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李掌柜道:“他只是来问问,若是求得你的同意,他回陵州后,便求他父亲,请媒婆前来做媒。”
魏依然:不是吧……
齐哲在堂上坐着,听着外边的声音坐立不安,想自己出来说,又觉得无礼,不出来,他又一个人别扭,一双手在桌上桌下的无所适从。
李掌柜接着对魏依然道:“我都帮你问过了,他家的买卖,远不止那日随便提起的,还有钱庄,当铺,城外又有果园,是个大买卖家。”
“人家那么有钱,怎么看得上我呢?要让我给人做妾,我可不答应。”
“放心吧,爹又没糊涂,这种事儿我当然问清楚了。他说以前娶过一房,不过去年生病过世了,所以想娶个续弦。”
“即便是续弦,我与人家也不般配吧?”
“这有什么不般配的?都是营商人家,这叫门当户对。若是论外表,依然你虽然看不见,可这世上要想找出个比你漂亮的,那也不容易。”
魏依然:……
看来李掌柜是真觉得这个齐哲不错。可是,我对他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李掌柜见她迟迟不说话,朝路鲸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依然,你老实跟我说,厂公是不是对你有意?”
“啊?”魏依然胀得满脸通红。“干爹,您可别乱讲。”
“什么乱讲?那缘来茶楼为什么被抄?岑县令又为什么好好的放了咱们?这些事桩桩件件不可能没有原由的。”李掌柜拿出翻旧账的架势道:“还有,你老实说,之前那一千两,你哪儿来的?”
别看他每天不说,其实老头儿心里什么都知道。她和殷城那点儿事,他其实早就猜到了。
“那个……”
见她支吾,李掌柜彻底明白了,“依然,你万万不能糊涂啊。那人是谁?他可是东厂的大太监,莫说他将来对你好与不好,即便是好,你若跟了他,一辈子别说孩子,就是连个名份都没有啊。死后只能落个无主孤坟一座,你不觉得凄凉吗?”
魏依然苦笑,她倒真没觉得死后的事有多重要。按她的想法,死后化作灰烬,散入土地作春泥,并没什么不好。不过,这想法在这时候,一定会让人觉得她是疯了。
抛开名份的事不说,她反而是担心另一件事。史上的大太监,大都没个善终的,如果跟了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难保最后死相惨烈。
想到各种惨死的下场,魏依然不由得脱口而出,“是挺凄凉的。”
李掌柜以为她说的没名份凄凉,便接着道:“是吧。所以呀,趁着厂公还没开口,咱们先应上一门亲,他日也好有个推脱的理由啊。”
原来李掌柜是这么个想法,并不完全是想她就嫁给齐哲。
魏依然勉强点了点头,只感觉这样的选择好渺茫。
父女二人在门口说了一通,随后走进茶肆。
齐哲起身拱手,“魏姑娘。”
魏依然欠身,“公子有礼。”
“别客气了,坐坐。”李掌柜引魏依然落座。
齐哲反正已经带了东西来提亲,便厚着脸皮道:“魏姑娘,在下自知有些唐突,可是,想到不日便要离开京城,就是冒失,也要来试试。呃,想必方才李掌柜已然和姑娘提到在下前来所谓何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魏依然迟疑道:“公子家资雄厚,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说书的,眼睛还看不见,恐怕并不般配。我觉得,公子还是先回家与令尊商议后,再做决定吧。”
齐哲道:“姑娘放心,家父一向开明,只要我喜欢,他断然不会拒绝。况且,姑娘才貌双全,家父定会喜欢的。”
“公子还是回家问了再说吧,毕竟我情况特殊。”
齐哲见她态度坚决,只好点头道:那我明日就启程,回陵州禀明父亲,然后再来京城,正式向魏姑娘提亲。
齐哲说完着急忙慌的走了,临出门口的时候,因为激动还被门槛儿绊了一跤。幸亏旁边的小书童,他才没摔倒。
“呵呵~”齐哲回头,尴尬的笑了笑,“失礼失礼。”
出了门口一段路,齐哲仍一脸憨态,小书童白了他一眼,“事已经差不多成了,还装什么装?”
齐哲闻言,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心着点儿,没把人接走前,一点马脚也不能露。”
……
***
路鲸回府后,站在殷城面前欲言又止,殷城见他如此磨叽,问道:“还有何事?”
“呃,厂公,方才送魏姑娘回茶肆,遇见一桩事,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
“方才有人上门向李掌柜提亲……”
闻言,殷城双眉一动,“提亲?”
“是啊,是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子。”
向李掌柜提亲,那还能有谁?一定是冲着魏依然来的。
殷城心里泛起一股酸水,但表面上却不显露。他只是淡淡的道:“去查查这个人。”
“是。”
路鲸出去不一会儿,回来了,“厂公,打听到了。那人叫齐哲,据说是陵州人,家里是营商的,买卖不小,这次来也是因为一桩生意,因之前助魏姑娘打走过小贼而相识。”
门当户对,长得好,身手好……
殷城默默的拿齐哲与自己相比。
一个身家清白的男人,可以给她女人应该得到的一切。而他,能给她什么?除了一个厂公夫人的虚衔,还有什么?对了,或许还有,就是无尽的危险和迫害。
自己身居此位,很多事身不由己,又何必把心爱的女人也拉入险地呢?
算了吧,自己选的就是不能回头的独木桥,注定一生孤独。就像她说的那个故事,两个人身份各异,注定悲剧告终。如今她有良配,我该恭喜她才是。
殷城半晌不语,心里酸得好像被醋泡过。
路鲸道:“厂公,这只是初步的打探,要不要小的派人去陵州细查?”
“不必了。你去通知洛忠,叫他点齐人马,今晚连夜启程。”
“是。”
……
第30章
夜幕降临的时候,殷城带人出发前往阳河。
出西门前,会经过一条巷子。这条巷子俗称胭花巷,顾名思义,就是勾栏妓院集中之地。
殷城并无心与这里的人或事,但忽然有人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齐哲,你小子来京城,也不和我们哥儿几个打招呼?”
齐哲?此人不就是……?
殷城嘞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齐哲斜着嘴角一改白天憨厚淳朴的样子,嬉皮笑脸道:“我这次来是有正事的,现在正事儿办完,我这不就找你们来了?”
“什么正事儿啊?”
“提亲!”齐哲蹦出俩字,与友人得意洋洋的走进一间青楼。
“你小子来提亲,还上这儿来?”
“那有什么?两不耽误,哈哈哈哈……”
齐哲的声音在笑声中消失在青楼,殷城眉头紧锁,当即翻身下马。
洛忠纳闷儿,“厂公?”
“你带人到城外等着,本座随后就到。”说罢,殷城勾手,叫了几个番子,径直走进了齐哲进去的那间青楼。
以殷城的气场,到哪儿都是带着一股劲风,老鸨子一眼看见,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我的妈呀,他怎么来了?
“哟,厂公,哪阵风把您给吹来啦?”老鸨子扬起手绢,笑容灿烂,“小桃小红,快来招呼厂公……”
两个五颜六色的女子飘然而来,还没到殷城跟前,就被俩随行而来的番役给拦了。
早就料到了,一个太监怎么可能来这儿找乐子呢?看这架势,不会是来抓人的吧?
“厂公,您这是……?”老鸨子哆里哆嗦的问。
殷城面沉似水,“方才进来的四个人在哪儿?”
老鸨子眼珠滴溜溜的乱转,“啊?哪四个人啊?哎哟,您看我这儿来来往往的全是人,我哪儿能……”
话没说完,就见殷城的眼神里一道充满杀气的寒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老鸨子当即改口,“记不住呢?呵呵,厂公问的是那四个年轻公子,其中有一个穿着不错,长相俊俏的吧?”
殷城脸色阴沉,老鸨子不再卖乖,赶紧指着楼上,“刚上楼,我这就带厂公去。”
来到二楼雅间儿,不用老鸨子指引,殷城已经听到里边齐哲的声音。
“就……”
“这里没你的事了。”
老鸨子刚开口,被手下人拦住。她也不敢多言,哈了几下腰,蹑手蹑脚的下楼去了。
“齐哲,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不会真有姑娘看上你了吧。”
齐哲翘着腿,得意洋洋的道:“那是。”
“不会吧!真想看看是哪家姑娘不开眼,能看上你这么个败光了家产的浪荡公子。”
“让你说对了,还真是个没长眼睛的姑娘。”
“没长眼?那得多吓人呐。”另外三人面面相觑。
“实话告诉你们吧,就是听雅轩里那说书的。”
“啊?瞎子啊!”
“瞎子怎么啦?只要有钱,成亲之后,三妻四妾,想要多少女人不行啊?”齐哲说着往旁边姑娘肩上一搭,带着半分醉意,“你说是不是啊?美人儿?”
“有钱?不对吧,就那么间破茶肆,能有多少钱,再说,那开茶肆的李掌柜也不是那瞎子的亲爹,有没有钱与她有什么关系?”
齐哲扯唇冷嘲,“就那破茶肆,我还至于大老远的来京城?”
“就知道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友人的好奇心被勾起,不断催问。
齐哲咂嘴道:“有人答应给我一大笔钱,让我想办法娶了那瞎子。”
“啊?有这好事儿?”仨人惊艳的看着齐哲。
齐哲滋溜一口酒,“原本让我娶一瞎子,我也不愿意。不过看在钱的份儿上,就勉为其难吧。再说那天一见,那妞儿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长得确实是,啧啧啧……”齐哲带着一嘴的口水不停咂舌。
旁边仨人这份羡慕,“你小子真是鸿运当头啊,那可是咱们京城里少有的美人儿。居然有人贴钱让你小子尝鲜。”
“诶,咱们天天在这百花丛中泡着,还就是没尝过瞎子是个什么味道。”
齐哲一脸淫,荡,“等成亲之后,我再告诉你们吧,哈哈哈……”
笑声未落,大门“哗啦”一声被踢开。殷城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前,身后几个身强体健的东厂番子,各自手握刀柄,好像随时将要抽出砍人的架势。
“东厂办案,这里的人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番子上来拿人。
其中有人见过殷城的,吓得瘫在地上哆嗦道:“厂,厂,厂……厂公,我我,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殷城一句废话没有,等屋内的人全部绑了之后,他半阖双目,“带走!”
四个半醉的青年,外加几个陪酒的姑娘,一起被带走。楼上楼下的客人躲在墙根儿下,吓得直打哆嗦。
老鸨子急得原地转圈儿,捉人就捉人吧,怎么连我的姑娘也抓走啦?“这日子是没法儿过啦!”
……
诏狱里,齐哲被单独拉进刑房,还没审,先是一顿毒打,打的齐哲嗷嗷乱叫。
“我冤枉啊,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啊!……”
殷城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扬起下巴,行刑人停止抽打,退到一旁。
齐哲缓了口气,“厂,厂公,您肯定是抓错人啦……,,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殷城打量他浑身上下被抽裂的皮肉,冷然道:“是谁让你去听雅轩提亲的?”
齐哲一脸懵,把我打成这样,就因为我提了个亲?
“我,我不知道……”
“继续打!”
“等等!”齐哲吞了口唾沫,“那个找我说这事的人,他也没告诉我他是谁呀,他就说只要我把那女人娶了,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那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殷城冷冰冰的,没有怒色,却让人看着害怕。
“是个男的,长,长的……”齐哲使劲儿回忆,可那人脸上实在没什么特征,“就,就是普通人,比我……矮一头,四十几岁,留着小胡子。穿着打扮……看着像个有钱人家的下人家丁什么的。”
不用问,这一听就知道,幕后指使者,是怕暴露身份,所以买通了这么个人去找的齐哲。
“厂公,您,您要是想知道这人的底细,就把小的放了,等那人再跟小人联络的时候,小人一准儿给您打听。或是到时候干脆通知您,您把他捉了问。”
“即便抓不到人,本座心里也有数。至于你……”殷城嘴角一扯,吩咐狱吏,“割了他的舌头,然后和其他人一并处理干净。”
“啊?!”齐哲闻言吓的脸色惨白,“饶命啊,饶命啊!我冤枉……”
狱吏拿起刑房里的小刀,在被带回来的几个人眼前晃动道:“做了鬼可别怪我们,怪只怪你们做了不该做的,说了不该说的,听见了不该听见的。……”
经过一番拷问,天色已然黑了。月光下,殷城举目望向听雅轩二楼,幽幽亮着烛光的那扇窗口。那个让他总想摆脱,却割舍不下的身影,是他离开前,唯一想要看到的。
本以为一段良配,对于他是纠结的终点,不想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等我回来……
殷城调转马头,双腿在马肚上一夹,“驾!”
***
当得知齐哲被殷城绑入诏狱,然后就再也没出来的消息,罗秀真气的双眉不住的抖动。眼看就要有人把那个眼中钉带离京城,殷城却在这时候把人给弄死了。
开始,罗秀真还觉得,或许殷城只是对魏依然感兴趣,就像喜欢猫猫狗狗,花花草草一样的,可他居然为了不让她嫁给齐哲,好好的就把一个大活人给弄没了,还是人不知鬼不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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