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热》TXT全集下载_16(2 / 2)

隔壁热 霓虹飞行 4804 字 2023-09-06

有几个人配合着笑了出来。

活宝们也“活”了过来,对着李妲姣开玩笑,“大脚,你背你自己一个也够呛。”

又有人说:“要死一起死啊!”

李妲姣顶回去,哭腔还在,“谁要死啊?!我要高考!”

“哈哈哈……”干干的几声笑。

笑完,教室又安静得有些过分。

讲台上,班主任几度张嘴却没说出哪怕一句,眼睛里泛着点点亮光,撑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铃响之前,他拾起了粉笔,粉笔在桌面上一敲,接着在黑板上留下八个字——

“山高水远,勿忘你我。”

他放下粉笔,转了身,笑容慢慢绽放。

掷地有声说道:“高三七班,高考必胜!”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

第33章

六月七六月八,录取吧。

2003年的高考注定要载入史册,因非典,戴着口罩的考生们在进考场前要先测体温,学校也另备考场,体温异常的学生需要立即隔离,单独进行考试。

考生们本以为顺利进入考场可以松一口气,可拿起试卷,又要面对难得令人发指的考题。

这一年,数学全国卷因四川南充出现泄题事件,临时更换成备用卷,备用卷的难度甚至大过奥赛题,以至于还坐在考场上,就有学生因顶不住压力开始哭了起来,结束铃声一响,全校更是哭声一片。

这次高考被称为史上最难高考,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七班的班主任站在一众数学老师当中,老师们说着考题,也想着法子要怎么安慰自己的学生。

学生们出了考场,都被老师招着到了一边,七班也被班主任喊到一角。班主任无非说些安慰的话,让大家维持平稳心态,好好准备明天的英语跟理综,学生们哪还听得进去,站着抽抽噎噎,班主任面上乐观积极,心里已把偷题的学生骂了千遍万遍。

第二日,理综远远超出往常模拟考的难度,又将本就心态崩溃的学生打入地狱,出了考场,遍地是坐地放声哭的学生,前一日积压下来的压力也在今日被一并发泄了出来。

四个人里,梁碧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女孩怎么安慰,她也停不下来,再哭一会儿,李妲姣也跟着哭了起来,梁碧梧为了考试,她则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分离。

高考结束那日,季来烟的甜品店在门口挂上牌子,为安慰考完的学生,店里免费提供一份简单的甜品。祈热要去帮忙,季来烟指指店里充足的员工,推着她出了店门。

陆时樾回了趟家把车骑出来,这会儿停在路边等她,祈热手上拿着高考专用笔袋,跨上车前,手一扬,将笔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坐上车,两手往陆时樾肩上一拍,她如往常说一声:“起驾。”

一路无言到家,自行车停在院内,祈热下车后没立刻进屋,口罩往下一扒拉,她站旁边问:“怎么样?”

掌着车龙头的两只手松开,陆时樾低头脱下口罩,“跟平常差不多。”

祈热“嗯”一声,微微低头,视线里陆时樾脚轻松踩地,校服裤绷出线条,如他的人,笔直利落。祈热捏着挂在耳朵上的口罩带,“我好像有点超常发挥。”

题目难易的判断有一定普遍性,但每个学生的长处与短板不一,与之适合的题型也就不一样,题目的难易就因人而异了。

那些难度大的题目在祈热看来却不太难,甚至可以说做起来得心应手,先前班主任就说她思维有些发散,总要用些偏门左道,更适合做竞赛题,现在真遇见,也算是应验了班主任的话。

陆时樾平视过去,伸手勾住她口罩挂耳带,动作算不上温和,祈热也乖乖松了手,任由他解走。家长、老师很早就交代过,口罩用完即扔,她总是养不成习惯。

扔完口罩,陆时樾到水池边用消毒液洗手,祈热站到旁边,他便拿着瓶子冲她手上按了几下。

祈热搓着手,侧颈问他:“你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陆时樾一心洗着手,“没有。”

“那我给你送毕业礼物,毕业礼物你有想要的么?”她洗手也不专心,手指在手背上画着圈。

陆时樾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没有。”

祈热像是没听见,“我们打算去买水手服作纪念,要不也给你买一套?”她也将手伸过去,随意冲一下,手指一弹,故意把水往他身上甩。

陆时樾象征性回避一下,将手彻底冲干净了才转身往屋里走。

祈热关了水龙头跟进去,“要买吗?”

陆时樾抬脚上了楼梯,祈热几大步跟上去,一会儿在他左边,一伙儿又到了他右边,话里带着笑,还是那句,“要买吗?”

“要买吗?”她孜孜不倦地问出第三遍。

陆时樾在楼梯半中央回了头,祈热在两级台阶下,手肘搭在楼梯扶手上,见他扯出一个久违的笑。

他回:“不要。”笑容稍纵即逝,他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冷脸。

祈热却越发像块甩不掉的橡皮糖,一路跟进他房间,不再说裙子,又开始说起了明天去拍毕业照的事儿,“你记得带相机,照相师傅肯定拍不过来,我们单独拍。”

陆时樾不觉得烦,脸上却像以前一样,似是被烦得不行才点了头。

事实是,等他带着索尼相机去学校,因为照相师傅不够,他直接被隔壁班连人带相机借了去。不少人要拍小群体照,他耐着性子按着快门,“咔嚓”声不断。

又一声,肩上同时被拍了一下,他回头,见到一张化了妆笑得明晃晃的脸。

“好久不见。”来人是鹿小诗,剪短了头发,整个人显出几分英气。

陆时樾查看一眼相机屏,再看回面前的人,确实是很久未见,以至于他有几分恍惚感,也没那么抵触,“不用上课?”

他穿再简单不过的校服,看着清瘦了一些,头发理得很短,鹿小诗原本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一见他,心跳又漏了拍,她回头指指不远处的球场,“体育课,看到你,就过来了。”

“怎么你给别的班拍起来了?”她是看到祈热在隔壁,知道他站在了其他班级里。

“相机不够。”他简单解释,又看一眼显示屏。

“陆时樾!别跟美女聊了,拍照呀!”被晾在后边的队伍里有人开起了玩笑。是相邻的班级,天天打得着照面,又偶尔一起踢球,男生们都认识他。当然,女生也都知道他这号人。

一个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你去吧,我回去上课了。”虽是学生间见风就是雨的起哄方式,鹿小诗心尖仍发着甜,笑得愈发甜美。

陆时樾应一句,要转回身,鹿小诗又喊了他。

等他再回过头,她深吸的那口气吐出来,“你想好要去哪个大学了吗?”

她搓着手,“之前让祈热帮忙问,她说你还没想好,现在马上要填志愿了,想好去哪了吗?”

语气里几分不确定,是因为底气不足。她分明可以等到录取榜单出来,从榜单上找到他的名字跟去向,但又固执地希望从他嘴里得出答案。可是,她又有什么身份去问呢?就好像,她总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他,若是顺路,还会默默地跟一段路程,匀下来,几乎是一天见他一次的频率,真鼓起勇气站到他面前,张嘴却是一句“好久不见”。

陆时樾听她问完,下意识看向斜后方自己班的队伍,祈热笑得很扎眼,一眼就能让人看见。

“还不确定。”他再回头时脸色正经,不像敷衍。

鹿小诗意会地点着头,眼眸一抬,继续鼓起勇气,“不是马上要填了吗?”

陆时樾握着相机的手紧了紧,“得问了才知道。”他不再给鹿小诗说话的机会,说完便回头举起了相机。

问,问谁呢?鹿小诗看着那道瘦高的身影,手指绞在一起,垂下了眼眸。

比鹿小诗更迷茫的,是陆时樾自己。

没人知道,他焦虑了多久,原本糊着一张窗户纸堪堪遮住,现被外人捅了个洞,焦虑便钻出来到了明面上,以至于第二日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吹不到一半便走了神。

“怎么了这是?”柳佩君手按上大儿子的肩,“考完了就过了,没什么可想的。”

“想也不好,不想也不好,咱们以前也这样,正常。”祈畔安抚一句。

蛋糕上七八根蜡烛还燃着,陆时樾点点头,一口气吹灭。

与往年的生日一样,两家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一顿生日宴,就连每个人的位置也没变。

陆时樾坐祈热左边,侧头便能看见她因见了好吃的放光的一对眼。

“热热是确定报外语大学,不去梅大了?”这两天,身边的人都从祈热嘴里听说了她超常发挥的事儿,陆正午也一样。

祈热嘴里塞满了饭,用力咽几下嘴里才空了,她干脆点头,“非外语大学不去。”

说完呼啦啦喝一口热汤,额头上立马冒出一头细汗。

左边伸过来张纸巾,祈热接过来便往额头上按,就那么沾着,也不拿下来。

“时樾想好了?”祈畔一问,一桌人除了专心吃饭的祈热,又都看向陆时樾。

他没想好,却不想如实回答。

柳佩君搁下了筷子,“我也早说了,留在本地最好,梅大去不了,理工大学总行,外语大学也很好,不管去哪个学校,回家都方便。”

“我也早说了,不一定要留在梅城,出去看看也不错。”陆正午说着不同的意见,脸上却是附和之色。

柳佩君觑一眼乐呵呵的丈夫,“跑出去,回来多难?大学在外地上,以后工作说不准也就在那个城市了,到时候要后悔也来不及,再说了,梅城也是一线城市,发展机会多,留下来最好。”

对于这个问题,陆正午没有妥协过,他也没试图说服谁,最终表了个态:“这事儿由孩子自己决定。”

一餐饭吃完,陆正午使出一个眼神,又把陆时樾喊到阳台上。门一关,先说些题外话,炫耀自己养的几盆绿植,再说几句院墙上聚满了的爬山虎,间隔了会儿才问出口:“热热现在还好吧?”

陆时樾盯着盆里的金鱼草,“挺好的。”

陆正午比陆时樾还高出一小截,身材也健硕些,笑时亲和力十足,正经起来又颇具领导风范,说起话来莫名地具有信服力,“热热有个很大的优点,想得通透,去年那会儿也确实是伤心了,见她哭,我都不忍心看,后来迈过那道坎儿,照样一天天风生水起,这点啊,我都得跟她学习。”

起了阵风,陆时樾将手收回兜里,只静静听着。

“有些话,该说就说,结果能不能如意,没法预料,就算能猜到,也要试一试不是?你妈妈说留在梅城,我也觉得挺好,要想多争取点机会,当然是近了好,要是不在身边,见也见不着,说不定等你回趟家,人就被追走了。”

“这是爸爸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爸爸说。”

陆时樾笑里有几分自嘲、几分落寞,“爸,我今年的生日愿望,跟往年的一样。”

父子俩对视一眼,当爸爸的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似抚慰又似鼓劲,“爸爸知道,我的儿子,想得也通透。”

父子俩虽关系不错,也不经常说这些话,是以两人对视一笑后又纷纷别开了头。

第二日,所有高三考生返校估分,形式十分简单,不过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估摸分数,可供参考的也不过是高校招生考试报跟往年的录取分数线,没有再多的资料。

其他人焦头烂额、踌躇不定时,祈热迅速估了分,直接凑了个整:600。要知道,在数学跟理综难度那么大的前提下,就算是实验班的学生也不太敢这么估,班主任也在她旁边念叨,“你再好好想想。”见到她立马就写好的志愿,又连忙提醒,“祈热!这么高的分,去外语大学可就可惜了。”说完,再次担心起她估分的准确性,就这么反反复复,真真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祈热有足够的自信来给自己估分,却没有强大的心理应对旁边半个小时前就空着的位置——

李妲姣直接缺了席。

祈热耐着性子填完,一时心急如麻,回头问陆时樾借手机,好巧不巧,他没带。

“你怎么能不带!?”祈热气得捶桌子。

观察到动静的班主任适时出现,安慰道:“李妲姣家里有事,晚点才来。”

说是晚点才来,祈热却隐隐地知道,李妲姣不会来了。

她不会来了。

祈热索性直接交了志愿表,不理会班主任的召回,也不等陆时樾,一个人先回了家,气喘吁吁到了电话机前,立马拨了电话出去。

“热热!”李妲姣的声音如平常一样轻快,像只心情不错的小麻雀。

“你怎么没去学校?”祈热想用撒娇的方式问,一开口,哭腔溢了出来。

“啊?我妈妈感冒了,我照顾她呢,下午我就去了,老班没跟你们说吗?”

祈热哭了出来,“你个骗子,你骗我们,你个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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