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的那只手白皙纤细,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来。
“续儿不必多礼,辛苦了,启程回宫吧。”
那人声音温柔端庄,虽未见其人,却也让人觉得,马车上必是一位端庄优雅的贵人。
“晏安,你到马车上来。”
“是,长姐。”站在太子殿下身边之人拱手应了,神色略微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便是他已经医武双绝,在长姐眼里,还是那个身体脆弱,极易生病的瘦弱孩子。
其实他也知道,长姐并不是不知道,他如今已经不似当年了,但是长姐总还是会觉得心疼,心疼他当初所受的苦。
幸亏当年他瞒了长姐够久,否则长姐必定拼了命也会拦他。
赵晏安上了马车,太子殿下驾马与马车并驾而行。
“绪儿,逍遥王何时能到国都?”马车上的女子开口问了一句,看着马车外之人的视线满是慈爱。
她许久未见绪儿了,她的儿子如今已然娶了妻,成了家。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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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除夕(有钩子)
“除夕前一二日应当能到。”太子殿下开口应答,语气平静淡然。
除夕的大戏将要开锣,那人必定是要来看的,否则,这么些年,不是白费功夫么。
马车上的男人也未拆穿,那人早早便到了国都一事,毕竟那人到的早晚,其实已经并不影响什么了,他们要等的,是最后那个时机而已。
“如此也好。”皇后娘娘瞧了眼远处的景色,便放下了手上的帘子。
所有人都聚齐了,便是算账的时候了。经年累月的旧账,也是时候从尘埃里翻出来见见日光了。
到底最后无所遁形的那些东西会是什么,便且等着瞧吧。
她几月前来信,道是除夕归来,也是因为知道,皇帝的身体快撑不住了,但是没想到,皇帝的身体比她们预计的更差一些。
所以只能让晏安先回了国都,施以援手,让他多撑了些日子。
如若不然,便真的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会儿入了宫门,她便能瞧见,绪儿的太子妃生的什么样子了。
她见过画像,那丫头与其生母是极为相似的,却更清艳出色上几分。
也不知真人如何,会不会出落的更为出挑。
“殿下,娘娘,先生,再往前些,便到宫门处了。”迟行驾马上前提醒了句,神色恭敬。
娘娘身边伺候的和前去接应娘娘的人都是安排过的,必然不会混说什么,他们带来的人亦是,可是宫中人识的先生的并不多。
先生若是如此出现在众人面前,亦是不好解释。
“长姐,晏安先走一步。”赵晏安拱手,他虽未上赵家族谱,也从不让绪儿唤他舅舅,却一直仍是尊称皇后娘娘长姐。
他的身份,不适合现于人前。
“也罢,你且去吧,顾好自己。”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而后点头应了。
“殿下,换个手炉吧。”竹禾接过一旁的宫人匆匆送来的手炉,去换褚雨手上那个已经有几分凉意的。
自东宫到这宫门,也是有段距离的,今日这场合,连后宫的妃子并上她家殿下,都需得诚心步行过来,现下还下着雪,虽不十分大,却也还是有几分冰冷冻人。
她们已经在此等了半柱香左右了,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当是要到了。
“好。”褚雨将手炉递给她,又接过那个暖烘烘的新的,而后继续站在原地望着前面的宫门。
她站的地方在前面,却并不与那些宫妃在一处,七公主也来了,与程贵妃一前一后的站着,不只是她们母子,旁的未出嫁的公主也是跟在自己母妃身后的。
大皇子妃和三皇子妃已经出宫,是不必前来的。
“皇后娘娘到——”跟在马车旁的老嬷嬷在瞧见这阵仗,便叫停了马车,上前通知了一声。
在场的女人们便纷纷跪了下去,齐刷刷的在雪地里问好,场面倒也是姹紫嫣红。
马车上的人并未下来,而是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而这一眼,便瞧见了单独跪着的那个容色出众,身穿大红色披风的年轻女子。
“唤太子妃上马车。”
车上的人只是柔声吩咐了句,便松了帘子。
在场之人除了褚雨,倒也没有人觉得意外。她们这位皇后娘娘,历来是不会与她们多计较什么的,说是大度,不如说是从不看在眼里。
毕竟陛下负了她,她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宫中,什么都不留恋,又怎么会介意她们的存在。
一行人来时零零碎碎,走时浩浩荡荡。
马车上的见面场景其实也并不十分热络,褚雨规矩的坐在一角,手上的暖炉也捧的更紧了几分。
自入了东宫,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自家母后。
“你叫褚雨是吧,你舅父有心了。在闺中时,本宫也识的你母亲,你倒是继承了她的好容貌。”皇后娘娘笑意温和,将一旁的盒子递给了褚雨。
“打开看看,里面是本宫赠你的见面礼,若是喜欢便收着吧。”
褚雨打开瞧了一眼,是副水墨丹青,题着那位赵太傅的姓名。
那位老大人留下的笔墨不多,每一副,都是价值万金。
“母后,这是否太过贵重?”褚雨迟疑了一瞬,这笔迹虽似游龙走凤,却是刚劲有力,乃绝等佳作。
她虽喜欢,却也未必能配的。
“收着吧。”皇后娘娘极为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而后开始闭目养神。
这些年青灯古佛惯了,她并不喜欢怎么多说话。
这个儿媳,她是极为满意的,她方才瞧见了,绪儿看她的眼神。
虽神色并无什么变化,眼神却是不骗人的。
来时她备下了两份礼,还有一份次些的,只是套珍贵些的头饰罢了,另外一份,便是这笔墨丹青,这是传家之作,本便该留给小辈,也是一种传承。
宫中不少人知道,皇后娘娘入宫的阵仗不小,入了坤宁宫后,却不怎么与旁人走动,倒是有一日往养心殿去了,呆了半日,便回了坤宁宫,再未出宫。
太子妃倒是每日去坤宁宫请安,却没什么人知道,褚雨每日去坤宁宫,也并不怎么陪着皇后娘娘说话,而是一个人在暖阁里看看书,喝喝茶。
皇后娘娘在青山寺时与青灯古佛为伴,回了宫也常常诵读佛经或者抄写经书,并不怎么与她说话,却还是日日放她进来。
“今日去母后宫中,不必急着回来,若是孤未来接你,便跟在母后身边。”男人展臂由着她给自己系腰带,而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殿下?”褚雨伸手揪住了男人的衣袖,抬眼唤了一句。
近日里殿下忙了起来,东宫里常有暗卫和朝臣出没,殿下从不避着她,所以她也略有所觉。
昨日里,她还在书房外碰见了舅父,但是舅父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嘱咐她近日一定要听殿下的吩咐。
今晚是除夕宴了,她心里的预感愈发强烈了起来。
“无妨,不会有事。”
男人温和的安抚了她一句,并未开口解释什么。
事到如今,也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也不能在此时完全和盘托出。
“信孤。”
男人的身上是一身太子朝服,并非明黄色,而是黑色,金线绣龙,端庄大气,威严俊逸。
除夕的宫宴是坤宁宫安排的,最先到场的却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各宫嫔妃和朝臣,最后,连皇帝都到了,皇后娘娘才姗姗来迟。
宫妃和朝臣是分席而列的,褚雨跟着皇后娘娘,并不知道,在前面的席上发生了何事,只是知道,有禁军突然出现,分为两拨,一小拨护着宫妃,一拨列在程贵妃之后。
“程氏,你要如何?”皇后娘娘并不在意那些相对而立的刀剑,只是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对立那边的女子一眼。
“皇后娘娘,不是臣妾要如何,而是你们不给我们母子退路。”程贵妃一身华贵的蓝紫色宫装,怀中还抱着那只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
“不必着急,咱们且等着吧,前头若是结束了,咱们也不必见了血腥不是。”
“随你。”皇后娘娘垂眼拍了拍褚雨的手背,安心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姿态闲适。
她说的在理,等前头结束了,这边便不必动手了,这里除了挡在她和太子妃身前的星卫月卫,便都是些女子和宫人,还有禁军,若是动手,必定极容易乱。
而朝臣在场的宴席,却完全不似这边这般祥和。
“父皇,您现下的身子,是愈发不如从前了,还是早早歇着才是,您说对嘛?”三皇子起身敬酒,语气平静,抬手示意之后,殿内便多出许多禁军,为首之人,正是章山。
“老三,你这是何意?”老皇帝咳的十分费力,面上满是怒火。
“你这是要反不成?”
“父皇,儿臣并不愿意如此,可是您不给我们母子活路走,先是除去程家,而后又屡次收回儿臣手上的权利,儿臣若是不搏一把,便什么都结束了。”
三皇子并不在意上首之人的怒意,而是转向了一旁的太子殿下,微微拱手,语气却不甚客气,“皇兄,虽你为嫡,但是那个位子,臣弟并不愿意让。
所以,臣弟只能请皇兄让路了。”
“老三,你莫要行那糊涂之事,还不退下?”皇帝神色满是失望,颇为恨铁不成钢。
他撤老三的权,不也是为了保全这个儿子吗。就老三这个脑子,未必能守得好江山。
糊涂啊,这逆子。
“父皇,儿臣今日,誓死不退。”严剑并不在意在场之人的视线,而是挥手示意禁军将在场之人都围的更紧了些。
宫宴的侍卫与禁军形成对峙之势,虽看起来身处下风,却半分不让。
“你待如何?”太子殿下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
“只要父皇下旨,自此之后,让位于我,今日,自是不会出什么旁的事情。”殿中那人不闪不避的与他对视,掷地有声。
不少大臣一片哗然,却碍于禁军手上的刀剑,不敢开口大骂。
“你的依仗是什么?”
太子殿下问的轻易,与殿中那人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三皇子逼宫不是突如其来,有计划,不要觉得懵,和明天的连起来就清楚了,先不要急着说乱~
是埋了钩子,但是明天后天就揭示了,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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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结局
“皇兄莫非觉得,今日这局面,你手下的将士救的及?”三皇子低头嗤笑了一声,环视了四周一圈。
“这宫城,已经被禁军全部掌控,国都的守卫也归了臣弟,程家虽倒,却还有些势力在,皇兄说,臣弟的依仗是什么?”
“孽障,就算你今日.逼宫成功,朝臣可会服你?百姓可会服你?
荒唐。”老皇帝怒气攻心,侧头吐了口血,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便是今日他能夺得这天下,他可能守得住?
愚蠢。
“陛下,太子殿下,这就不必担心了,三皇子身边,毕竟还有臣等。”李尚书低着头站了起来,语气平静坦然。
国都的守卫将军,是他李家人,在朝中,他也算说得上话,自然会助殿下一臂之力。
“凭一个李家,便稳得住这严国江山不成?”皇帝怒极反笑,一把挥开一旁拿着帕子要给他擦血迹的宫人。
“你当朝中的宗亲是死的不成?”
“陛下,若是加上臣弟呢?”自宴中起身那人一身宝蓝色宗亲朝服,相貌周正,神色带了几分快意。
他等了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他就是想亲眼看着皇位上的人去死,让这江山旁落。
“逍遥王,你是何意?”太子殿下看了那人一眼,自座位站起了身来。
“太子殿下,章统领,是本王的人。”逍遥王含笑看了他一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不是他不能忍,而是他太过能忍,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才难以自抑。
“三皇子,可否将朝臣都带离,本王有些话,想单独对咱们这位陛下说。”
“李尚书。”三皇子转身吩咐了句那位李大人,其便带着禁军压着那些朝臣出了设宴的殿中。
还留在殿内的逍遥王和章山并不知道,出了这间宫殿的禁军,面临的会是早早等着数百将士和沈存,还有当场倒戈的李大人。
“你要与朕说什么?”皇帝就着太子殿下的手,喝了杯温水,将其递过来的药丸吞咽了下去。
“陛下,阿虞的命,在您眼里不值钱,可是在臣的眼里,她便是臣的命啊。”逍遥王低头苦笑了一下,再抬眼满是仇恨之色。
这些年,他夜夜难眠。
阿虞那般洒脱干脆的女子,却被流言蜚语逼到自尽,得是多么的绝望。
“当年,朕给过你选择的。”皇帝费劲的咳了声,看着底下的昔日手足。
“你若是未执意要接佘太妃回封地,朕自会为你二人主婚。”
佘家也算富甲一方,若不是担忧逍遥王得了佘虞两家助力,财力过于富足,他也不会打上虞家的主意。
这选择,是他这个好弟弟自己做下的,到如今,倒是又怨上他了。
“可你凭什么娶她?”逍遥王厉声质问,他迎母妃回封地,并非贪图佘家之力,与阿虞相爱,也并非为了虞家财力。
他本已经做好了准备,送母妃回去,便来国都找阿虞求亲,可是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他甚至没见到阿虞最后一面。
gu903();再之后的许多年,他从未进过国都半步,他在封地,殚精竭虑,费心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