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上一次进京的时候,这边有个说书先生。”纪息笑着攀谈道,“当时我还兴致盎然地,听他讲了一堆故事。”
“好听吗?”刘悬壶应和着,“有趣吗?”
“半真半假的,也就那样罢了。”纪息似在回想,“不过幸亏我当时停下来了。”
刘悬壶顺着问道:“其中又有什么缘故?”
“我停下来时,那位说书先生,刚讲完点风月事。”纪息笑得很飘渺,“我有幸赶着了个末,也听见了一俩句而已。”
刘悬壶于是不再多问了,马车在这里歇了会儿脚,最后也便就进到城里去了。城郊三王府离城门并不算远,即使燕随之现在时常辅佐燕贺,他也不曾想过要搬得距皇宫近一些。刘悬壶将纪息放在三王府门口,本来是想跟纪息一同进去的。
“小老头就先不必了。”纪息调笑道,“不远处有个升平巷,在里面寻个客栈吧。”
“你这等情况,身边没个人?”刘悬壶惊慌,“这怎么能行呢!”
“这边的路我记得很清,摸也能够摸得过去,这可不像你啊小老头。”纪息宽慰,“我只看他一眼,留不留我随他,你看这样还成吗?”
刘悬壶冷着个脸,不说话就算应下了。纪息盘算得清楚,先将刘悬壶支开。燕随之未必能认够出他,毕竟在医治之时他又灌不少药。他虽看不清自己当下的样子,但想来也是变了又变的了。
“你看我这个样子,谁还能再认出来?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纪息跟道,“我就说……”
纪息像是突然就愣住了,他到底能说什么出来。三王府突地来了个不速之客,这得是什么身份才合情理?
纪息突地有了一个想法出来:当时他将尚甫颖赶出三王府了,那之后燕随之可是有趁手的管家?燕随之是宁缺毋滥的性子,这估计是不好找管家的。就算当不成个管家,三王府婢仆向来少,倒也能混个长工呆着了。
就是要干什么粗重活,叫那小老头给知晓了,怕是少不得教训了。
纪息前去叩了锁,朱门应声便开了。纪息在心底琢磨着,这该是个守门人了。他到底看得模糊不清,就眯着眼想去套个近乎了。
“三王爷可是个好人啊,兄弟的月钱想必不低。”纪息像是熟捻,“这里还缺什么长工吗?我可是干过好几家的。”
施述愣在了原地,显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如何应对了。燕随之滚着个轮椅,从后面突地冒出来。纪息便被反着吓了一跳,他还是能看出个轮廓的,便是也知道这是燕随之了。这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纪息收拾了下情绪,立马就换了副脸色来。
“这不是三王爷吗?久闻三王爷大名。”纪息看起来很是恭谨,“三王府可有管家在,小的想谋个活计。”
燕随之声线有些冷:“三王府还没有管家。”
“那小的就毛遂自荐了。”纪息滔滔不绝,“小的自幼走南闯北,便是习得了不少技能……”
“别说了。”燕随之声音颤抖,“只要是你肯进的话,三王府随时都开门。”
纪息觉着这话有些奇怪,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所幸也就不再去想了。纪息在三王府了几天,都不曾有人去让他干活。纪息觉着自己像是个闲人,某天逮住了一人便去问了。
纪息说地亲切:“兄弟,你这是去作甚。”
婢仆恭声应道:“要去给桃林浇水。”
纪息顺道:“让我也去吧,我都来几天了,还没干过活。”
纪息本欲接过婢仆手中木桶,竟是不小心又踉跄了下。婢仆连忙扶了一把,便不让纪息再去了。纪息又说了几番好话,婢仆也确实有些疲劳。
虽说之前三王爷叮嘱,只让这位当作个客人,可如今是他自愿地,想要去给浇水罢了。这无论如何说,也不算自己过错的。婢仆这样想着,也就随纪息去了。
纪息凭着印象,就进了桃林去。左手掂着木桶,右手拎着舀子。漫天桃花芳菲绚烂,他眼中只有阴影。纪息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便低下头来走路,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下,竟是直直地向前跌去。
没有着地,落进了个怀里,水往前泼人一身。纪息正好就攀住那人脖颈,摸到了一块温润玉质般的物什。纪息想要撑着起身,又摸到了轮椅的把手了。
“对不住。”纪息打着哈哈,“是小的……有眼无珠。”
燕随之上下都浇透了,衣裳紧贴着身子,他看着纪息的眼,神色却是越发阴沉。燕随之摸上纪息的眼睑,心里像抽搐似的绞痛起来。纪息有些不适应,弓起身子想站起。燕随之拽着他的前襟,不由分说地便吻了上来。
这吻很有种温柔的强势,像是在宣泄某种不满,最终流露的全是心疼。纪息起初有些错愕,想清后便明白过来,很快便就反客为主了。纪息虽看得是模糊残影,心底却描摹肖想多次了。一吻毕之后,都气喘吁吁。
纪息不由得想:自己的体力,算是不行了啊。
前襟好似被洇湿了,想来或是蹭上的水。纪息突地想起来,燕随之衣裳还湿着。便欲让其先去更换,竟是还未及出口时候,便被燕随之搂住腰,只埋头就也不说话了。纪息也看不见,不由得慌张了。
再又过了一会儿,纪息居然听见,燕随之哭了起来。这哭声很微弱,像是在抑制着。纪息怕腰带硌住他,于是便又蹲了下来。燕随之埋在他脖颈处,竟时哭地又更厉害了。纪息一下下地,给他顺着背,肩胛骨很突兀,他该是又瘦了不少。
自打纪息在三王府门口,燕随之一眼便认出来了。当无意得知纪息是梁似烛时,燕随之一直在悔恨着,自己没能够早些判断出来。于是纪息坠不渡崖之后,燕随之每日里,都要再过一遍,他的行为举止,他的说话语气,他的爱憎喜恶。
纪息坠不渡崖,是泰元二十四年末。纪息回三王府,是泰元二十五年末。燕随之庆幸,他这次只等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把纪息想了无数遍,终于在他站在面前时候,没有再去错过他了。
“你的眼……”燕随之带着哭腔,问得纪息心一颤,“怎么回事,还会好吗?”
“没得治了。”纪息摸索着,将舀子放进木桶,然后搁放到了地上,“燕三该嫌弃我了。”
“不……不会!”燕随之当了真,“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只要在我这里,就是你最为金贵的了。”
燕随之将话说出来后,才后知后觉地害臊了。他的双颊都飘了红晕,烫得他快要起温病了。燕随之觉得有些丢人,后想起纪息看不见,便又开始难受起来。
“我也只是一个瘸子。”燕随之说道,“只要你不抛下我,我定不会嫌弃你。”
纪息听得很不是滋味,虽说着前俩次,并不是他的意愿,到底还是先离开了。
纪息慎而又慎地:“好。”
就算来日已然不剩多少,就算俩人只留了个破命。只要你还肯在我身边,人世就还值得这一遭。
纪息去请了刘悬壶过来,帮着燕随之照料身子,这一日日的竟是养好了。只是纪息的眼却并无好转,但好在他原先打过底子,实则并不算是很影响日常。
没几天说书人又新换了版本,说是三王爷又换了个瞎子,长得那叫一个既艳又妖了。
纪息和燕随之打算出京玩,却还得带上个刘悬壶去。纪息有些嫌他碍事,撺掇着让他驾车去了。刘悬壶本想倚老卖老,可在这俩位前卖不动,只得叹了口气上了马了。
城门处还是那原先的摊位。纪息突地想起身下去沽酒,叫燕随之在马车上等,正巧听见说书人在口若悬河。
纪息打一坐下来,便是颇为引人注目,说书人编排得更起劲了。纪息偏头去听,像是极感兴趣。
“都说错了。”突地一个声音传来,燕随之绞着轮椅上前,“从始至终,就他一个。”
说书人正想狡辩,突地反应过来了,又去打量了下俩人,便悻悻地住了嘴了。
“怎得下车了?”纪息一手推轮椅,一手抚着他的发,“昨晚不累吗?”
“想你了。”燕随之有些疲软,“等不及。”
纪息笑了,推着燕随之,前路还有很长,他们有大好将来。
作者有话要说:
都已经康完的小盆友们,可以让它躺列在收藏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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