了想,一来不忍心,二来怕被人拿走,就把月季放在了门里面。同样是门边,没有什么差别吧?
第二天一早醒来,陈乐乐洗漱完习惯性地去看看那盆月季,它依旧好好地盛放着,清晨柔和的阳光投在窗台上,将它的一片片花瓣照得娇嫩无比。陈乐乐深呼吸一口,浓郁的花香满鼻。
中
人坐在办公室里半天了,陈乐乐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是刚才输入的数据有错么?重新核对了一遍,不是。是袜子穿了不同的花色么?偷偷掀起裤脚看看,不是。到底是哪里不妥呢?
中午在公司饭堂吃饭,经常坐陈乐乐对面的同事跟他抱怨他家小孩:“小孩子真是难搞,我今天早上给我儿子准备课间餐的时候一时手快,把蛋饼放到了馒头和饭团的中间,但是就一个位置有什么好讲究的?明知我赶时间,臭小子非要我重新给他装。孩他妈也是,都不早点起来帮帮我,我都要被他娘儿俩弄疯了。”
陈乐乐咬着勺子表示同情,脑里却一阵电光火石,位置,位置……他终于知道到底哪里怪怪的了——他昨天晚上明明把那盆月季放到了门边,为什么今天早上他看到它却还是在窗台上?他清楚自己不会梦游,而家里门窗都关好了,不会有第二个人把月季放回窗台——难道是那盆月季长了脚,会自己爬到窗台?
陈乐乐稍微想象了下,觉得毛骨悚然,再联想老中医说的话,他只想马上扑到医院求解救。同事看他坐立不安,问道:“你干吗了,肚子痛?”陈乐乐闻言频频点头:“我身体不舒服,下午想请假……”“你还请?上周六老板开会,周秃头都点名说你身体问题导致工作效率低下了,我建议你先忍忍,下了班再去。”
有鬼或许不会死,没工作是一定会饿死,陈乐乐心想同事说得有道理,只好待到下班才走。一个下午他的脑袋都乱糟糟的,什么都做不进去,他不停回想跟那株月季有关的一切,又想晚上做的那些梦,后背的汗毛不禁一根根竖起。小时候他看过聊斋,里面那些人类梦里跟妖怪欢好导致被吸光阳气的故事还隐隐有印象,他捡回来的白月季不会也是什么妖怪变的吧?
捱到下班,陈乐乐急急忙忙去找老中医,却被告知医生今天休假。陈乐乐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家都有点不敢回了,生怕那株月季一眨眼就变成一只吃人的怪兽,把他吃到渣渣都不剩……
在外面吃了拉面当晚餐,又在人多的中心广场坐了一会儿,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陈乐乐才鼓起勇气回家。如果是在青岛的话,他认识的人多,就算不回爸妈家也可以找朋友到自个儿屋里睡来壮壮胆,可他毕业之后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工作,而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一个能把对方叫来自己家这样交情的朋友。去酒店住嘛?车贷和房租加起来每个月就要5000多了,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他没有闲钱浪费……问家里要钱也不是不行,但陈乐乐自尊心强,毕业的时候就说好不问家里要一分钱,他当然不想食言。可是他还是好害怕,就住一晚酒店也花不了多少钱嘛……陈乐乐做起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到底要不要,要不要住酒店?
最后陈乐乐还是选择了回家,一来他想到这一个多月他除了感冒也没什么大碍,反倒有几次化险为夷的经历,在家多睡一晚应该不会被弄死,二来医生说过把月季扔掉就没事儿了,医生的话总没有错吧?而且他还得回家煲中药喝。
一回到家,陈乐乐就捧起那盆月季拿到楼下去,本打算放在楼下的绿化带旁,想想觉得不安心,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把月季拿到了离家最近的一个公园。他边吸着流涕的鼻子边把开得美艳的白月季放进高高的草丛,最后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它的花瓣:“把你放在这里应该没人会发现,你不会被人捡回去也不会被当成垃圾运走,你就在这里跟这些草在一起吧……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回来找我好不好?乖乖的,我会抽时间来看你的,拜拜!”
回家煲中药喝了,陈乐乐洗漱完早早上床躺着,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满脑子都是那盆月季。他不知为何有点担心,那个公园野猫特别多,老在草丛里窜来窜去的,不知道会不会把月季娇嫩的白花瓣给揉烂,还有在室外的条件肯定不如有人专门照顾的室内,一会儿暴晒一会儿倾盆大雨的……想着想着陈乐乐被自己逗笑了,要让月季长得好好的自己可就不好了,用命去养一朵花,不值,他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抱着这样的想法,陈乐乐慢慢沉入了梦乡……
见到那个白皮肤高个子的漂亮男人,陈乐乐神奇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他并不感到害怕,可能是因为觉得在梦里自己不能被伤害到,又或者他认为这个男人并不会伤害他,毕竟之前一个月的十几个夜晚梦境里,他们都在做四肢交缠的勾当。白天清醒的时候他是害怕的,梦里他见到男人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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