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宇捂着脸:“还以为今天能逃过英语作业!”
邹翔拧着扫把眼巴巴地看向言野:“老师要把作业发在□□群里。”
言野:“所以呢。”
邹翔:“我手机坏了,上不了□□。”
言野:“说得好像你会做作业似的。”
大约是一切快尘埃落定了,两人上公交车没多久,言野就歪着脖子睡着了,脑袋随着公交车的行进,在车窗上一碰一碰的。
夕阳洒进车厢内,把少年的侧脸染成发亮的橘黄色,烘照着白色毛衣上的纽花条纹。邹翔转过头,越过言野的肩膀,用手掌隔断对方脑门和车窗的亲密接触。
言野分给他的一只耳机里刚结束一段英语听力真题,一个干净纯粹的男声响起。
Whatif,whatifwerunaway
即使你我远走天涯又何妨?
Whatif,whatifwelefttoday
即使你我今天就离开又何妨?
Whatifwesaidgoodbyetosafeandsound
即使你我选择去冒险又何妨?
Andwhatif,whatifwe‘rehardtofind?
即使你我难以被寻找又何妨?
掌心里毛绒绒的头发蹭了蹭,邹翔放低身体,小心地将言野的头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周围的嘈杂在这一瞬间消失,耳朵里跃动的音符都染上了阳光的味道。
其实在邹翔将手放过来的时候,言野就已经醒了,只是他很久没有睡这么舒服了,一时不愿意动弹。等到了后面,他已经错过醒来的最佳时期——毕竟被一个男人摸着脑袋还靠在对方肩膀上是一件尴尬的事。
“数码城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言野装作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模样,一下站起来,用惯性撤开了邹翔摸着他脑袋的手。
“到站了赶紧走。”
邹翔看了他一眼,将耳机取下来捏在手上,没还给他。两人就这么牵着耳机的一头下了公交车。言野走在邹翔后面,看着这根一浪一浪的白线玩心大起。
“驾驾驾!”
邹翔很配合地闷头走。
“御~”
邹翔停了下来。
两人一进数码城,不少柜台异口同声地开始喊:“小弟弟买手机吗?到我这里看看!”
跟古装剧里青楼吆喝的老鸨似的。
邹翔遵从柜员的召唤逛了一圈都不太满意。
“要不去二楼看看,有二手的,价格便宜。”言野提议,他自己的手机就是在二楼买的,功能齐全,用了这么久也没见出问题。
邹翔置若罔闻,看到一家以白色为主基调,简洁高档的店铺时眼前一亮。
“这家手机很贵的。”言野看到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logo,试图打消邹翔的念头。
“我可以刷卡。”邹翔似乎对贵没什么概念。
“我还可以刷卡呢,但要卡上有钱啊。”言野说,“你一个穷学生......”
邹翔沉默了,言野说出来之前,他真的没有考虑过钱这个问题。站在手机店门前,思考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钱,这对他来说,感觉挺新鲜的。
就好像他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
“算了随便你,关明宇那个苹果手机也用了几年,好好保养也不算太浪费。”言野说。
邹翔的手指很修长,指甲修得干净整洁,翻转手机时,指节会屈成好看的弧度。
“你也喜欢?”邹翔转头,发觉言野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看,“老板,再拿一个。”
“?!”言野回过神,“等等,我不要。”
“不用客气。”邹翔说。
“我真不要,我就是太累了,盯着一个点出神。”言野心里想死,总不能告诉邹翔自己其实一直盯着他的手在看吧?
他来到这个县城以前,在S市的重点中学读初中,身边同学最差的都是衣食无忧的小康家庭,更多的是那些生意人的孩子。
每次跟他们去KTV,领头的那个小孩儿总是一挥小手说着“今天我请客”。
言野不懂事的时候也嫉妒过这些不觉油盐贵花钱如流水的同学。
现在想来,倒是和邹翔刚才要给他买手机的口气如出一致。
邹翔该不会是哪个有钱人家里的私生子吧。一个狗血的念头浮上言野脑海。
邹翔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神色复杂的言野,对言野已经飙到了外太空的内心戏一无所知。
几天后,武莉当着教育局派遣调查的工作人员,将李盛校园暴力的证据交给了校长。与此同时,校董事会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要求严肃处理316校园暴力事件,将李盛处以退学,以平息众怒,把对学校和地方教育局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李智友对此多次反对,然而董事会包括地方教育局的怒火瞬间转移到他的身上,多方压力加持之下,李智友最终被迫辞去董事职务。
李智友在微博上公开发表辞职信后,网民们一阵欢呼。当天就有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到李盛班上替他收拾课桌,结果课桌里除了李盛塞的垃圾,空无一物,连一本书都没放。
李盛受到了学生们空前绝后的欢送,黄亮和熊思根据情节轻重也收到了相应的处分。贴吧里热闹非凡,吧主置顶了好些个头头是道的分析贴,一时间把一年一度校花校草评选投票的帖子挤到了几页之后。
在欢愉的氛围中,有两条恐怖的帖子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首页,并且居高不下。
一是一名高三学生发的《别笑了,要高考了》,一举将一群忙里偷闲看热闹的高三学生拉入冰窖。
二是李盛发的帖子《你们给我等着》,首先是一段不堪入目的脏话,大概害怕被和谐,用拼音加符号混着发了出来。然后叫嚣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特别是录像那个,小心白日见鬼。
李盛的帖子一发,脾气暴的就跟他对骂上了。特别是被置顶了分析贴的某楼主,扛着机关枪就来了李盛的地盘,句句条理清晰,段段逻辑缜密,通过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的事迹分析了因果论,告诉李盛别臭不要脸不知悔改。
李胜发的帖子让言野心中有些担心,通过IP查出账号后的人是谁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和关明宇放学走到菜市场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背着斜挎包孤身一人站在路口的白星。白星依旧戴着口罩,看到言野后啧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盯着菜市场的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卧槽白星!”关明宇用手肘顶了顶言野,“我那天在楼道撞到他,他差点没把我掀了,还好我忍辱负重笑脸相迎。”
要是你知道他是你暗恋对象的哥,还是不是这种态度?
言野瞥了一眼关明宇,走到白星面前:“你看李盛的帖子了吗?”
白星:“离我远点!”
言野:“他很容易查出来是你传的视频。”
关明宇闻言,像草原上被豹子惊住的小鹿,瞪大眼睛看向白星,脸上的表情从鄙视变成崇拜。
白星拉了拉口罩:“那我似乎应该先把你灭口才对。”说完他将目光转向关明宇:“还有跟着你的这个......小。”
矮子两个字被卡在喉咙里,关明宇崇拜的视线让白星有点无所适从。
这个小矮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看上去马上就要贴上来了。
这种生物,跟某个牛皮糖似的女人很像。
快逃……
白星将卫衣的兜帽拉到头上,转头就要走,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甜腻的女声,跟牛皮糖一样黏人。
“宝贝~~这是你同学吗~~”
白星绝望地转过头,他此生最没办法的人出现了——他妈正提着菜,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言野和关明宇。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戳爷的youth。推荐大家去听~~
其实我写的时候想的是kissgun做的Remix版本,网易云有。比原版更加积极向上(个人认为)间奏时像冲破乌云的阳光。
感谢在2020-04-1019:46:38~2020-04-1112:1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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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怕血的原因
言野和关明宇对视一眼,乖乖喊了一声“阿姨好”。
白妈妈笑眯了眼睛,往两人手里塞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我们家白星不喜欢和同龄人交往,还好有你们这些小同学不嫌弃他。”
两个“小同学”尴尬地附和着,趁白妈妈不注意拼命给白星使眼色。
“宝贝”你倒是说话啊!
白星拉了一下口罩,将白妈妈手中的菜提过去:“走了,啰嗦什么!”
白妈妈自来熟地拉着言野和关明宇的胳膊娇嗔道:“同学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家今天煮火锅吃,一起来吧!”
白星:“......”
言野和关明宇不好意思挣扎,一头雾水地被白妈妈拉到她家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看着电视。
“中年妇女真的太难搞定了!”关明宇哀嚎道。
言野给了他一个辛苦你了的眼神,脑中思索着怎么委婉地告诉白妈妈他要离开。
“劝你们吃了饭再走。”白星洗完手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尽是嫌弃,“如果不想那个女人去学校门口堵你们......”
“那个女人”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听到白星说话,探出一个脑袋来:“儿子怎么了,小野和小宇要留宿吗?”
自来熟的方面,白妈妈和邹翔挺相似的,下次可以让白星引荐引荐,认个干儿子。言野绝望地苦中作乐。
火锅端上桌后,白星终于取下了口罩。兴许是脾气不好,白星的嘴角微微下垂,好在唇珠圆润增了几分可爱,看上去没有戴着口罩时那么生人勿近。
那也是看上去。
在关明宇冒失地问了一句“我以为你要戴着口罩吃饭”后,白星把筷子往碗上一砸,终于原形毕露。
白妈妈偷偷给关明宇做嘴型——他不喜欢别人说他戴口罩的事!
关明宇也偷偷回了一个——我知道了阿姨!
白星和言野:“......”
当我们瞎吗?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陈月将包扔到沙发上,看到火锅后,兴奋地挤到白星旁边坐下。
白星:“滚去洗手。”
陈月撅着嘴去了。
言野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片毛肚在油碟里。
关明宇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陈月怎么......怎么在这里?”关明宇结结巴巴地说。
“一个星一个月很难解释吗?”言野淡定地咽下毛肚。
“因为我姓陈呀。”白妈妈笑着说,“小宇喜欢月月?”
“我没有我不是!”关明宇疯狂摆手,像滚过沸水的基围虾,红成一团。
白星犀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然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被暗恋对象的哥哥鄙视,此情此景太过惨烈,关明宇简直想扔掉筷子掩面飞奔而去。
吃过饭,关明宇像一颗被风吹干的小白菜,怏怏地走出白星家的大门,捏住言野的袖子,悲呛地质问道:“野哥,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言野:“?”
关明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言野:“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你和陈月不太适合。”
关明宇掩面:“你也觉得没戏是吧!”
就当言野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指责的话时,关明宇又道:“我也觉得没戏,1551。”
言野:“......”
莫名其妙地去了一个完全不熟的同学家里,莫名其妙地见证了关明宇的失恋,今天过得充实极了。言野想到即将来临的期中考试,心中打起了鼓。
因为李盛的缘故,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静下心学习。言野不敢保证这次考试,自己发挥失常的分数是不是又会再创新高。想到武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言野叹了口气。
西南方的春天,同时看到穿羽绒服和穿短袖的人完全不奇怪。教室里多了很多咳嗽的人,包括监考老师都一边吸着鼻涕一边严肃地盯着考试的学生。
言野拿到卷子时有些眩晕,对他而言,题目不难。只是那些原本熟悉的字此时像一个个跳跃的蝌蚪,让他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不断地深呼吸着,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然而在卷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考号时,右手还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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