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松松 千载之下 2294 字 2023-09-05

gu903();女护士就说:有输有赢嘛,都让你一个人赢了,以后谁还敢跟你玩牌。

不甘心啊,两千块干点啥不好。

一场手术这钱就下来了。

林小松坐在高高的皮质转椅上晃着腿,像一只胆小怕生的猫,时时刻刻提防着周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这时候,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扶着墙侧侧歪歪地朝前小步挪动。

女医生细眉微挑,很有刻薄之相,她对那女孩说:你回去要好好躺几天,让家里人给炖点补汤。

女孩没理她,继续趔趄着朝前走。

林小松跳下椅子,走过去搀扶,女孩冲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声音干净清冽,凑近了仔细看,她长得也很漂亮,属于骨相美的气质挂。

林小松想把她送到外面的车站,女孩却拂开他的手,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过去。

待她走后,女医生就跟那护士说:第五次刮了,子宫跟铁打的似的。她起身将杯里的浓茶往垃圾桶里倒出来些,再重新加了水进去,脱裤子的时候知道爽,现在的小姑娘啊,一点儿不懂自爱。

护士见怪不怪:长得还蛮漂亮的,谁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呀。

女医生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好说。

这些尖酸刻薄的话,像玻璃划过夜空,令林小松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进去吧。女医生忽然说。

林小松怕怕捏捏地往里走,然后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医用床前面。

他不敢躺上去。

衣服脱了,直接躺上去。女医生说。

林小松看看那女医生,颤巍巍道:阿姨,我有点怕。

女医生正在戴乳胶手套,听他声音,只觉奇怪,不禁回头一看,可明明白白是个马上要做人流的小姑娘。

有什么可怕的,眼睛一闭一睁,等麻药劲儿过了,你就一身轻松了。女医生准备好手术用具,见他还站着,急性子上来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来之前没想好嘛。

林小松不说话,用一种祈求哀怨的眼神望着她。

女医生叹了声气,语气略有些刻薄:十九了,也不算小了,来我这儿比你小好几岁的都有,人家也没像你这样啊。看他口罩还戴着,不免有些不悦,怎么跟人说话还戴个口罩啊。

林小松躲躲闪闪的,撒谎道:我感冒了。

女医生没再说什么。

林小松脱好躺了上去,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他想他奶奶了,要是他奶奶还在,肯定能给他出好多主意。

这是家上了年纪的小诊所,天花板上墙皮剥落,一大块撕裂了出来,随时摇摇欲坠。屋子里四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兴许是上个女孩留下的。

林小松踏踏实实认命了,刚才一躺上去,他就知道,自己的命和肚子里这小东西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阿姨,我准备好了。林小松对那女医生说。

女医生手拿托盘转过身来,眼神一抬一收间,发现了林小松的秘密。

你这个手术我做不了。女医生放下托盘,从左耳后边摘了口罩。

林小松读懂了她惊愕、略带嫌弃的眼神,一句话没说,低头穿衣服套裤子。

女医生留他在里面,出去对那护士说:把那人的钱退了吧,这手术我可不敢做。

护士疑惑着问:他身上有不干净的病啊?

女医生应该是附耳悄悄跟那护士嘀咕,林小松在里面听不清,当他出来的时候,护士的眼神又开始上上下下地敲打他。

喏,你的钱。护士一手将钱递给他。

林小松接过钱,对半折好塞进口袋里。

护士看看他,阴阳怪气道:你得事先跟我们讲清楚啊,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情况,那同意书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签。

林小松不理她,背上书包昂着脑袋走出了小诊所。可是一踏出那道门,眼泪便滚下来了。

屋里的两人说话声依旧刻薄,像利刃刺向了林小松的心,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吓死个人,我抬头一看,那玩意儿就跳我眼睛里去了跟个怪物似的。

护士附和:怪不得声音奇怪,我还纳闷呢,哪个小姑娘声音这么粗啊。

女医生咯咯地笑,如同旧时代的老鸨,不过啊,今天长见识了,不男不女,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林小松一把扯了口罩,冲进去踢翻办公桌旁的那只垃圾桶,眼睛猩红且忿忿地瞪着那两个女人。

他也只能如此虚张声势,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既不能要求她们永远闭上嘴,也不能要求负心的男人体恤他漫长的苦难。

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女医生怒道。

林小松抬脚对着垃圾桶又踹了一脚,然后转身走开。

长途漫漫,斜阳就挂在这条马路的尽头,他沿着马路走,踩几脚边边上的野花野草,一路在嘴里念叨着之前背过的一首小诗。

我是一千次死去/永远朝着左睡的男人/我是一千次死去/永远朝着右睡的女人/我是一千次葬礼开始后/那来自远方的友情/我是一千次葬礼的高潮时/母亲喉头发颤的辅音

是了,他是左睡的男人,也是右睡的女人,他的家在东北的乡村里,那里盛产小麦和玉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静水的地雷!

第15章

某日,赵瑞过来了。

楚毅那时候正在跟病人家属谈话,让他先等一会,赵瑞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他性格热络,善于社交,很快便和办公室里的那群医生打成一片,已经相约好哪天一起去搓麻将了。

家属是个比较难缠的中年妇女,手术动与不动,焦虑忧思拿不定主意,眼瞅她急得快要落泪了,楚毅忙找了个由头逃了出来。

这事还是等她女儿来,再决定吧。

楚毅最受不了别人哭,不管是梨花带雨,还是放声嚎啕,他看着都极不舒服,成分里不含一丝同情,单纯是生理上的一种反感。

回了办公室,可算舒口气,楚毅松了松领带,微侧一下头,示意赵瑞跟他出来。

走廊尽头,隔着扇门,外面是个露天大平台。晴天时景致不错,满目风和日丽,是个可以透风放松的好地方。

过来干嘛?刚从一场纷乱中逃离出来,男人的声音略显疲惫。

来根烟。赵瑞朝他伸了一只手,然后接过烟,点上了,这才说,你们医院三点钟有个什么肿瘤会议,有学分,我过来刷点分。

楚毅也点了根烟,一手撑着栏杆,神态懒散,你二院有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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