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依然撅撅小嘴,“厂公,你……欺负我眼瞎,看不见你……在这儿藏着。”
她此刻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在对殷城的撩拨。他抑制着自己的呼吸,“你不想我在这儿,我可以走。”
魏依然迟钝了一下,竟一把抱住了他,头脸紧贴他的胸口,“厂公,你留下陪我好吗?我不想老是一个人在这么大院子里呆着,好像守寡一样……”
殷城:“……”
他的气息因抑制而不均匀,他注视魏依然的目光也越发迷离。“你真的……想我留下陪你?”
魏依然伸手摸到他的脸,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划下,直到他的嘴角。然后,也不知是不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忽然有想要亲吻他的冲动。她缓缓的踮起脚尖,朝着摸到的嘴唇靠近……
殷城忽然有点儿慌,脑子里除了上次亲吻时的感觉,什么都没了。他眉头轻颤,眼睁睁看着那唇靠近,直到自己的嘴唇感受到那温软潮湿的触感,心头剧烈的一颤。
轻轻一吻,魏依然放下脚跟,抬起醉脸娇笑的望着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殷城胸口起伏,不禁吞咽,“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魏依然借着酒醉,一改常态没羞没臊的呢喃,“依然在勾引厂公留下来呀。”
说着,她伸手挽住了殷城的脖子,嘴唇猝不及防的再次靠了上去。
殷城一怔,胸口如有热血涌动,这红果果的吸引,令他再难抑制,在那唇将离未离之时,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回以更热烈的吻。
本就醉意浓浓的魏依然,此刻除了心跳,脑子里已经凌乱不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眩晕。她呼扇了几下眼睛,最终无力的合上了。
殷城吻的忘我,当他刚刚放松了一只环着她的手臂,想要腾出一只手去探索的时候,怀里的魏依然,竟身子一瘫,滑了下去。
他手臂立刻收紧,这才免于她摔在地上。他低头仔细一看,发现她已经酣然入睡了。
呃……
竟然醉了?
呵!
他泄了口气,感觉刚才像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像是做了一场不该做的梦。
俯视趴在自己身上,终于安静了的魏依然,他蓦地感觉,这哪里是女人,根本就是个妖精,可以把人的魂儿勾走的妖精。
……
第一次喝了那么多酒的魏依然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等她彻底清醒了之后却发现,所谓的断片儿,都是不存在的,昨晚上那丢人的一幕,她竟然完全记得,直到她摸着殷城的嘴亲下去的那一刻为止。
魏依然一巴掌狠狠拍在额头上,“我到底亲下去了没了?”
唉,淑女形象彻底崩塌。
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她轻了轻嗓子,朝门外喊,“周泉!”
周泉闻声跑了进来,“夫人,您醒啦?”
“嗯。”魏依然迟疑了一下,试探道:“厂公呢?”
“厂公天还没亮就入宫去了。”
“天没亮就走了?”魏依然暗自嘟囔。
周泉以为她是在问他,便接话道:“是啊,再过几天就到岁旦了,每逢这时候,厂公都是很忙的。”
“岁旦?……”魏依然一怔,“差点儿忘了,要过年啦。我这足不出户,活得连日子都没数了。”顿了顿,“可是,过年嘛,厂公管的是东厂又不管内务,他忙什么?”
周泉笑眯眯的道:“宫里呀,外宴有光禄寺,内宴有皇后有内官,自是不用厂公忙。可是呀,岁旦之期,进京的人又多又杂,难保他们当中没有歹人,想借岁旦行不轨之事。到时候,不止东厂,但凡相关的衙门都得提高警惕。若是让坏人混进宫里,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魏依然倒没太在意什么歹人,反正,她住的地方叫厂督府,哪个想不开的歹人往这儿跑呢?
周泉讪笑,“小的也是听路公公说的。”
魏依然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那,那厂公是从哪院儿走的?”
周泉一头雾水,“东院啊。”
“这么说,厂公昨晚,没在这儿过夜?”
“昨晚夫人睡下之后,厂公就走了。他还让我跟您说,说什么……”周泉显然有点儿忘了。
魏依然蹙眉,“说什么?”
“哦对了,说第一次,当珍而重之,叫夫人不要着急。”周泉说完,还问,“夫人,什么第一次啊?”
魏依然红着脸,嘟嘟囔囔,“谁急啦?他才急呢……”
***
每逢过年,京城总是很热闹的,来往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这里边儿有赶来朝贺进贡的番邦使臣,还有奉旨入京的亲王郡王,还有借着人多,赶来做生意的行商。
为了保证岁旦之期京城的安定,城门早已加派了守兵,捕快和锦衣卫不时在街上巡视。皇城门的禁军更是不敢懈怠。殷城虽是执掌特务部门,但这时候,也要负责皇帝的安全,所以随侍在侧,所以根本无暇回家。
除夕这天,皇帝的亲弟弟,淮王,奉旨入宫,与他亲哥哥同饮家宴。
身为乌朝的王爷,无旨是不得入京的,不过,淮王和皇帝哥俩的感情还不错,所以每年元旦,淮王都会接到圣旨,入京小住,与他皇兄贺岁。
“一年不见,皇兄皇嫂的气色还是这么好。”还未入席,淮王与皇帝在暖阁中闲话。
皇帝摇摇头,“今日家宴,皇弟就不必哄朕高兴了。自前日偶感风寒,至今未愈,身子已大不如前。”顿了顿,“倒是皇弟,这次看着倒比去年发福了不少。”
淮王与皇帝年纪相仿,人到中年,又在属地养尊处优,发福是必然的。
他捋了把胡须,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臣弟在家每日悠闲自在,不似皇兄日夜为国事操劳,岂有不发福的道理啊?”
“呵呵呵。咳咳咳……”天喜笑声中,咳了几声,感慨道:“如今看来,还是皇弟的日子过得好啊。……悠闲自在,听着就叫朕羡慕。朕若能有一日清闲,已是感谢先祖庇佑了。”
“皇兄日理万机,确实操劳,眼下岁旦之期,皇兄可要好好休息,保重龙体。”淮王说着,笑道:“臣弟就是知道皇兄操劳,所以这次来,专程带了一样贺礼,为皇兄皇嫂贺岁解闷儿。”
皇帝好奇道:“哦?是何贺礼呀?”
“臣弟前些日子偶得一女子,收为府中歌姬,此女不仅能歌善舞,还能在跳舞的时候,变戏法儿,看着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哦?那朕倒是要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符全海走了进来,“陛下,董阁老与几位大人在外求见。”
天喜正与兄弟说的兴起,忽然被打断,天色沉了下来,“他们这时候来做什么?”
符全海道:“回陛下的话,董阁老说,有十万火急之事。”
“朕的御笔都封了,有何十万火急之事,非要今日来说……?”天喜皇帝虽然显得有点不耐烦,但稍事迟疑,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董万庭,董世英,还有贺连州进来,面色焦灼,皇帝只这么一打量三人,心里不觉一紧。
原来,贺连州今早忽然接到边疆急报,说北疆苍池族趁年节之期,在边境城大肆掠夺,不断骚扰。
军情大事,贺连州不敢耽搁,立即与董氏父子入宫,将此事奏与皇帝。
天喜皇帝还是很负责任的,连除夕宴都撤了,直接改朝堂议事了。
“苍池族连年滋扰我国边境,着实可恶,诸位爱卿,可有应对?”
众官员在地下闷头晃悠,这两天好不容易放假,喝的酒劲儿还没过呢。一个个都憋着气,心说这苍池蛮夷,大过年的不让人好好过。
“陛下,苍池小国,不足为惧,只要出兵镇压即可。”武将中有人道。
贺连州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皇帝看了看他,“贺尚书亦觉得该出兵镇压?”
贺连州出班道:“回陛下,苍池小国兵微将寡,与我天.朝何比?只要陛下降旨,令北疆守军镇压,相信很快即可平定。”
“贺尚书此言有理,也该让那些蛮夷知道我天.朝之威。”
“对对,出兵镇压!”
众官员一片赞同之声。
皇帝手捻胡须,环视大殿之上,发现殷城垂手侍立,默默不语,便主动问道:“殷城,你意下如何?”
殷城一般是不与众文官一起在朝堂议事的,不过今天,皇帝特意差人把他找来,与众官员一起商议国事。
也正是因为他在,所以董氏一党的官员,显得特别亢奋,叽里呱啦叫嚣了半天。此时见皇帝要看殷城的意见,一个个显示出明显的敌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前更新,感觉我这章不早点儿发出来,会被揍。(一脸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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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哈哈一笑投雷
感谢千桦祭酒桐灌溉营养液,爱你们。
第70章
殷城稍稍沉思,出班道:“陛下,臣以为苍池国地处苦寒之境,常年犯边,不过是掠夺物资。时逢岁旦之期,我天.朝百姓家家庆祝,苍池人此时来犯,意图更为明显。与其轻易开战,倒不如以少许财帛诱之,招抚与他们,使其从此归属我天.朝……”
不等殷城说完,贺连州便亟不可待的抢话道:“我泱泱天.朝,何须以财帛招抚蛮夷?只要出兵镇压,量他们不敢再来犯我边境。”
“对!招抚乃懦夫之见。陛下,殷城之见万万不可取。”贺连州自信道:“对付苍池,只要臣举荐一人前往驻守,必可退敌。”
于贺平等几个官员本想与他们争辩一二,却见殷城暗中示意,叫他们别管,他们这才猫在一边不语。
殿中董氏一党的官员又抨击殷城一番,因为没人与之争辩,也就渐渐安静了。
皇帝再次观察,发现董万庭这位老资历还没开口,便问道:“阁老,你的看法如何?是主出兵镇压,还是招抚?”
董万庭晃悠着官步出班,眼皮垂的好似睡着了一样,慢条斯理的向上猫了猫腰,“陛下,臣以为一味妥协,恐使小人得寸进尺。贺尚书执掌兵部多年,对边关战事熟知,其言应当可信。”
“对对对,陛下,阁老所言极是,还是要出兵镇压。”
“对,出兵镇压。”
殿内一片附和这声。
天喜一瞧,这内阁的人都意见统一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当即口传圣旨,令北疆守军对前来犯边的苍池人出兵镇压。
出了宫门,于贺平不解的问殷城,“厂公,如今朝堂上并不全是董氏一党的人,心向厂公者也不少,若争辩起来,未必会输啊。”
殷城眼神朝不远处正自得的董氏官员们淡淡一瞥,“《老子》有云: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他们既然自寻死路,本座又何苦阻拦?”
于贺平更加不解,“厂公言下之意是,此次镇压……”声音压的很低,“必败?”
“胜败本座不敢断言,不过,此时天寒地冻,不利骑兵,苍池偏偏此时犯境掠夺,必是到了绝境。人在绝境之下,就犹如困兽一般,是最凶猛的时候,贺连州此时主战,不避锋芒,迎难而上。想赢,绝非易事,即便他赢了,所耗财力兵力,也远远超过招抚所需之财帛。届时,你等再在朝堂上合参他一本,贺连州必亡。”
于贺平恍然,在殷城轿子前深鞠一躬,“厂公英明。”
除夕之日,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准备炮仗,准备年夜饭,魏依然虽因眼睛的缘故做不了别的,可做为当家主母,她却要给小的们分发红包,礼盒。所谓的礼盒,里面其实就是些寓意吉祥的糕点果子,其实也没什么值钱,就是图个喜庆。
等忙完了这些,周泉还帮着魏依然换上了新衣裳,一边装扮还一边说道:“这是厂公叫宫里最巧手的宫女给夫人做的,瞧瞧这绣工,这针角,还有个样式,都是绝好的。夫人穿上,真是美若天仙。”
天仙?
好老套的比喻。
只可惜,我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想到这么好一身衣裳,魏依然心里忽然泛了酸,“呃,他给西院儿那个送了吗?”
“呃……”其实周泉早就知道了真相,但是路鲸叮嘱过,这件事谁也不准透漏给夫人。他支吾了一声,“这个……,小的不太清楚。”
太可气了……
可生气有什么用?他是个活阎王,我有与他争平等的权利吗?每日小心翼翼的说话,还怕冒犯了他呢。
魏依然气鼓鼓的,手在腰间无意的一插。
诶?奇怪,厂公都没量过,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呢?……
周泉见她闷闷不乐,心里因为不能说实话而内疚,便想着法儿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夫人,今儿除夕,晚上厂公一定回府,不如,让小的给您上个妆如何?”
“你会上妆?”魏依然诧异。
“嘿,略会一些。”
魏依然歪着头,心想:晚上一起吃饭,西院儿那个也一起吗?那我可不能输,谁要是输了,保不准就成第四个了。
她点了点头,“嗯好,那你帮我上个妆吧。”
……
殷城坐轿回府,第一时间来到南院,今天的南院儿到是安静,别说魏依然了,就连周泉也不见了。
人呢?
“好看吗?”
“夫人,您可真是个美人,怎么着都漂亮。”……
殷城正奇怪,却听见魏依然房里传出她和周泉的声音。
殷城奇怪,大白天的,两个人在房里说些漂亮不漂亮的话,是在干什么。
他缓步靠近,顺窗口向内一瞧,原来,魏依然坐在梳妆台前,周泉正在给她化妆。
化妆嘛,手脸之间难免接触,这在殷城以前认为的,并没什么,毕竟周泉只是个小宦,在宫里,宦官们为后宫嫔妃做的事又何止是化妆,连沐浴洗澡这些事,有时都少不得宦官负责。
可是今天,当他亲眼看见周泉的手接触到魏依然的脸颊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皇帝那般心大。
他越看越不舒服,当即推门进去了。
门声响动,周泉看见殷城,起身施礼,“厂公。”
厂公回来了?
魏依然对那晚醉酒的事还记忆犹新,现在的妆容也才画到一半,是不是正大小眼,高低眉,丑的像鬼一样?
唉,他怎么这时候回来?让他看见我这样,岂不更惦记西院儿那个?
殷城此时已经从周泉手里把胭脂盒一把夺下,带着几分恼怒之色,示意让他出去。
周泉一脸惊慌,出了房门心中这个焦虑,心说我没干嘛呀?厂公看我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厂公今日回来的怎么这么早?”魏依然知道眼前换了个人,深深低下头,不想对方看见自己只画到一半的妆容。
殷城没开口前伸手在她下巴上轻轻一托,将她的头抬起。魏依然一向素面朝天,今日敷了粉,两颊刚刚落了些胭脂,与平日的素面略显不同。
“数日不在府中,难道夫人不想见我?”
魏依然:……
又是阴阳怪气的。
“当然不是,只是不想这个样子见厂公罢了。”
殷城放下托在她下巴上的手,在对面坐下,“夫人醉酒的样子我都见过,还有什么不能见的?”
魏依然一听,不觉羞红了脸,干嘛好好的提起那晚的事?
殷城端起手上的胭脂,用粉刷在盒里沾了些,先在自己手背上试试颜色,然后熟练的在魏依然两颊轻点。
“为夫人上妆这种事,日后还是我来吧。”
魏依然喃喃道:“厂公还会给女子上妆呢?”
“以前在宫中时学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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