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gu903();仔细回忆,那些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如今看来,就很是可疑。不过不是一开始。而是,从在驼峰村遇上小白后。

范睿川的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无破绽的外貌,同样的爱撒娇粘人,对他占有欲强烈,定是暗中观察他们一行人不短的时间。

可细推敲,蛛丝马迹就出来了,比如,这个小白对白毅并没有那么深的敌意,要知道白毅是除了肖潭外,小白第二防备的人。

且,小白的撒娇粘人,多是停留在语言上,沈深以为是懂事了没在意,现在想来,小白这种会为了一个拥抱使尽浑身解数的人,会突然懂事?

寒风凌冽,修行者不惧。沈深心口却在发凉。如果范睿川是在进入驼峰村后取代了小白,那真正的小白又在哪里?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落在久立院内人的薄削的肩膀上,为他拂去肩头积雪。沈深回头,见那高大清冷的剑修站在离他半尺,白色的衣袍融入雪色中,融化的雪水沾湿了他乌黑的发,是在他背后默默守候了不短的时间。

一样的白色法袍,穿在白滇临身上,如雪中松柏,高贵凌然不可侵。穿在小白身上,是纯稚天真,不染尘埃。风格迥异的两个人。

沈深注视了白滇临良久,忽然开口问:你说,小白,去哪儿?

说这话的时候,沈深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白滇临的脸,像是要从他面具下的半张脸上寻觅到痕迹。他问这话不合适,因为,白滇临和小白,重未碰面,是真正的陌生人。可沈深就问了,因为他心中早已存在的,荒谬的猜想。他的问题实则带着一种暗藏的尖锐。

面具下的眼睛,酝着旋涡,幽深危险,沈深从中,竟然看出了一丝难懂的兴奋

雪下得大了。堆积厚重的积雪压在院中枯树枝丫,枝丫不堪重负嘎吱断裂,在寂静无声的环境里,细微的断裂声也被无限放大。

白滇临唇角往上,拉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他直视着沈深,抬手,指节修长,搭在银面具上,越发衬得手指如玉。

是啊,小白去哪儿呢?最后一个呢字带起浅淡的鼻音,白滇临的手搭在面具上,手指微微用力,面具就松动了。清冷的剑修有些小恶劣,他向前走了几步,离得近了,比沈深高出半个头的身高优势,他低头,轻笑出声,握住纤细冰凉的指尖,引着沈深的手落在面具上,不如,深深亲自验证?

他们间的距离再次缩短,近到能交换彼此的呼吸。

沈深的手,终是落在了白滇临银色面具之上,揭开,熟悉的脸,去了面具的遮掩,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修长的剑眉,眉峰锋锐,淡薄的眼,线条优美的唇,少了记忆中的三分稚气,如被打磨的璞玉,去了表层的粗糙,露出内里的风华灼灼。是小白,也是白滇临。是一路陪伴他的孩子,也是清微的玄灵尊者。

手,情不自禁落在洁白的面颊上。被人亲昵回应蹭了手心,才触电般收回。

心头的酸楚,止不住,控不了。积攒的疑云散开后,沈深又是松气又是难掩心涩,脑子里有一种声音,说,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啊。

要失去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沈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憋闷愤怒。

堂堂的清微玄灵尊者,怎会像从前那般傻乎乎地只懂得跟在他身后,否则为何会在记忆复苏后,选择隐瞒了他。白穹、白三、白四皆是名门清微的天之骄子,若非早知晓白滇临身份,怎会心甘情愿跟他们一道冒险。哈,他早该想到了。白滇临,必定是要回清微的。

沈深眼瞳内风云变换,翻涌不定,内里复杂的情绪看得对面的白滇临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沈深退后一步,脸上平静一片,好似片刻之前的浓烈情绪不存在般,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不知尊者身份,有所怠慢,还请尊者勿要见怪。面上的神色礼貌疏离。

不好的预感应验。白滇临见沈深这般,慌了神色:深深,你在说什么,什么怠慢不怠慢。你我之间的关系,何谈怠慢。见怪?

沈深不为所动,语气嘲弄讥讽:沈深不才,一介小人物,怎敢和清微玄灵尊者攀扯关系。到底还是没控制住情绪。

白滇临惶惶不知所措,他修行天赋卓绝,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旁人莫敢不敬。面对其他人,他可以疾风寒雪,不留情面。可说话的是沈深,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虽修为高深,在感情上却还是白纸一张,心上人的怒火和讽刺,他只觉得心口难受极了。沈深从未对他说过如此重话。

清微玄灵尊者白滇临向来冷面,即便是此时心口刺痛,面上瞧着,还是那般不近人情。他把掉在雪地上面具拾起握在手中,又从左手换到右手。

不是没有关系。冷淡的声音,如常的冰玉质感。

深深,是我最重要的人。本是低垂的眼睛抬起,对上沈深的眼睛。

沈深胸口的愤怒压不住,只觉得可笑,最重要的人,他真有这般重要,白滇临会把他当猴儿一般耍弄?他已经分不清这人嘴里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他撂下一句话:尊者最重要之人的位置,沈深受不起。不欲多说,转身离去。

白滇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视线一直在那消失的尽头。他在小院内呆立许久,积雪从小腿累至大腿,他的身影岿然不动,如同凝固在雪地里没有生命的冰雕。

少主是白穹的声音。

少主,回房吧,雪下大了。雪人不动。

不是少主的错。

少主,沈大师,已经歇下了。

雪人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带着或许是寒意带来的颤抖:长老,深深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74章

雪停了。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沈深睁开眼,双眸清醒,无睡意。门外的人也站了整整一夜了。

沈深掀开被子,房间里点了碳盆,温暖如春。和屋外是两个世界。修行者不畏严寒,不过一夜风雪,白滇临不会承受不住。

整理衣冠,浣手洁面,穿衣叠被。凡人时期的习惯,沈深一直保留到了现在。做完这一切。沈深推开窗户,冷风灌入,温暖的房间内温度也被带走。

屋外的雪地上,一个人形的凸起。沈沈冷淡的收回视线,手里不闲着,整理着入殓箱。入殓箱内一左一右摆着两具小棺木。属于言礼的乌木棺材空了,旁边的胡杨棺木合得严严实实。

白毅在里面,告知了他所知的所有后,他便入了胡杨棺沉睡。

沈深轻轻在入殓箱上头敲了几下,知会白毅:我们该走了。

这个我们,不包括白滇临。

把入殓箱甩在背上,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从雪人身旁,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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