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在这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万事屋的生意一下子多了起来。

一天天的，委托从早到晚就没断过，要不是我确实没钱，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的时候买了最贵的广告位了。

莫非是我去年拜的财神惠比寿反射弧比较长，到现在才显灵吗？

如果得到这种财运要付出的代价是变成007社畜的话，我是拒绝的！我只是一个想过着清闲的日子赚着刚好够花的钱的咸鱼而已啊！

可是万事屋没有拒绝委托的道理。这第一对不住帮我在亲朋好友间宣传的老客户们，第二还会砸招牌，哎——

我瘫在万事屋的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站起来，踢开堆在脚边的袋子，去阁楼上找出一个木牌，咬开笔盖在木牌上写下几个字：

【万事屋招人】

没有办法，只能先招个人应应急了，好在这两周赚的委托费也够付几个月的工资了。

我在牌子上写下招人要求和工资，然后在字迹干了后把牌子挂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做完这些，我关上门往沙发上一倒，继续瘫着发呆。

没注意过了多久，门口的风铃忽然叮铃叮铃响了起来，伴随着风铃响声而来的是一个轻盈的脚步声。

“咦？”这个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一下，接着少女清脆的声音，“泷老板，万事屋终于要招人啦？”

“对啊，最近委托太多了，忙不过来。”我慢吞吞地回答，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外面的少女——千代桃香像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推门走进来，把合拢的红伞放在一边，轻快地走到沙发旁边，“那泷老板你看我可以吗？我可是有很多兼职经验的，不管什么工作都能轻松上手哦！”

听到这句话，我抬头看向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冷漠地摇头否定，“不行。高中生要有高中生的样子，好好读书。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工作，现在还在学校就好好享受学生的时间吧。”

“怎么这样——”千代桃香不服气，“你明明也没有比我大几岁啊！”

“情况不一样，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早就...”我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把她凑近的脸推开，隐去需要消音的部分，只是简单的用一句话来概括，“出来讨生活了。”

千代桃香扁了扁嘴不再说了，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带来的手提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便当盒递给我，“好啦好啦。喏，给你的。”

我：“？”

“为什么突然给我发便当？”

“我今天试着学做曲奇饼干，一不小心做太多了。”千代桃香若无其事地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男朋友也都分光了，没什么人好送，就拿来给泷老板你尝尝味道呀。”

“那谢谢了啊。”我打开便当盒，拿起一块卖相十分不错的曲奇放进嘴里，然后点点头，“是第一次做吗？味道很不错了。”

千代桃香高兴起来，“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再做给你吃呀！”

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好像不大对劲。

在发现是哪里不对后，我拿着便当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还没咽下去的曲奇饼干突然变得十分烫嘴，“桃香，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爱我没结果的！”

“泷老板你想太多了，是崇拜啦，崇拜！”千代桃香摆手否认，然后用食指点了点嘴唇，露出一个笑容，“就像追星一样，粉丝也会给偶像送礼物和点心啊，你就把我当做，嗯...女友粉就行了！”

啥东西？

怎么感觉好像更奇怪了？

不过既然她都已经这样说了，我也就识趣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千代桃香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下午还有社团活动。在她走之后也陆陆续续有几个人看到门外的招人信息来询问，但不是不满意工资就是觉得这份工作不稳定，到了傍晚也还是没有招到一个人。

“果然还是不行么...”我叹出一口气，走到门外去看牌子上写的招人信息。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路上都是撑着伞匆匆走过的行人。

我靠在门上抬头看了看屋檐上挂下的雨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是到梅雨季节了。

前几天也是，雨断断续续地就没停过，有几次我去做委托，出门的时候没下雨，就没想起带伞，结果走到一半就下起了雨，有几个委托也因为突然下雨而暂时取消。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深深地叹气。

其实说实话，下午来的几个人里我也没有一个是满意的。也许在其他地方以他们这个程度兼职是足够了，但是在什么工作都接的万事屋，他们的应变能力还是不大够看。

我理想中的员工应该要有着独立解决事件的能力，以及优秀的思考能力啊！

最好还要能打，处变不惊，拥有各种专业技能，精通法律和各种潜规则，不会添麻烦，擅长交流...

......

真的，这样说出来我自己都感觉自己是在想桃子。

要不然还是算了。

招人是不可能招到了，实在不行就调整一下万事屋的营业时间吧，把时间从全天改成上午十点到晚上八点，然后一周休息个两天...再不行搞个委托预约什么的。

这样想着，我伸手拨弄了一下被雨水沾到字迹已经有点模糊的木牌，正要把它摘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踩着雨水走来的脚步声。

接着，是如同空气中的尘埃一般带着虚浮笑意的声音，伴着雨水声与风铃声传到我耳中。

“啊呀，请问这里还招人吗？”

☆、第十一话

我随着这个声音回过头，看到了在我身后出声的人。

那是个穿着砂色长风衣的青年，或者说少年。

在这雨下得不小的天气，他没打伞，头发和衣服上都挂着雨水，却浑不在意地双手插在兜里往屋檐下微微探出身来看牌子上的字，低垂的眼尾带着少年气的无辜和明朗。

“招是招的，不过招人的要求还挺多的，你看看？”我已经把木牌摘下来了，在手中转了转面给这个人看上面的字。

“专业技能...嗯...开锁算吗？开车和厨艺我也挺擅长的。”他凑到木牌前，眼睛睁圆了一点，边辨认边点头自我肯定，“交流我也很擅长，在上个工作岗位跟同事都很聊得来，也很精通（钻）法律（的空子）和各种潜规则，而且负责的都是处理突发事件和别人无法解决的事情。”

“还有...咦，这个糊掉的字是？”

“最好是会点体术吧，不过...”我看了看对面的人单薄的体格，补上一句，“其他方面突出的话不会体术也没关系。”

意外地在快要放弃招人这个想法的时候碰上一个符合大部分要求的人，我觉得人不能太贪心，有一点小小的缺陷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哎？”了一声抬起头，盯着我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笑眯眯地说，“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体术也是不错的哦~”

什么？莫非我要捡到鬼、呸，捡到宝才了？！

我压下捡到人才的欣喜，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拉开万事屋的门，“不错，你符合万事屋的招人要求，具体的进来坐下来聊吧。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自称太宰治的青年自雨中走到屋檐下，拎着外套抖了抖，像只猫一样抖落身上的水珠，然后跟着我走进万事屋，好奇地左看看又看看。

“坐。”我顺手拿掉了沙发上放着的JUMP。

太宰治在我对面坐下。

我没有多加铺垫，直接开门见山，“我这里的招人的要求你也看到了，你的条件是完全符合的，那么接下来我就直接说工作内容，工资和工作时间的安排吧。”

“万事屋的日常工作是比较偏琐碎的，像打文件，跑腿，代找房子，修照片，求婚设计，开店咨询，接送孩子，看店啊这些。偶尔会有些非日常的类似侦探事务所和私人侦探的工作，像紧急拆弹，解决杀人案件和入室抢劫等，这一类的比较少，酬金相对也会高很多。”我边说边看着对面人的表情，“所以工作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可能整整半个月都没生意，有时候又一天来五六个委托——不过在这一段时间是比较忙的。”

前几个来应聘的在我说完这些后就放弃了在继续面谈。

而太宰治......

“哇，居然还有拆弹和解决杀人案件！超有趣！”他的眼睛bulingbuling亮了起来，身体都前倾了一点，“这份工作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啊！”

？

这个小伙子兴奋的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算了，只是雇佣关系，别人的兴趣爱好还是不要过问了。

“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就先试用一个月然后正式签下来，这一个月的工资按照正式员工的来算，底薪15万日元，其余部分是每个委托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我有一个问题！”太宰治举起手，凑近了一点问，“请问包吃住吗？”

我噎了一下，冷漠地摇头，“不包。”

“哎——”太宰治拉长了声音，很自来熟地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是我现在不仅身无分文，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没有好心人收留投喂我，恐怕要不了几天就要饿死在街头了，行行好吧boss~”

我寻思着我是找了个员工，而不是捡了只流浪猫吧？

不过看到他淋了雨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侧，显得脸小又苍白的样子，又好像确实挺惨的。我想了想说，“这样吧，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给你日结，楼上的阁楼收拾一下也能住人，你就暂时先住在那里...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boss你人真好！”太宰治双手合十真诚地赞美道。

“我也觉得我人挺好的...还有，换个称呼。”boss什么的，被这样叫总感觉像是变成了黑手党首领一样，顶不住顶不住。

“那社长？”

“算了，别整这些了，直接叫名字就行。”我感受了一下[社长]这个称呼带来的莫名压力，摇了摇头站起来，开口对他说：

“望月泷，这是我的名字。”

说完，我走到楼梯口，招了招手让他跟上，“过来吧，我带你去阁楼，先把你住的地方整理出来。”

“好——”太宰治跟上来。

......

就这样，万事屋有了第一个打工仔——在万事屋的阁楼安家的穷苦（...）青年太宰治。

☆、第十二话

阁楼上斜着的屋顶让人在走过去的时候难免要低一下头或者稍微弯一下腰，不过就总体的空间来说，只要把杂物清理一下，也是足够让人居住的。屋顶斜上方还有个天窗，光线和通风也都可以保证。

我把阁楼最外边堵着路的六个大纸箱搬出去，在楼道上贴着墙壁一字排开，整个阁楼一下子就显得空旷了起来。

“就先这样吧，里面那个箱子里还有一套备用寝具，包装没拆，应该也没潮，你自己看看。”我拍了拍手上的灰，用脚抵着被我排在楼道上的箱子，一点点地往宽敞些的楼梯口踢。

“望月桑费心啦，比起睡在公园的长椅上或者大街上，这已经是梦幻级别的住所了~”太宰治轻快地回答，目光在阁楼里转了一圈后被我脚边的箱子吸引，“可以问一下这些箱子里的是什么吗？”

我低头看了看脚边最近的一个盖子已经翘起来的纸箱，弯下腰直接打开盖子，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码好的游戏碟片，“这一箱是游戏碟片，另外几箱都是往期的JUMP。”

“版号好全啊！”太宰治蹲在纸箱旁发出惊叹的声音。但是他没有直接上手去碰，而是先仰起头问了我，“这些我可以看吗？”

我大方地一挥手，“可以啊，别弄丢了就行。”

作为一个忠实的JUMP读者，在看到太宰治对JUMP的兴趣后，我对他的满意程度一下子飚到了满分，并且越看越顺眼。

毕竟喜欢JUMP的都不会是坏人嘛。

“望月桑，”太宰治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合上纸箱的盖子站起来，露出微妙的笑容，“你真是很有趣呢~”

“嗯？哪里有趣？”

“是各种意义上都很有趣哦。”他转过目光，声音上扬着，用轻飘飘的语气转移了话题，“真是期待啊，万事屋的工作。”

这么有干劲的吗？

我想了想，给他分配了第一个任务，“那明天早上九点你起来把门开了吧。放心，那个点一般不会有人，我也很快就会到万事屋，如果有人来了就先让人进来坐着，问问委托情况什么的。”

太宰治边听着边点头，表情很认真，听到后面他突然“咦”了一声，“望月桑不住在这边的吗？”

这对于只是第一次见面的老板和雇员关系来说其实是一个有些越线的问题。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实在太正常，就好像只是没过脑子随口一问，我也就没有在意，随意地“嗯”了一声。

正好这时我定好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走下楼梯从桌子上拿过钥匙，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还没留电话，又倒退回来了几步，“对了，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互留一下吧，有急事直接打电话找我。”

太宰沉默了一下，遗憾地摊了摊手，“这估计是不行了，我的手机在落水的时候进水坏掉了，要等到买新手机才能交换电话号码。”

行吧。

我收起手机又交代了几句话，然后走出万事屋骑上小皮皮，拧动车钥匙。

在回浮目町之前，我先是顺路去便利店买了沓纸，又到一家味道很好的寿司店买了一份寿司，然后还去渔具店买了盒鱼钩，最后才绕着最远的路回到了浮目町。

这样一通绕路，再加上还是刚下完的雨的阴天，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阴沉沉的天空似乎还在积蓄着更大的雨。

可能是因为这个天气，路上碰到的亡灵也很少，我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一到十二街区，正要穿过最后一个街区开上山脚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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