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这是在王府啊。”流芽说着跪了下来,神情焦灼。
“小姐,忍住啊,若是传到王爷耳朵里,您付出的心血就白费了啊。”
郭芷莉捏着瓷器瓶口,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像是捏住了人的脖子,手指泛白,眼神可怖。
“小姐,消气啊。”流芽吓得寒惊,伏在地上声音带了颤音。
过了少时,郭芷莉把瓷器放回了原位,脸色犹为难看,坐到靠背椅上,眼神狠毒,“原以为她与往日有些不同,没想到是我高看她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下贱。”
“小姐,您再忍耐些时日。”
“忍,我要忍到什么时候!”郭芷莉倏然起身,高吼道:“本来这一切都该是我的,是她,是任宛,上不得台面的贱人抢了我的一切。”
“小姐.....”流芽对上郭芷莉活吃人的眼神,想说的话全被吓回去了。
“我知道,在我还没正式成为侧妃前我不能轻举妄动,可你也看到了,王爷对我忽冷忽热,如若不是哥哥在战场上杀敌有功,他又怎么可能会同意我进府,娶我为侧妃,如若不是哥哥,他又怎么会对那些传言置之不顾,本来王爷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可以有时间让他慢慢喜欢上我的,可现在......”郭芷莉眼神恶毒,“都是那个贱人。”
“小姐,您别这样。”流芽惶恐的看着郭芷莉,不敢近身。
“流芽,”郭芷莉转瞬冷静下来,声音有些沙哑道:“你觉得我做王妃好吗?”
任宛回到屋里,就开始不停地叹气。
木舟很是困惑,她刚刚站在门外,并不知晓屋内情景,只替任宛感到些许委屈,侧妃去了王爷就把小姐赶出来了,真是太不公平了。
“小姐,就寝吗?”
已过了戌时,往常这个时辰任宛已经嚷着睡觉了。
“木舟,”任宛有些不安,湛浚凌的态度模棱两可,她拿不准,本来是想着过两日再提也不迟,可眼下,她倒觉得速战速才是极好的。
“小姐,您怎么了,奴婢给您泡些安神茶可好?”
木舟看着任宛拧紧的双眉,以为任宛是在忧心侧妃和王爷的事。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劝任宛去看望王爷。
“不用,我问你,我爹是不愿意我嫁给王爷的对吗?”她记得木舟和她讲过,就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和任国公闹断绝关系的。
“是,但是国公爷也没有很反对...”
“那你知道什么原因吗?”没道理啊,湛浚凌权势这么大,这京中的人应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到王府。
“这....奴婢不知。小姐,您问这些做什么?”
“没事,就是想起来了随便问问。”任宛站起来,还是有些伤神,想着现在去找湛浚凌,估计有些不合适,还是等明日吧,明日一早——正想着,任宛扭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王爷?”
任宛看着迈过门槛的湛浚凌,心下有些开心,老天给她机会了。
“想着王妃应是想让本王过来,如今一看,倒是来对了。”湛浚凌停到任宛跟前,打趣道。
“木舟。”任宛没理湛浚凌,喊住了退到门口的木舟说:“拿酒来,再送些下酒菜,我要跟王爷把酒言欢。”
“王妃怎知本王不会拒绝。”
“你不喝啊?那你看着我喝,两样,你选一样。”
湛浚凌看着任宛挑衅的眼神,嘴角扬起了弧度,对着僵在门口的木舟说:“去吧,照王妃说的做。”
第14章
任宛狡黠地笑了,拍着湛浚凌的肩膀说:“是爷们。”
湛浚凌看看自己的肩膀,又看看任宛粲然的笑脸,终是什么也没说。
木舟很快送来了酒菜,不明白任宛到底要干什么,王爷好不容易又来,小姐怎么拉着王爷喝酒呢。
任宛嫌弃酒盅太小,又让木舟换了酒碗,这下喝得爽快了,一碗下肚,任宛顿时神清气爽,好久没沾酒,任宛有些兴奋,连喝了三碗才停手,赞道:“好酒。”
说完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任宛捂住嘴,看着湛浚凌平静无波的目光,嘿嘿笑道:“王爷见笑了。”
“王妃好酒量。”
湛浚凌拿起酒坛,给任宛又满上了,看着她毫无犹豫地端碗喝净,又用手帕随意地抹了抹嘴边的酒渍,眼眸幽暗,他对任宛的疑心还是有的,只是不如当初那么强烈,他知晓那日是任宛胡诌,可不知为何,他却选择相信她。
“王爷也喝点,今日难得有机会,”任宛站起来身子就有些不稳当了,她晃了晃脑袋,暗呼大意,她忘了自己如今已换了身体,不是那个不容易喝醉的体质了。
“这酒劲有些大。”无法,任宛只得重新坐下来,把酒坛往湛浚凌手边推,“王爷自己来吧,我们干一杯。”
湛浚凌看着任宛酡红的脸颊,如水的双眸,默默给自己倒满了一碗。
酒过三巡,任宛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了,再喝她直接就倒了。
她放下酒碗,看着湛浚凌毫无变化的脸,心里不由得艳羡,“唔,王爷可是千杯不醉?”
“王妃是想灌醉本王?”
“不是不是,”任宛摆摆手,把下巴抵在空了的酒坛上,迟缓地说:“王爷不是想知道我是要和你说什么事才过来的吗?”
湛浚凌不语,是但又不全是。
“王爷。”任宛晃悠地站起来,咧开嘴笑道:“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就知道了。”
说完任宛跌跌撞撞走到妆奁处拉开了抽屉拿出一张纸。
“王爷,写个名字。”
湛浚凌还在疑惑是什么东西,等看到纸上的内容时,他脸色蓦然变了。
纸上弯弯扭扭写着三个大字——合离书。
湛浚凌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周遭空气都好似冰冷了。
他原以为任宛是要和他坦白什么事情,没想到绕了这么久是想和他合离。
这个结果与他并无碍,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任宛在他身边时常出现,他都不记他有个王妃,可现在,看着纸上的内容,也不知为何,他心里生出一股怒气,抓着旁边摇晃不止地任宛沉声说:“王妃莫不是喝多了。”
“我没有。”任宛反抓住湛浚凌的手,强撑着混沌的意识。不忘正事道:“唔,王爷看过之后别忘了写你的名字。”
湛浚凌捏着纸张的一角蓦地起皱,森然道:“王妃喝多了。”
“我没有。”任宛忍下胸腔翻腾的酸意,拍着胸脯扶着桌沿坐回了圆凳上。强调:“我没有。”
湛浚凌盯着任宛迷醉的脸看了少顷,起身走到烛台旁,抬手,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和离书烧了。
看着火苗燃烧殆尽,再也不见纸上内容,湛浚凌阴沉的脸色才忽地有了好转。
而一旁的任宛还纳闷湛浚凌烧的是什么东西,等反应过来是和离书时,才惊觉起身,可已然晚了,烧完的纸变成了灰烬裂开飘落在地板上寻不到踪迹。
任宛怒从心起,拍桌子质问:“你为什么烧了?”
“我为什么不烧?”湛浚凌转身,脸色阴郁,“王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废话。”她身体虽然晕了,但脑子还是有几分清明的。
“可本王不觉得。”湛浚凌走到任宛身边,陡然捏住了任宛的下巴,低声道:“在我没弄清楚王妃为何与先前不同之前,王妃还是乖乖呆在王府,不要惹本王生气。”
“唔。”
任宛疼的眼角冒出了眼泪,她抓着湛浚凌的手腕往外扯,含糊不清地嘟囔:“你松开。”
湛浚凌不动,看着任宛五官皱巴巴的,睫毛簌簌颤抖,通红的唇瓣娇艳.欲.滴,他眸子昏暗,下一瞬便放开了任宛,冷声说:“王妃酒量不济,往后还是不要饮酒了。”
任宛醒来感觉脑子要裂开了,她一时恍惚,这才忆起昨晚喝酒贪杯了,可这酒劲是真大啊,她有些怀疑昨晚喝的都是假酒,还没等她喊,木舟便推门进来了,手中端着药碗。
“小姐,您醒了。”木舟进来三回了,看见任宛终于坐在床上,眼中欣喜,走过去,把手中的醒酒药放在任宛手中,“小姐,赶快喝了,喝完就不痛了。”
任宛一听忙大口喝了干净,口中苦涩,咂嘴道:“这是药啊?”
“是啊,小姐,王爷说昨夜的酒太烈,特地让成大夫开的醒酒药,小姐缓一缓,马上就不痛了。”木舟把药碗放到桌子上,又倒了一杯茶,端给任宛。
任宛沾了沾嘴,才得空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湛浚凌回去了?”任宛看了看整齐的床褥,她还睡在床沿,不像是两人一起睡过的样子。
“小姐忘了?”木舟不假思索地说,忙又开口道:“我忘了小姐昨夜醉了,不记得了。”
她是醉了,昨夜发生的事多半都不记得了。
任宛揉着太阳穴,蓦地想到了什么事,倏地睁眼,看向昨夜湛浚凌站过的地方。
“小姐,怎么了?”
木舟看着任宛下床忙过去扶着,等看到任宛趴到地板上,手里捏着焦黑的灰烬时,又忍不住问:“小姐,这是什么?”
“.....我的未来。”
任宛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神情恹恹,欲哭无泪。
“小姐,什么意思啊?”
啊,亏她还以为湛浚凌虽然渣但是个好人来着,没想到.....
是她天真了。
“小姐,你疯了?”木舟听完任宛昨夜干的事之后,惊耳骇目,一时情急,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看到任宛斜视的目光,又开口道:“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木舟神色焦急,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措辞。
“我知道,你别说了。”任宛站起来打了打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坐到床边说:“我就不明白了,这湛浚凌为什么不同意呢。”
“小姐....”木舟忧心,小姐变化太大了,她这才意识到任宛跟以前真的是判若两人。
“我没疯,我现在清醒的很,”任宛皱眉,越想不通湛浚凌为什么不同意的原因她心里越恼得很。
“小姐,为什么啊?”木舟百思不得其解,就像她当初不理解任宛自毁清誉执意要嫁给王爷一样。
“我们俩没有感情啊。”任宛摊手说,她想不出一个最简单最基本的问题,为什么就没有人在意。
“可是...”木舟意识到这样不对,可她又细化不出哪里不对。
“如果我把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我....”
任宛翻个白眼,事情真正落到谁头上才会真正想得明白。
“小姐,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可是你是喜欢王爷的啊。”木舟看到任宛的眼神脸一红,但又转念想到任宛以前可是愿意的。
“那是以前,总之我现在不喜欢他,以后也不会。”任宛皱着眉想着后招,可脑袋拖后腿,她任何思绪也没有。
木舟看着任宛的脸还想再劝,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任宛想了一日最后决定在任国公身上下手,便一早吩咐了木舟准备次日回府的东西。
木舟不知任宛还在想合离的事,以为是任宛想家了,便欢喜的下去准备了。
次日一早,任宛早早起了,用过早膳后便和木舟出了府,走在街道上,任宛还是觉得新奇,东看看西瞅瞅,恨不得现在就要下去逛一逛。
可还不等她收回心思,马儿一下受了惊,任宛和木舟措手不及,双双狠撞了几下。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木舟顾不及疼,扶着任宛的身子看她还伤在了哪儿。
“我没事,你怎么样?”任宛捂着脑袋,疼的直抽气。
“我没事,小姐。”木舟摇摇头,转而掀起帷幔,带着怒气说:“怎么回事,你怎么赶的马车。”
车夫拉着缰绳,直呼冤枉,“姑娘,怨不得我,是前面突然横出一驾马车,这才受了惊。”
任宛揉着脑袋,也探出头去。
车夫本欲在说,看到任宛出来,马上噤了声,紧张地问:“王妃,您没事吧。”
“无碍。”任宛在里面是听到原因的,便越过视线看向街道上堵着去路无人驾驶的马车。
“小姐,我下去看看。”木舟说着就要出去,外面的车夫见状忙说:“姑娘坐好,我去我去。”
任宛看着对面的黑色帷幔,心里隐约觉得不安,可不等她细想,车夫下了车,对面的马这时却突然躁动起来,蹄声急促,猛然冲了过来。
任宛心惊,木舟也在一旁惊呼,街道两旁的路人商贩看到此场景也连忙逃窜躲到一边。
距离太短,速度太快,任宛判定着,躲也躲不过去,可坐以待毙又不是她的做法,“木舟,快,跳下去,”任宛推着木舟,可她忘了她也有匹马,马儿感受到不安,开始晃动,马车倾斜,她和木舟齐齐摔回了马车上,任宛抓着帷幔,死死看着即将相撞的两架马车。
第15章
这一下撞上来,任宛觉得八成她要废,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可最多的还是不甘,她才刚活蹦乱跳几天,让她重新躺回床上,她是真的不愿,可时光不能倒流,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任宛有些泄气。
千钧一发之际,横空出现两人,一人身穿白衣跳到了她们马车前室拉住了缰绳,一人身穿宝蓝衣袍出现在对面马上,两人分别拉着缰绳往相反的方向扯,由于距离太近,两条马儿尖叫嘶鸣,前腿腾空,止不住地乱晃,把两旁商贩摆的小摊都给踢倒了。
“小姐,小姐,”木舟一手抓着马车的栏杆一边稳着任宛的身子,直到马车停稳,白嫩的手被蹭破了好几处,涓涓出血。
失控的马儿被制住,周围躲灾的百姓都拍手叫好。
任宛惊魂未定,看见木舟手上的血,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帷幔被突然掀开,出现了一张姣好的脸庞,虽然作男子装扮,可任宛一眼瞧出了这是位女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