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越初寒便又行到梳妆台端了盆水过来,道:你这几日没沐过浴,我替你简单擦擦,脱了罢。

察觉到她的神情比之过往要冷清几分,柳舒舒心下疑惑,但也依言褪去了衣衫。

亵衣自肩头滑落,露出光洁的后背,可以看见腰上还缠着一圈绷带。

而在那左边的肩胛骨附近,则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紫红色胎记,好似一片晕染于白纸之上的墨迹。

越初寒看了那胎记两眼,十分自然地拧干了毛巾替柳舒舒擦起背来。

认识这么久了,倒是不知道你身上还有胎记。

柳舒舒扭过头看了一眼:我自己都看不着,还是小的时候奶娘告诉我的。

没听你提起过。

一个胎记而已,有什么好说?总不能大肆宣扬给人听罢。

越初寒收回手,盯着她的背影道:我方才收到了一封赵姑娘传来的书信。

柳舒舒头也不抬:哦,写了什么?

信上写着,让绮桑在七星阁偷书,还让赵姑娘千万不要带她回盛安城。

柳舒舒一愣,侧目看着她:这么说来,绮桑没说谎?

越初寒点头:是有人故意用我的笔迹伪造书信,假传消息,让我们对她生疑。

柳舒舒恍然大悟:难怪。

言毕,两人都没了言语。

许久,才听越初寒低沉道:为什么?

听见这句莫名其妙的疑问,柳舒舒面露不解:什么?

眸光变得暗沉,越初寒捏紧了手心,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神情有一瞬的凝滞,柳舒舒很快反应过来:你怀疑是我做的手脚?

将那封书信扔到她面前,越初寒起身站了起来,脸色生寒:这信上的字迹,是你所写。

柳舒舒将那书信拆开扫了一遍,哼笑一声:会模仿你笔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但能模仿到如此境界的,唯你一人,越初寒沉声道,绮桑已然失忆,她已不记得从前会模仿我的字迹,裴陆不用说,他的字我一眼便能瞧出来,只有你写出来的字可以做到真假难辨。

柳舒舒二话不说便将那信纸丢了,愠怒道:就凭这么封书信你居然怀疑我?那你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是绮桑故意搞的小伎俩?她失忆是不假,但她如今还能不能模仿你的笔迹可是未知。

书信是飞雪居亲卫所传,绮桑那时身在别处,如何能够号令你的手下?

她与孟青关系匪浅,借孟青之手促成此事又有何难。

的确不难,但孟青为何要让绮桑在七星阁偷书?这分明对七星阁乃是不利之事,显然是有人不想她回来,便以此为借口拖延时间,让她继续待在七星阁。

柳舒舒横眉道:你问我我问谁?司空见惯的手段罢了,她孟青要做什么谁能猜得着?

人证有赵愁眠,物证有书信,这二者加起来都可以证明假传消息的人是她,何况当初提出要试探的绮桑的人也是她,事实已然摆在眼前,她还在狡辩。

心中有无法控制的怒火和失望,越初寒诘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将过错推到绮桑身上?

柳舒舒并不慌乱,反而冷笑道:我和她无冤无仇,冤枉她做什么?

越初寒竭力维持着冷静:父亲并非她所杀,紫金关一事也并非是她泄密,而今这书信上的笔迹清清楚楚是出自你手,我倒也想问问,你既然与她无冤无仇,又为何要故意设下此等计策对付她?

柳舒舒顿了顿,动作利落地将衣裳穿好,直视她道:越伯伯被害当日,说她形迹可疑的人是你,我因此才会对她产生怀疑故而试探,你说我对付她,越初寒,死的可是你父亲,我有什么理由对付她!

便见越初寒又自怀中取出一件物什朝她丢去:那你再看看这东西,可还眼熟?

柳舒舒低头一看,神色明显一怔。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

绮桑向来不擅长女红,她做的香囊绝无可能是这般模样,越初寒道,会做香囊,又能托她帮忙,还能威胁江轩和模仿我的字迹,偌大一个碧云山庄,除了你,我找不出第二个人。

眸光忽闪,柳舒舒盯着那香囊看了几眼,不屑:庄里女弟子那么多,会做香囊的人数不胜数,和绮桑交好的人也是难以计算,威胁得了江轩的人也并非只有我才可以,至于模仿你的字迹,我说了,绮桑到底忘没忘可还不一定。

说到此处,她也起身离开床榻,顺手将外衣披好,面无表情道:你说的这些,我的确都能做到,但你别忘了,除了我还有一个裴陆,他照样也能谋划出这些事来,你凭什么就断定是我?

越初寒目光灼灼道:就凭你不是真的柳舒舒。

听她此言,柳舒舒表情一僵,诧异道:不是真的我?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眉目不善,越初寒按压着怒火:你背后的胎记,是假的。

柳舒舒眼神莫测,睨着她:假的?你先前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越初寒凑近她几步,寒声道:你可知,紫金关当晚邬玉龙和我说了什么。

柳舒舒后退一步:说了什么?

越初寒道:他让我回庄后留心观察你。

柳舒舒回望着她,神色逐渐阴冷下来。

前两日在安定城会面,他告诉我真正的柳舒舒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越初寒忽地伸手将她手腕扣住,眸光冰冷,紫金关那夜的童稚旧事,他是刻意说给你听的,目的便是为了试探你,这些天以来,我一直祈祷这不是真的,可方才见到你背上的胎记,我再是不愿信也不得不信了!

话音一落,她眼疾手快地将柳舒舒刚穿好的衣衫又一次扯开,真气凝聚于掌心,触到那肩胛骨的肌肤之上,很快,便见那团紫红色的胎记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便心中已经认定,可眼见那胎记消散,心里还是止不住地一凉。

相识多年,又是指腹为婚,虽不曾对她产生情意,却是真心将她看做至交好友,可谁知一朝梦碎,眼前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谎言和骗局!

周身透出凛冽的寒凉,那双浅淡的茶色眼眸神情复杂无比,越初寒咬牙道:为什么!

身份已被拆穿,种种假象也都撕破,真情浮出水面,可柳舒舒却是难以置信的平静。

她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傲然姿态,毫不畏惧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越初寒紧紧擒着她,脸色极差:灰衣人,是你。

柳舒舒也不反抗,只是静静站着:是我。

听到她承认,越初寒终是忍不住释放出了杀机:让绮桑送我香囊,并且将我拉进那间弟子房的人是你,而躲在房内趁机投毒的人也是你。

是。

书信是你写的,孟青事到临头突然弃城,可见她并不知晓有人埋伏,当晚阻拦援兵命令七星阁弟子围剿我们的人还是你。

不错。

所有的疑点都已解开,她也亲口给了答复,越初寒死死盯着她,一时间竟没了言语。

柳舒舒反而比她镇定,见状倒是反问起来:还有别的事,想知道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何事

便听柳舒舒道:长龙关绮桑被劫,你赶去相救,是我安排的。

她轻笑一声,骤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焚天寨是我命人打着孟青的名号灭的,之后我派人告诉那络腮胡,当晚可以劫持绮桑威胁孟青,待你现身后,我便吩咐手下杀了过去,如此一来,你便能顺理成章将绮桑带回来,这是我与孟青事先商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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