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的八个舞伴》TXT全集下载_37(2 / 2)

他一方面品尝着风华正茂的自由和随性,另一方面躲在象牙塔里,避开那些令全世界舞者和舞迷们都激动人心的国际大赛。

他依旧喜欢扎着不高不低的松垮马尾,背挺得很直,偶尔时分练舞,偶尔时分蹦极,偶尔时分懒得开车蹭上发小的车四处奔波。

只有一件事,他觉得自己不同了。

他有点喜欢李飞惮了。

蒲修云知道自己不会扭捏,感情亦然。

确定心意就是确定了。

他一定要告诉这个人。

与此同时,李飞惮的二十五岁即将结束,有人帮他联系到一位新舞伴,姓宁,听说之前跳男步的时间很长,最近转型走职业道路,那边的人打探要不要组队试试,李飞惮和蒲修云商量过,答应了。

蒲修云陪着他们去参加了一场大赛,见证了他们俩初次磨合地成功,也打心底里替他们高兴。

只不过这下看来,他的“舞伴”生涯是接近尾声了。

舞伴本来也是说散就散,更何况他们只是一起磨炼舞技,从未在众人面前亮过相。

只是不知道为何,即将各奔前程的最后几个日子,李飞惮经常会撑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跳舞,这时蒲修云才逐渐意识到,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一年里时常发生。

男人一般是皱着眉的,然后你喊他,半天才回过神来。

直到后来有一天李飞惮跟他说,要回一趟中国放假,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回来了,等之后再和宁依斐继续组队。

蒲修云明白,他们要短暂地分离了。

他并不害怕分离,因为很了解自己,但有些话他不会憋着。

外头阳光很好,树影斑驳,湖旁的叶子金灿灿得发光。

蒲修云像十五六岁时一样,喜欢蹲在湖旁吹风,对着湖面波动头发。

后头有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地提前张口,“今天教授请假了,所以没去学校。”

李飞惮应了一声,然后站在男孩的身旁,“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未来吗?”他虚无缥缈抬头,“没想好,到时候再说,你知道我的,随心所欲。”

李飞惮蹲坐在男孩身边,就这样侧头回望这个十八岁少年的侧影。他今天没有绑皮筋,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漂亮得像一幅油画,而这双半眯着得像猫一样的眼睛,就像是打了蜡的湖面,镶嵌进眼眶里。他从来都知道,这个人比任何人都要优越。

“你什么时候回国。”

“明天晚上的飞机,很快了。”李飞惮回答。

蒲修云晃晃脑袋,噙着笑,眼睛愈发灵动起来,“嗯。”

“很感谢你。”李飞惮突然说。

“谢我什么。”

“拉了我一把。”

“各取所需。”蒲修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他的头发被风撩动得划过脸廓,似乎整张脸都朦胧起来。

李飞惮也跟着站起来,随后轻轻半拥了一下他,“谢谢你。”

说到一半,蒲修云打断了他的话,咧嘴笑说:“其实我喜欢男人,我可以追求你吗?”

风又一阵吹动,草地掀起绿色的小浪潮。

李飞惮站在风中怔了一会,转而眼前的男孩端肩、下腰、侧头,向他伸出了手,“没关系,我不需要回答,追求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离开之前可以再跳一支舞吗?”

华尔兹。

适合相遇,也适合告别。

《Embers》是他们第一次搭档一起跳的。

李飞惮顺从地领这个男孩跳完了四个八拍,然后轻轻地松开了手。

风吹得更盛了。

两人站在相隔一米多的草坪上,蒲修云笑了,笑得慵懒,笑得没有分担,笑得像平常的他一样。

李飞惮的黑发也被吹得抖动起来,突然低声唤道:“Nathaniel。”

蒲修云直视着他:“嗯。”

“你知道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含义吗?”李飞惮抬头看了眼天。

蒲修云摇了摇头。

“上帝的礼物。”

男人轻轻张口,五个字就随着风飘散出来,跟着着草丛里的草屑飘向湖面,或者又飘向更远的地方。

“你是上帝的礼物。”

礼物。

蒲修云咀嚼着这个词,听见了湖面被风吹过的声音。

“我们是不一样的。”

李飞惮低头自嘲地一笑,转而回望原处的小木屋,坚定地盯着浅金色男孩的眼睛,“但我们永远是亲人,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第85章半山腰

黑色,总有摄人心魂的魅力。

比如黑头发、黑眼睛。

蒲修云喜欢黑色,也很难忘记八九年前男人告别他时的那双眼睛。

好像才眨眨眼,时光便一晃而过。

再后来李飞惮又恋爱了,对象是个男人,于是回英国的时间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蒲先生?”

焦丞悄声开口,他身旁这蓝眼男人蹦极完盯着同一个方向盯了好久,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其他什么话都没说。

“嗯?”被拉扯回现实,蒲修云微笑着侧头。

“手机。”焦丞指了指他的口袋。

手机铃震耳欲聋,已经响了很久。

蒲修云歉声接起,就听见通话那头发小熟悉的狂啸。

“又逃去哪里了?不会去找那个李飞惮去了吧,我前两天才碰到他和他对象,可气死我了。求你赶紧回来吧,忘记之前拿到的邀约了吗!今晚你要作为代表和前协会主席共舞的,从今往后就是圈里的King了,别浪费时间在那个临阵脱逃的男人身上了,之前还花了那么多钱托人帮他在国内给什么破工作室宣传,求您赶紧回来……”

蒲修云听着一长串话,太聒噪,离远了些耳朵。

自从多年前发小知道之前的事情后,这些年没少在他耳边说李飞惮的坏话,凡事都要贬损几下。

“嗯,马上回去,我刚蹦极完。”

“你快——”

蒲修云已经挂了。

焦丞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却隐约感受到蒲修云电话那头狂躁的语气,正巧自己这边也发来好几条陆橧青的长语音,六十秒接六十秒,足足刷了一屏幕。

“对了,我答应你的——”蒲修云侧头开口,“讲故事。”

焦丞刚要按到语音停顿了手指,转然按灭开关,重新塞回了口袋。李飞惮和这个男人的过去啊,想听。

蒲修云说话的语速很慢,徐徐道来,却没有一句废话。从相识到熟悉,再到共舞,最后走到如今这般局面,匆匆十几年,寥寥几句概括得清晰。其实,对方完全可以渲染得更强烈一些,关于他们的相处模式,关于自己付出的东西,可他没有。

他只是简单陈述,将所有的事情都结论化,比如:“我留下来了”、“他同意了”、“一起跳舞了”、“他拒绝了”……

焦丞听得很认真,有时也会被故事牵动心绪,大多的时间却随着蒲修云淡然的态度一起变得平静起来。

他甚至偶尔回望身旁这人的眼睛,说话时微微眯起,语调慵懒且绵长,好像这些事都不曾发生在这人身上一般,即使蒲修云偶尔也会笑着故意挑/逗几下他,但到最后都未曾逾越过。

待故事结束。

焦丞才终于明晰了刘维丝曾经说过的“那件事”具体是什么,也终于明白那个改变了李飞惮的人是谁,即便后者的故事蒲修云只是一带而过。

他很欣赏蒲修云。

也庆幸李飞惮曾经遇到的是这样的一个人。

“谢谢你。”焦丞突然开口道。

蒲修云侧身愣了一秒,然后往后斜靠在街角的栏杆上,轻轻将手塞进了衣兜。

“谢我干嘛,我们可是竞争对手。”

焦丞听笑了,他看见阳光洒在车子的反光镜上,闪闪发光。

“替他谢谢你。而且没有你,我或许也见不到如今的他。”

“不是我。”蒲修云慢悠悠说,“很多东西是李飞惮自己找到的,我只是普通的一个舞伴,只不过八个舞伴里,我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了吧……而且,”他突然咧嘴笑:“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你呢?”

焦丞看得有些发呆。

这是他这几天来看见蒲修云笑得最尽兴、最放肆的一次,好像这样笑着的他才是真的他,打心底里开心的他。

“听说李飞惮收了个徒弟?安娜说的。”蒲修云抬头问。

被这么一提,焦丞也没由来地回想起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好像就在昨日,如一场梦境,一切都那么不真切。那个楼梯口摔碎手机屏的男孩,如今也已经顺利地找到自己的路了。

“嗯,叫柳伯茂。”

蒲修云点点头,感慨说:“很好听的名字。”

“怎么了吗?”焦丞侧头问。

“没,只是发现李飞惮还是老样子,自以为是地拉着别人往前跑,学他小叔,这一点一直没变。”

焦丞:“这样啊。”

“老实说我也不想他退役,毕竟这样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可是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也听说了很多其他的原因,”蒲修云停顿一下,“不要放在心上,他是成年人了。”

最后这段话焦丞听出了安慰的意思,不免过于意外,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蒲修云拍拍他的肩膀,回到了驾驶位,“麻烦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对了,你回去可以问问李飞惮耳洞的事情,我记得左耳的耳洞他是七年前突然打的。”

耳洞?

焦丞没太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只记得去求姻缘签的那次,男人无意中提过打耳洞的原因,但也只是一笑而过,倒是最近突然开始戴耳钉了。

买了回去的票,焦丞一路颠颠簸簸,他重新给李飞惮发了条,那边秒回了。

焦丞:你结束了吗?

红颜祸水:刚结束,你还和贺章在一块儿?之前我的消息你也不回复。

焦丞:抱歉。现在就回天鹅诗那边。

焦丞: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红颜祸水:我也有很重要的话想说。还有那事我都不知道,原来……算了,我等你过来。

焦丞:好。

从这头回天鹅诗要很久的车程,焦丞坐在车里看着天渐渐变得昏暗,好像又要下雨的样子,他不住地四处张望,拿出手机看时间……

现在的扭扭捏捏,不是他想要的。

焦丞不断地跟自己说。

心急如焚。

下车,果然下雨了,越下越大。

焦丞匆忙地挤过人流,双手盖着头就往天鹅诗的方向跑,他跑得很快,水花溅起甩了一身,好像很久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了,耳边除了踩水的水花声,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

跑了很久,路过沿街的山毛榉,路过人字形角塔,路过圆顶角楼,柏油马路上倒影着城市的光色,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们来的那天如此相似……焦丞甚至错觉地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那种热血喷张、夹杂着紧张的心绪,怎么都说不明了……

想见李飞惮。

想见他。

脚步停止,他气喘吁吁,全身湿透,连绵的大雨把人包裹住,密不透风。

天鹅诗门口寥寥几人,刚上完课的学生或打伞说笑,或举着包挡在头上四处窜,不一会就没人了,只剩下疾驰而过的车子。

焦丞迷茫了一会,他不知道李飞惮具体在哪。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雨水顷刻间打湿了屏幕,手指的触碰也变得不敏锐,划出聊天界面,突然有些冷嗖嗖,打了句“我到天鹅诗门口了”,发送。

可刚发完,突然身后伸出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温热的,带着水汽的。

连带着他脸上的水珠,就这样绵延在了一起,谁也分不清楚。

好暖。

“淋湿了?贺章呢?”身后的男人这样说。

很温柔。

焦丞呆站了一会,这只手就从眼睛移动到额头,又移动到脸颊和鼻子,一点一点地抹掉他脸上的水,随后再一点点地把他转动过来。

睫毛上还有水珠,他眨眨眼,朦胧了视线。

身前的人穿着那天他们的老虎西装,修长的身影,迷蒙在水汽里。

揉揉眼睛,朦胧感消失了。

李飞惮也湿漉漉的,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没有休息好,头发顺着水软塌塌地贴在头皮上,水又顺着轮廓一点又一点地掉落在西装的领口。

焦丞突然笑了。

“你不也淋湿了。”

“没带伞,急着来见你,以为是小雨,谁知道最后下这么大。”李飞惮无奈地哼两声,拉住焦丞的手,“我们找个地方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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