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常?
这个说法李宝珊听了不下几十遍,可一切正常就是没动静,不是更加急人?
李宝珊好像霜打的茄子,“唉,太医这话,我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袁太医讪讪的,“这生养之事,还需看缘分,这儿女福分的事,可说不准。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有了。”
李宝珊耷拉着头,“太医真会说话。”
魏依然安慰道:“姐姐别急,这种事儿急不来的。你只管放松心情,该吃吃该喝喝,就像太医说的,不定哪天就有了呢。”
袁太医想了想,“要不这样,我给这位夫人开个方子,是我早年听说的一个民间偏方,曾经有人用过,还真就怀了孕,夫人倒不妨一试。”
李宝珊黯淡的目光瞬间又亮了,“那好啊,有劳太医开了这个方子给我吧。”
太医道:“偏方是有,只不过,就是这个方子,有点不大好下咽。得了,我先给这位夫人把方子开了吧。”
等方子开出来,魏依然这么一看,差点儿没吐了,方子上至少有十种软体小动物,还有其它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袁太医道:“将这些蒸熟,碾碎,搓成丸药,日服一颗,据说少说三个月,多则一年,定然有动静。”
“真的吗?李宝珊兴奋的接过方子,看了眼,先是干呕,随即又心花怒放,将方子当宝贝似的折两折揣进怀里,“只要能生孩子,我什么都能吃下去!……”
吃过午饭后,李明昌一家就走了,魏依然听了袁太医的话,在房里不敢出去,怕刺坏眼睛。
百无聊赖之中,她的目光落在了书画架前的书桌。
桌上的笔墨纸砚,魏依然兴趣来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不如陶冶一下情操。
她低头打量自己这身优雅的古装,怎么也不能辜负。她随后来到桌前,学着古人的样子,似模似样的提起毛笔来,沾了沾墨,在桌上铺开的纸上写了四个大字。然后咬着笔尖儿,这么大一张纸,只写四个字,太浪费了,加些装饰,她又在上边画了些花鸟。
“依然?”
此时,赵勋在外探头探脑的进来。
魏依然一看,慌张朝外看了眼,“你怎么又不守规矩?”
赵勋进了屋子不以为然道:“我就是听说你眼睛好啦,所以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魏依然一笑,一双眼睛亮闪闪的,不用问,这是真的。
赵勋一看这双眼睛,不禁脸上泛了红晕,以前她看不见的时候,他还觉得挺自在,但是现在,他反而觉得觉得有点害羞。
“是真的呀,真是恭喜你。”
魏依然摇摇头,“你呀还是赶紧出去吧,万一叫厂公知道了,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儿,厂公现在还在宫里,不会这时候回来的……”
“咳!”赵勋话音刚落,殷城竟好似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魏依然和赵勋抬头一看,只见他一张脸阴沉的简直和醋一个颜色。
赵勋当即插手,“厂公。”
殷城甚至不想拿正眼看他,侧目森森然,“你在这儿干什么?”
赵勋早就做好了准备,躬身一本正经道:“方才小的听见院内有声,担心有歹人进入,便来看看夫人是否有事。”
鬼话连篇。
殷城真想一脚把他踢到井里去,但为了魏依然,他忍了忍,双眼一眯,“此处并无歹人,你还不出去?”
“呃,哦!我这就走,这就走。”赵勋一缩脖子,溜着边,蹿出了房门。
魏依然知道他小心眼,爱吃醋,八成早上骗他眼瞎的气还没消,现在就又添了新气。
唉,这下不好哄了。
她赶紧迎着殷城过来,想挽住他的胳膊,却被他好似无意的闪开了。
魏依然斜眼,果然是生气了。
殷城朝书桌走来,“在做什么?”
“在写字啊。”魏依然带着讨好的笑容道。
“写字?”殷城一脸狐疑,站在书桌前往纸上一看,眉头不觉一紧。
这是字?
鬼画符都比这个好看。
更重要的是,一共四个字,他只认识中间俩字:公千。
嗯?
殷城一头雾水,“你写的是何字?”
魏依然故意毕恭毕敬的,给他来了个万福,“回厂公的话,这四个字是……”在纸上一指,“厂,公,千,岁。”
殷城:“……”
“四个字错了俩?你之前是如何替人测字的?”
魏依然一怔,反应过来,对了,写的是简体字。
她抬头看一眼殷城,看得出他看见这四个字,表情比刚进门的时候好了许多,笑眯眯的道:“有很多字我都是认得但不会写而已。”
殷城又看纸上留白的地方,还有各种不伦不类的花草,以及貌似是某种生物的物体。
实在不忍直视。
没想到如此漂亮,也算端庄的女人,竟是琴棋书画样样稀松。
真是人无完人。
殷城莫名的找到了平衡。
他挺一挺身,绕过桌子,拉了魏依然到身边,“字不是这么写的。”
他将毛笔塞给魏依然,然后手臂绕过她的身子,握住她握笔的手,随即在墨上沾了沾,在写错的那两个字下方重新写了一遍。
魏依然好像靠在他怀里一般,感受到他在自己耳边的呵气,不由得偷眼窥视。殷城微微躬身,写的很认真。
直到写完两个字,他直起身子,仍握着她的手,稍侧过头,“若想练字,我可以教你。”
这声音离的太近,感觉他就像在自己耳边吹气,魏依然心跳,“嗯,谢厂公。”
殷城凝视她,忽然悠悠的问,“再问你一次,究竟还有何事瞒着我?”
魏依然皱了皱眉,早晨的时候,他好像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难道他怀疑我有事瞒着他?
可是我真的没有啊。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摇了摇头,“厂公,依然真没瞒着您什么呀。”
殷城眼睛一沉,“当真没有了?”
“没有啦。”
看魏依然如此嘴硬,是打死也不承认了,他目光稍稍下移,好似不经意的伸手到她腰间抚摸。“我分明几次见你偷偷藏了东西在身上。”
魏依然被抚的发痒,扭着身子,嘴硬道:“没有呀,一定是厂公看错了。”
“还想瞒着我?我已经看见了。”
“看见了还来问我?”魏依然知道殷城是在诈她,故而不认。
殷城侧目,故作生气,“你若不自己拿出来,我可要搜了。”
魏依然眼珠动了动,忙在腰上一捂,“厂公,这是秘密,还不能让你看……”
话音未落,殷城已经将她半环入怀,笔也扔了,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腰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二”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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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厂公,你等等……,哎呀!好痒……!”
殷城在她腰间摸了个遍,终于摸出了那并不明显的东西:一只红线编的手绳。
绳上还有四颗干瘪了的苍耳,聚成一撮,好像朵花一样。
她找着了这个。
魏依然鼓着腮,故作生气道:“这个是给厂公编的,就差打结了,本想着等编好了,依然再借花献佛,送给厂公。谁叫厂公心急,硬要抢。”
原来如此。
殷城瞬间怒气全消。
他将手绳举在手里看,编的很精致,“好编吗?”
“会者不难。”
殷城点点头,“那不如现在就编吧。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编的。”
魏依然挑着眼角,“厂公不是说忙嘛吗?不是说很晚才回来吗?还有空闲看我编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殷城知她是故意拿话噎他,也不说话,只拉着她的手,坐到了屋里的梳妆台前。二人就在梳妆台前,相互依偎,编起了手绳。
殷城看了一阵不禁赞叹,“我原以为夫人嘴最巧,不想手也如此巧。两条线绳,也能编出花儿来。”
“那当然,依然会的可多呢。”魏依然说着话,在苍耳的附近最后打上了结,然后将手绳托在掌中,“编好了,你看。”
殷城赞道:“很精致。”
“厂公若喜欢,就戴上吧。”魏依然没等殷城答应,拉了他的手,将手绳套在他手腕儿上。
殷城抬起胳膊,随手拨弄手绳,“你让我就这么戴着它?”
“嗯,是啊。手绳不就是戴在腕子上的吗?”
殷城道:“我是说,我堂堂一个东厂厂督,天天戴着女儿家的东西,这出去怕是让人看了笑话。”
魏依然一听,故作委屈,“依然一番心思,厂公还嫌弃,那算了,还给我吧。”
说话,她伸手要将手绳摘下,在她刚捏到手绳时,殷城手臂往旁边一闪,“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那厂公你又不戴,留着干什么?”魏依然嗔怪道。
“那你倒说说,为何要送我这个?”
魏依然抿抿嘴,“厂公戴着它,就不会忘记我们邂逅灯会的一刻啦。”
“连画你也看过了。”
“嗯……,不能看吗?”
“能。不过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看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啊?什么代价?”
殷城不语,只用那诱惑的眼神凝视着她。
魏依然心慌慌,知道这是他想要索取时的眼神。她迟疑了一下,试探着伸出手臂,环在他脖子上,与他面对面而视。
“依然可不想付出什么代价。”
殷城原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上来主动给他一吻,让他尝尝胭脂味儿什么的,但不想她竟断然拒绝了,还带着一脸妖娇神态,勾得他心神荡漾。
魏依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又羞涩,又魅惑的看着他,“不过,依然可以拿心里最珍贵的东西给厂公看。”
殷城眉头微动,“什么东西?”
“就在依然眼睛里,厂公自己看吧。”
殷城一时没理解,一本正经的盯着她的眼睛看,直到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身影时,这才恍然间明白,原来她说的最珍贵的,就是她眼中的自己。
殷城难以抑制将要飞扬的嘴角。
早晨还气的人再不想回家,这时候,却又叫人爱不释手,真是个叫人抓狂的小妖精。
***
御用监掌印太监冯喜在家里一边打点桌上的礼物,一边与自己的对食胡氏唠叨,“厂公夫人康复又复明,宫里的人都想借着机会去探望,却被厂公一口回绝。你与夫人能说上话,倒是好事,不妨带些礼物前去瞧瞧。和厂公心尖儿上的人多走动,总不是坏事。”
胡氏也帮着在桌上挑捡礼物,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着话,“哎呀,我哪儿就真与人家厂公夫人说的上话了?也就上回过年的时候,随便聊了那么几句而已。老爷您还真当真了?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怎么可能与我有话聊呢?上次,那是人家夫人随和罢了。”
冯喜摆摆手,不以为然道:“你这可说错了,越是这种出身清白的,越是不解风情,越需要像夫人你这样的去教教。就像之前马太监家的夫人,不也是与你一来二去,给教会的吗?”
胡氏两眼一剜,娇嗔道:“老爷,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冯喜拉起胡氏的小手,轻抚的笑道:“当然是夸你最善解人意啦。”
这冯喜最是会甜言蜜语,哄人高兴,不过也搭着这胡氏太会来事儿,一到晚上能把这位冯喜伺候的嗷嗷叫唤。所以,要说看中了什么善解人意是假,经验丰富,技法娴熟才是真。
不过,不管怎么说,胡氏是乐意听好听话的,当即扭了扭脖子,“这还差不多。”
冯喜挑捡了几样礼物放在一起,笑呵呵的道:“要是有人把厂公伺候好了,厂公舒坦了,咱们的日子都舒坦。厂公要是一直黑着个脸,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胡氏不以为然,“老爷你这是瞎操心吧?人家厂公夫人双眼复明,这是多大的喜事儿,厂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黑着脸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冯喜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厂公现在是表面平静,心里呀,不定苦闷成什么样呢?”
“有什么好苦闷的?自己心尖儿上的人重见光明了,这给了谁家不是喜事儿呢?”
“都说了你不懂啦。”冯喜没有再多的解释,只接着嘱咐道:“你呢,这次见着厂公夫人,就找机会给她说说你那些花招,当初是怎么对咱家上下其手,花言巧语的。”
“哎呦喂!老爷你说什么呢?人家何时对你上下其手啦?真是的。”胡氏笑嘻嘻的扭捏起来。
冯喜苦笑,“诶呦,我的夫人呀,你现在还装个什么劲儿啊?就咱家那点儿房里的事儿,八成整个厂公府都知道了。弄的咱家现在看见厂公,都不敢把手露出来。”
“噗嗤!”胡氏失笑,拿手绢儿掩掩口,“嗨,老爷您怕什么?您不过是不敢露手而已,那两家的老爷岂不是更没法过了?”
“嘿嘿嘿……!”夫妻俩说着笑成一团。
胡氏受自家老爷的指派,来到厂公府看望大病初愈的魏依然。
魏依然听说胡氏来了,心里莫名竟有些兴奋,立刻让人请她进内堂。
胡氏提着好些礼物进屋,朝魏依然一揖,“厂公夫人,听说您双眼复明,我特地来看看您。”
魏依然稍稍打量胡氏,果然是一身艳丽华服,与她先前想象中的形象分毫不差,长相也是十分喜人那种。
“多谢姐姐记挂着。姐姐不必客气,快坐吧。”
胡氏笑眯眯的,将礼物放在桌上,然后挨桌坐下,侧目偷偷打量这位厂公夫人,心说我该怎么开口说那种事儿呢?
“夫人前阵子落水大病,可今日看着,夫人气色倒是很好,并不像生过大病的人呢。”
魏依然点点头,心里也同样打鼓,该怎么开口请教呢?“多亏了厂公费心,为我寻得千年人参,才使我起死回生。”
“厂公对夫人您的心意,世人皆知,真是羡煞旁人呢。”
“是呀,只可惜,我天生愚钝,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厂公恩情?”说着,魏依然轻叹一声。
胡氏一听,好像听出了话头,赶忙接过话来,“夫人天生聪颖,怎会是愚钝之人?只是厂公所求的少,夫人又初为人妇,所以不懂罢了。”
魏依然眼睛动了动,“哦?那妹妹可要向姐姐请教了。”
“请教不敢当。只是我们做女人的,想要报恩,只需尽心服侍自家老爷就是了,也没什么难的。”
魏依然苦笑,“就是姐姐说的尽心服侍,妹妹我也有心无力。……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厂公他呀,不爱说话,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有时候,不知哪句话就惹他不高兴了。”
胡氏不禁失笑,“一样的,一样的,我们家老爷以前也这样。不过这也难怪,像我们老爷和厂公这种男人,别看表面儿上与别人没什么差别,可心思难免比别人多些。若不是这样,我们何需天天哄着他们,捧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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