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归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2 / 2)

怀归 林子律 4812 字 2023-09-06

gu903();贺兰白了他一眼:“联系个木匠。”

“木匠?”谢碧疑惑问,一拍脑门儿大放厥词,“你终于准备修房子金屋藏娇啦,要不再找个泥水匠?”

贺兰明月这下连警告都懒得给,大步流星踏过来,一把抓住谢碧掼在桌上,给怂秀才演示了一遍什么才叫真正的“祸从口出”。

殴打完毕,他神清气爽地走了。

还没行至高景所居院落,先遇到了提着一个水壶神色匆匆的阿芒。她也发现贺兰明月,索性停在原地等他过来。

“阿芒姐姐这是做什么?”贺兰明月示意她的东西。

“融雪时又冷了些,最近少爷到了夜里就冻得睡不着。”阿芒如实道,“这些天我四处询问哪里能买到不起烟的炭,但城中这个季节很少有人叫卖。只好多烧几趟热水,让少爷捂着茶缸暖手了。”

贺兰明月道:“才刚过了第一场雪,不算冷。你们初来乍到,不习惯也难免。”

他言罢就伸手去帮阿芒提水,阿芒不与他推辞,搓了搓手和贺兰并肩而行:“我和林商当下人当惯了,皮糙肉厚的,不要紧……少爷他本就没受过气候苦寒的折磨,又拖着伤腿,万一冻坏……”

贺兰明月沉吟片刻:“回头我替他寻个大夫。”

阿芒摇头:“他怕冷还不是在……那地方被用刑太过,坏了根本,寻常大夫治了也没用,只能慢慢地养。林商略通医道,交给他就成。”

贺兰明月不便再揽事,颔首表示明白了。

两人沿着府中小径一路行至院门,阿芒弓身要去接贺兰明月手里的壶:“你不想见他,那就到这儿吧,多谢啦。”

他却一收手:“……没事,姐姐,我帮你拿进去。”

阿芒直起身背着手,笑吟吟望向他。

那表情让贺兰明月有点难堪,他有意识地在避开与高景那段过往,但在知内情的人面前总束手无策。

离去的半个月中小院似乎有些变化,边角放了一排小陶罐和炉子,正冒着热气。

察觉贺兰明月迷惑,阿芒解释道:“那是每天要喝的药和调养的膳食,共有四种。为避免药性相冲,必须分开熬制。”

贺兰明月暗中为这数量咋舌,表面平静地点了下头。他帮阿芒把东西提到厅内,里头点着一盏油灯,再往内走,因为没开窗全部沉入了昏暗。阿芒泡了一杯茶,加了两枚参片便往里去,没问贺兰明月来不来。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跟在了阿芒身后。

还未越过简陋屏风,先听见一整剧烈的咳嗽,紧接着是林商的声音:“您先喝口茶,属下方才失言了。”

高景咳够了,慢悠悠道:“你替我取笔墨来,我要给花穆写一封信。送到肃州后先不要交给他,待到何时高泓下旨再给。”

“是。”林商应下后又多问,“要是豫王不召他入京呢?”

竟是在说国家大事,还以为他已经无所求了!可若真的高景不在乎被赶下台的屈辱,他似乎又会怒其不争。

贺兰明月辨不清心思停在原地,察觉阿芒的视线时他轻轻地摆了摆头。

“高泓当时打的旗号是‘清君侧’,已然和慕容氏快撕破脸皮了。只要他们的联盟不再稳固,高泓必将寻求兵权支持。中军失了统帅,表面归顺他但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单凭豫州军很难让他高枕无忧,而现在四海之内唯一没有明确表态的就剩下西南军与花穆所属的陇右军……”

贺兰明月眉头一皱,伸手拽住阿芒叫她也不要先入内。

高景继续道:“西南军要镇守楚越旧地,轻易抽不开身,我若是高泓也必然拉拢花穆。让他入京谒见,不论他答不答应合作先顺势软禁京中。陇右都督府总不可能所有人都不服高泓,再立一个傀儡就是。”

林商道:“陇右军在边关……真能成事吗?”

“成不成事无所谓,手头有枪有兵腰板儿就直。高泓不是白痴,他身上到底流着贺兰氏的血,花穆若憧憬过陇西王说不定能为他所用。”

“那您为什么也要拉拢花穆?”

高景笑笑,道:“你傻呀,我走投无路了,别说花穆,你让我和谁谈条件都行——除了柔然那群野蛮人,当年割出去的陇城还没要回来呢!”

林商良久没说话,阿芒松了口气,端起茶进去:“喝口参茶。”

她往后瞟了一眼看见贺兰明月仍在原地,心下诧异,目光却没躲过林商:“阿芒,你看那边干什么,有人偷听?”

下一刻,贺兰明月径直绕过屏风走出来。

高景情不自禁坐直了些。

他近乎吝啬地打量高景的样子:腿上搭着厚重毯子,宽大衣裳依然遮住颈侧,便于起卧头发全部散开,一两缕碎发垂在脸侧显得有些凌乱,嘴唇苍白,但比半个月前好歹脸上多了几分红润,不再是只剩一口气的病弱样子了。

林商打量他们二人之间气氛微妙,朝高景一拱手,道声“属下在外面守着”,退出去时顺手拽走了阿芒。

待人走了,高景的紧张也缓解,重新靠在了榻边:“你听见了?”

“一字不落。”贺兰明月皱起眉,“我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不想,落到这等地步,嘴上说着不恨高泓,还是想着复位?”

高景眼眸低垂,嘴角一抹安然笑意:“我这个人没有父皇那么大的野心,做个守成之君足矣,可偏偏有人要与我过不去。不该我的便置身事外不争不抢,但该我的……我绝对不会轻易放手,哪怕是皇位。”

“你以为天下就任由高氏翻手云覆手雨?!”

“不是么?父皇一统南北之绩确已能与道武皇帝比肩,我是他亲封的储君,自然名正言顺。”高景不闪不避直面他的凌厉,“难不成你觉得活该被高泓折磨?”

贺兰明月当然不是这意思,他语塞片刻,愤然道:“我不同你辩论。”

高景歪着身子够住另一只茶杯,替他斟水:“刚见面就走了半个月,若非想明白不会来此——陪我喝杯茶吧。”

被他说中心中所想,贺兰明月倒也不再装腔作势,接过那杯茶站着喝了口,在榻边一块小木凳上坐:“聊什么?”

“你感兴趣的事啊。”高景说得理所当然。

贺兰明月不语,高景等了会儿后自顾自道:“你不说,那就我来说,你想不想知道令尊到底是怎么死的?”

心头一疼,贺兰明月眼神锐利:“是自尽。”

“对,自尽。”高景嘴角轻轻扬起,片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就没猜过他为什么自尽吗?”

“为保全家人。”

“可自尽之后真的保全了家人吗?”

“高景!”贺兰明月屡次被揭伤疤终于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榻边。

但高景好似没怕他的愤怒,反而挺满意地往后靠着:“父皇病重时和我提到过令尊,他并不想令尊死,恰恰相反他当年囚禁令尊是想要一个真相。可惜令尊不配合也不信任他,最终两人只得背道而驰,父皇抱憾至死。”

贺兰明月冷哼一声:“我会信你的鬼话?”

“你可以不信啊,我只想告诉你而已。”高景抱着的那杯茶渐渐冷下去,“他自尽不是父皇逼的,在那之前他见了一个人。”

“……”

“当年兵变,元氏要保他,慕容氏和独孤氏要杀他。案子找不到更多证据,父皇迫使刑部转到了大理寺就是为了亲自审问。陇西王自尽前一夜在大理寺见了豫王,没人知道他们聊过什么,翌日一早父皇就接到了他已死的消息。”

高景说完,贺兰明月眼睛充血红了一片,难以置信地微张着嘴,他好似想到了这个反应,茶杯放在了桌案上,轻轻一响。

“豫王为什么要去见他,为什么见过他后令尊就自尽了,大理寺内戒备森严连根针都递不进去,令尊自尽用的刀是哪儿来的?你以为父皇没查过吗?”

“莫非他早就知道豫王居心叵测……”

“但是没有证据,父皇那时羽翼未丰受制于人,只好等慕容氏做成了铁案。”高景抿了抿唇,想给他一个宽慰的笑但没有动作,“现在高泓在四处捉拿我,同时……有个已死二十年的人居然活了。”

贺兰明月一震:“梅恭!”

高景看向他:“贺兰明月,我们可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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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评论区有一些朋友不太理解小高和他身边人的态度,其实很多内容前后文都有对应的描写,我还蛮喜欢写人物相关的小传和小论文的,微博之前也发过一些0-0,如果喜欢更深入一起讨论剧情和任务我们可以去微博的小论文下面~如果不想被作者的解释左右自己的看法,那就大家持续往下看吧,鞠躬

再次感谢大家不嫌弃,这篇到现在已经是过半多了,入v后我会不鸽的,古耽磨字反复捉虫希望理解只是隔天更新,我们8号见>_<

第57章多情谁似南山月(五)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高景叫自己的全名,分别前固然没有,当时一把燕山雪如天堑般隔开他们时,高景也没这么喊过。

如今听来,贺兰明月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意难平,反而如同前尘尽去,豁然开朗。

高景欠他一刀而来的储君之位废掉一双腿,是自作孽,然而在贺兰明月心中再多的苦好像也不必偿债。当时情状仔细想来,应了句身不由己,他所求不多,只要高景承认一句做错了,至于旁的——譬如偿命——贺兰明月没想过。

他认清自己想法的那一刻有些诧异,轻轻地叹了一声,暗道:我仍舍不下他。

至少高景现在和他谈是把条件都摆在明面上,他在强势,高景处弱势,对他而言没有坏处,他不会再让高景捅自己一刀。

这次只能由他主导。

贺兰明月端着茶盏:“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很简单啊,你有兵,我需要你的兵,而你需要我的情报抓获梅恭,若我成功复位,你还要靠我才能给令尊平反重新拿回爵位。”高景玩着毯子的一角,“各取所需,挺公平。你给我想要的,我当然也会给你。”

贺兰明月挑眉:“你已经将消息透露,不靠你们,我照样能抓到梅恭。”

“真的?”高景笑了,神情竟有几分天真,“那我告诉你,梅恭现在应该回去洛阳预备统领中军了,不怕徒劳而归就去啊。”

贺兰明月语塞了,他喝了一口水强压火气:“你打算如何?”

“那位大当家应该是令尊的旧部吧,你说他若知道了梅恭的下落,会不会选择和我合作打回洛阳把人千刀万剐?”

“你最好别打四叔的主意。”

“咳咳……”高景轻轻拍了两下胸口,撩他一眼,“放心,你没同意之前我不会跟他说的。你若同意了,届时也轮不到我告知。”

“和林商说到的陇右军是怎么回事?”

高景继续揉毯子针脚粗糙的毛边:“花穆,元叹是他的恩师,父皇是他的伯乐,于情于理都该站在我这一边,但当时宫变他没有任何动作。陇右离豫州不算太远,我猜他或许早有盘算……如今他若知道去不得洛阳,我才抛出橄榄枝。”

贺兰明月冷哼一声:“他就会选你吗?”

“不去洛阳,那是抗旨,去了的话应该就回不来,还要连累一家老小,你觉得他会这么蠢吗?”高景叹道,“选废帝就没这么难了,我功败垂成,他是个死;我若复位,他就是勤王的第一大功臣。你道如何?”

“盘算还如从前精明。”当天真被他蒙蔽了才心软。

后半句没说出来,高景看他的眼神却已然明白:“大事与你,在我心中分量不一样。我能运筹帷幄,因为这些人都是棋子,损了不心疼。”

闻言贺兰明月嗤笑,腮边**但不开口。

这算什么呢?

先杀我一回,再告诉我事情并非你所想?若那一刀之后我没熬过来,如今也没遇见,高景,你这颗糖打算喂给谁吃?

花言巧语还如当日,正当我会尝到点甜头就脑袋发热吗?

“退一万步若是花穆不愿犯险,我自有其他手段逼他就范。”高景舔了舔干燥的唇,贺兰明月递过手中的茶,他先是愣怔片刻,这才接住。

高景饮茶时,贺兰明月道:“胁迫,利诱,还是用他的妻女要挟?”

微烫茶水险些呛到,高景脸涨得通红,神情却依然自若:“放在从前或可迂回解决,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但我如今走投无路,手段难免极端。”

他倒是领教过高景的极端,但眼下被这么平常地说出来作为自己的棋子,岂非太罔顾人性?贺兰明月皱了皱眉,自觉分别时日高景骨子里的无情全被激发,比从前更甚,不知他在储君之位又经历过什么难事。

算来也不过……弱冠之年,这般经历和心思实在太残酷了。

贺兰明月良久不语,高景察言观色,放轻了语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分?”

道理其实已经十分明晰,贺兰明月只是偶有妇人之仁,尚能辨清是非。他对高景的询问充耳不闻,问:“成事以后你又如何?”

高景道:“我会让花穆联系平城元瑛夫妇,旧都守卫都是久经沙场的军人,唯有一物可以调动,但此物如今下落不明,只能与元瑛另寻方法。从北方、西方夹击,高泓求援只能再调临海军,可临海王到了那时未必听他的。”

“竟不知你与驸马爷关系这般亲近。”

“话里话外怎么一股酸味?”高景笑眼弯弯地望向他,贺兰明月错开目光,他才道,“不逗你了,我们如今既是盟友,我便不会有僭越之举。其他事,来日方长。”

贺兰明月装作听不懂他意味深长的后半句:“元瑛为什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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