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洵向顾子喻露出一抹笑,当作回覆。
黎墨夕忽地问道:子喻哥,你可知我大哥是否会来?
顾子喻点头,说道:秋冥信上说等他手边事情办完,过两天才会上山。
他十日前便差人送信去金陵,询问黎秋冥是否一同上峰。
当初对方与他和裴若槐即是修道同窗,且两家小弟一天到晚玩在一块,故他们也时常在两个小毛头玩到满身泥巴时,来抓自家弟弟回去。
裴若城似乎思绪一直在云游,这会儿突地插嘴道:兄长,你们既是峰上客人,那今夜入寝在哪?
难道是一家人睡一块?
思及至此,裴若城感觉肚胃似乎开始绞痛起来,他兄长平时便极为严厉,此次前来又是为了观看试炼过程,他忽地觉得自己不必先行担心四天后的凶兽,倒是先过了他大哥这关再说,毕竟先来后到,害怕的顺序也须调整调整。
裴若槐视线扫过小弟面上惊慌神色,这才开口道:我与青瑀睡同间,不住你们寝房。
这声音又沉又冷,与他气质实为相符。
顾子深听见这冷峻嗓音,身子也忍不住抖了下,瞬间忆起罚抄纸上那几十个阅字。
顾子喻则是习惯性的偏脸朝身侧人笑了笑。
穆洵在旁看着,只觉得两人一冷一温的画面实为天作之合。
裴若城即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幸好兄长是与顾家哥哥住在一起!
顾子喻展笑道:小洵,你的灵琴唤做什么名字?
穆洵答道:名叫浅音,是我娘与我一同取的。
顾子深仍是一手揽着穆洵肩膀,神色欢快道:很好听吧!就跟沄澜的名字一样,一听就富含气质!
由于他语气中的骄傲自信听起来特别傻,导致在场人纷纷失笑。
而眼下正午的阳光毒辣,一行人虽站在树荫下谈话,可还是有几缕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映照进来,有些映在顾子喻颈侧,穆洵方才回话时看见裴若槐稍微移动了位置,用高大的身躯挡去那几丝阳光。
他同时也注意到顾子喻的浅色腰带上挂了件玉佩,因微微摆荡而正反射着玉光,他定睛一看,发现那形状是把琴,且上头还细心刻出数条细弦,整体栩栩如生、色泽精致,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子喻哥,你的玉佩好漂亮。
顾子喻瞬间笑弯了眼,回道:谢谢小洵,我自己也很喜爱。
裴若城听着这番谈话,蓦地蹦出一句:是我兄长送的!
这他早已知道,因为起初这物件是摆在裴若怀的书房大桌上,某一次他随兄长去怀安顾家后,便被挂至顾子喻身上。
不知情的众人纷纷愣住,望向顾子喻腰间配玉。
裴若城这才惊觉自己出口太快,眼下他大哥人就在现场,他居然方才还喊的如此大喊!整个人忽地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寒颤。
顾子喻知他惧怕兄长,便笑笑安抚道:是若槐送我的没错,小洵既然修的同是琴律,往后也以能找个琴状的佩饰。
这东西的意义约莫如同灵剑上的剑穗。
顾子深随即拍胸:洵澜想要玉佩的话,以后我刻给你!
黎墨夕揶揄道:那你怎么不给我刻一把剑?
顾子深拒绝道:你要玉佩怎不去找肖兄,你不是跟他走得挺近?
裴若槐听见此名,蓦地将视线移至黎墨夕身上:肖无灼?
裴若城惊奇道:兄长你认识肖兄?
裴若槐道:他幼年便住在百仙峰,我们三年前上山修道,自是认识。
顾子喻同样陷入回忆:潭云仙尊总说无灼的资质很好,虽然比我们小上几岁,当时也未必会输于若槐,只是对方那时年级尚小,故未和与我们同期修习。
峰上每届收的弟子中总会出现几个天资卓越的修道佼佼者,三年前的那批弟子里,剑修程度最高的便是裴若槐,修琴则是顾子喻。
顾子喻又道:我记得无灼不怎么开口,每每在大殿听完课碰上他来找仙尊,都是仙尊滔滔不绝的述说,他就在那静静的听。
裴若城同意的点头,这画面大家都看过不少次,于是他感觉潭云仙尊私下的话肯定也很多。
且肖无灼虽然与自己兄长皆属让人不敢亲近之类型,可前者少言淡默,给人疏远之感,他哥则是冷峻严厉,浑身散发锋锐气场,鲜少人敢靠近与之攀谈。
哇!他居然还押韵!看来做段子有进步。
裴若槐道:据说他之后已求得灵剑,此剑全黑,来历神秘。
百剑山的结界三年一启,而肖无灼当时并未与他们共同上山,之后却传出他手持奇剑一事。
顾子深道:肖兄的落悬确实非常神秘,颜色还暗,跟墨夕的闪瞎正好相反。
闪瞎?顾子喻不解。
顾子深随即露出窃笑表情:对了哥,你可知墨夕的剑名唤什么?
顾子喻淡淡摇头示意。
虽然百仙峰的递音符除了通知凶兽山试炼外,还会一并告知家中晚辈替自个灵器的取名,可黎墨夕虽和他家亲近,但终究并非顾家人,故顾子喻自是不知。
顾子深咳了咳声,大声宣布道:他的剑名唤黑土!
裴若槐闻言是面不改色,顾子喻俊雅的面上则显出讶异,问道:为何唤做此名?来由何处?
黎墨夕神情自然的解释:因为我的名里有墨字,拆开即为黑土。
顾子喻含笑表示了然:确实很有墨夕的风格。
这名讳着实有趣,也让他想起眼前少年与自家小弟当年在泥巴坑里玩乐的模样。
眼见大伙儿已聊开兴致,顾子深与裴若城便又一搭一唱,将许多峰上趣事轮番说出。
顾子喻全程皆是面带微笑的聆听,虽额际已有被热出的薄汗,可仍是温和的听完弟弟们兴高采烈又手舞足蹈的描述,而另一个挺拔的身躯就站在他身侧,挡住所有从树梢透出的炙热日光,半分没有移动。
众人在大树底下又聊了一刻钟以上,见时辰已差不多了,才纷纷回房准备下午的修练,顾子喻也表示他俩要在峰上到处走走,回忆一下以往听课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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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百仙峰某间客房里。
榻上声响一直持续到子时过后才逐渐平息。
裴若槐解开对方手腕上的衣带,拉过被勒出红痕的腕部,放在唇边亲了亲,再将那早已无力的修长手指一根一根的吮过。
因顾子喻修的是琴律道,弹琴多在室内,故他身上皮肤一直都偏白,束带勒出的痕迹衬在上头极为明显。
此时他清雅的面容正泛着晕红,身躯脱力,眼前这人本来就特别能折腾,今日更像发了狂似的往死里磨,他便问道:今天怎么了?忽地那么凶。
他话中毫无责怪之意,唇边也浮着淡淡笑靥,只是弯起的眼角带着红淤,仍带着方才的情动。
裴若槐将他指尖握在手中,低哑道:身子疼吗?
他一边问话,一边将亲吻落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上,从眼角至下巴,再到脖颈。
顾子喻轻轻摇摇头,气息仍未平歇:是不是忆起之前修道之事了?
裴若槐点头代替回答,三年多前两人便同住于一寝,心意互通后他更是时常在敲钟之后折腾顾子喻,不让对方准时入寝,有时还故意用上站姿,弄得对方瘫软后才肯回至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