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跑过去，将简粒拉起来，他轻声问：“小妹妹，没事吧？”

简粒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嗯。”大哥摸了摸秦枫的头，又看了一眼巷子另一边已经走远的小混混，说，“好了，没事了，他们走了。你们回家吧，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吗？”

“知道！”

“哥哥再见！”

两人和挺身而出的大哥挥手告别。

待秦枫送简粒回到家，刚下班回来的简主任也正好到家。

他看到女儿额角、膝盖都破了，新校服也被土弄得脏兮兮的。

又看了看一身干净的秦枫，蹲下身子拉过女儿，忙问：“小粒这是怎么了？”

简粒显然被刚才的小混混吓到了，还处于迷茫中。

秦枫替她回答道：“刚才我们回家的路上遇到一群小混混，他们说因为简主任处分了他们的兄弟，所以要找简粒算账。”

简妈妈拿着医药箱走来，边替女儿清洗伤口边问：“然后呢？”

在秦枫回答前，简主任又拉过女儿，问道：“你是不是和他们打架了？嗯？”

简粒摇摇头，“不是。我是逃跑的时候摔倒了。”

“哎呀……”简主任长叹一声，他从妻子手里接过棉花球，一边帮忙擦洗女儿膝盖的磕伤，一边说，“他们拿棍子了吗？拿武器了吗？没拿的话不用怕，你可以喊呀，可以咬他们呀……”

听着简爸爸的话，简妈妈是满头的问号。

这年头，还有爸爸教女儿打架的，而且自己还是学校的德育处主任。

她赶紧劝阻道：“别听你爸的，打架怎么行，打架不对。”

简爸爸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打架是不对，但是自我保护总没错吧。你跑万一跑不过呢？像这种人，有时候你越怕，他们反而越嚣张。但是如果一上来，你先镇住他们，就……”

“就什么？”简妈妈止住了他的教导，劝道，“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先想办法保护自己。这次你做得很好。”

说完自己的女儿，她又转头看了看秦枫，问：“小枫呢？小枫有没有受伤？”

秦枫抬起手，将自己的双手在简妈妈面前摊开，说：“谢谢赵阿姨关心，我没有受伤。”

简主任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家的，又长叹了一口气。

“唉……虎父焉能生犬女……”

这句话一下得罪了家里的两个女生。

简妈妈和简粒一人一边拉着他的耳朵，质问道——

“咦？”

“你说谁是狗？”

简主任双手举起，作出投降的手势，说：“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自己，说我自己。疼疼疼……”

他说完这句，两人才松开了手。

不过，她们还是一个撇嘴，一个瞪眼地看着他。

简主任只得双手弯曲着放在胸前，模仿道：“汪汪……”

等简妈妈替女儿处理好伤口，简主任拉着自己的女儿走到小区的绿地上。

他对简粒说：“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后，你要和爸爸学习跆拳道。不过我们学习跆拳道不是为了打架，不是为了比谁强，而是要学会在关键时候保护自己，懂了吗？”

简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天起，秦枫站在自己的房间，透过窗户就能看见隔壁小区的绿地上，简主任带着简粒练习的场景。

夕阳西下，余晖拖长两人的身影。

简主任穿着练功服，大手一挥，说：“桥来桥上走！”

简粒穿着运动服，在一旁跟着做动作。

简主任又空踢一脚，扎好马步，说：“脚踢脚下消！”

简粒跟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地勉强支持起自己的身子站好。

简主任眼睛瞪得如铜铃，直视前方，他大呵两声，迅速出拳。

“哈！哈！”

简粒有样学样，只不过她细细地声音像刚出生的小猫咪，拳头也像海绵似的绵软无力。

简主任又做了一遍，说：“大点声，喊出来！”

“哈！哈……”简粒用尽全身力气打出一拳，第二拳还没打出，因为上一拳的力道，整个人都扑倒到了地上。

简主任一脸无语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儿。

他没有去扶她，而是淡淡地说：“自己站起来，继续！”

……

就这样，简粒跟着爸爸开始了她漫漫习武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多年后，简粒带着自己的女儿练习。

她学着爸爸当年教自己地对女儿说：“跟着我阿！桥来桥上走，脚踢脚下消。”

女儿跟着她扎好马步。

简粒在出拳时，许翊正好站在她面前。

他只伸出一只手，就握住了她的拳头。

简粒甩了甩手，他的力道也随着加大。

简粒抱怨道：“许翊！你干嘛呀！”

许翊笑了笑，说：“从小你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教了吧。”

随后他松开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想学咱们就报个班。”

女儿看着柔柔弱弱的妈妈，问：“那她的三脚猫功夫当年是怎么打退那些混混的？”

许翊微微一笑，拍着胸脯说：“因为有爸爸保护妈妈呀。”

女儿抬起手讨要抱抱，“那我也要爸爸保护。”

许翊没有理会女儿的动作，他先是揽过简粒的腰。

又稍稍俯身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现在爸爸当然会保护你。但是，等你长大了，会有人来接替爸爸的工作。”

第9章9

因为简粒受到了来自小混混的威胁，简主任便成了女儿的专属护花使者，每天亲自接送她上下学。

除了简粒，一起被接回家的还有秦枫。

养老院的工作的护理人手不够，秦枫妈妈常常需要加班，简妈妈主动提出让秦枫到自己家吃晚饭，等秦妈妈下班了再将他接回家。

从那天开始，秦枫似乎成了简粒家的一员。

有时候，简妈妈甚至觉得自己看见秦枫的时间比自己女儿还要长。

他内向沉默，也不像简粒那般贪玩。

每次回到家，简粒换上运动服和爸爸去小区练跆拳道，秦枫则乖乖坐在简粒的房里写作业。

简粒对于秦枫的到来更是开心。

她每次练完跆拳道回房间，把门一关，人往沙发上一瘫，脚翘在小凳子上。

然后各种指挥秦枫——

“秦枫，秦枫，帮我捶捶背吧！”

“秦枫，秦枫，帮我捶捶腿吧！”

“秦枫，秦枫，我要去厕所，噢，这个我自己去就好了。”

享受完了他的VIP按摩后，她的作业也有了着落。

简粒抄着作业叹道：“哎呀，你要是能一直在我家就好了。”

秦枫笑着点点头。

他比简粒更渴望能够生活在这样的家中。

每回他写完作业，会悄悄将房门开一条缝，然后搬个小板凳坐在门边。

简粒的房间正对厨房，秦枫坐在那里，恰好能看到她爸妈的秀恩爱日常。

在学校不怒自威的简主任回到家就像变了个人。

他会缠在做饭的简妈妈身边，一会帮着打下手，一会尝尝她做的菜。

他甚至会故意做出一副为难地表情，吐槽道：“嗯。你做的这么难吃，我还坚持了这么多年，多不容易。”

简妈妈这时会扬起锅铲，他则赔笑道：“开玩笑开玩笑。长得美的人不需要擅长其他事。”

简主任的花言巧语把简妈妈哄得眉开眼笑的，她放下锅铲，用手指戳了戳他微微隆起的肚子说：“啧，你南光校霸的气势去哪了？”

简主任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笑着回答：“这就叫幸福胖。”

这些对话在秦枫眼里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他的家里只有无尽的争吵。

常年出差的爸爸，全家为了迁就他的工作，几次搬家。

妈妈工作繁忙还需操持家务，照顾秦枫和哥哥。

然而很不巧的是，她的工作也是照顾人。

在医院、养老院，病人、老人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

说来可笑，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她却将所有坏脾气留给了他们。

当然对于秦枫来说，最艰难的莫过于和哥哥的比较。

哥哥和他就好像是南北两级。

一个活泼开朗，是老师眼里的阳光少年，一个寡言敏感，是同学眼里的阴郁男孩。

自从秦枫在长高这一件事上落后于哥哥，往后更是越差越远。

在学校里，身高矮小清瘦的男孩是最容易受欺负的对象。

他不喜欢打架，可他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秦妈妈看见小儿子灰头土脸的回家，再回头看见大儿子满墙的奖状，剧烈的反差让她更加暴躁。

她常常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教训完秦枫，又愧疚地搂着他大哭。

秦妈妈哭哭啼啼地埋怨着这个家里所有不如意，这些或许与秦枫有关，或许与他无关。

秦枫回头看看正奋笔疾书疯狂抄作业的简粒，会心一笑。

或许他各方面都比不上哥哥，但是他有简粒这个好朋友就够了。

他走回书桌旁坐好。

正埋头写作业的简粒，头也不抬地问：“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秦枫摇摇头，双手抬起交叠着放在书桌上，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眯着眼，盯着她桌角的全家福。

盯着盯着，秦枫叹了口气。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碰了碰照片里简粒的脸蛋，嘴角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有你就够了呀~

他在心里想。

秦枫偏过头，想看看简粒。

谁知他只不过是一个转头的功夫，身边刚才还埋头于题海里的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转过头，发现简粒趴在门边，鬼鬼祟祟地盯着门外。

秦枫慢慢地走过去，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嘿！你看什么呢？”

“啊……唔……”

简粒被吓得叫了一声，客厅里站着的人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又赶紧一手捂住嘴站到门后，另一手则快速拉过秦枫。

秦枫实在好奇，她看什么能看得那么认真，于是也趴在门口向外瞅了一眼。

这一看，他也吓了一跳。

客厅里站着的是秦朗！

哥哥来简粒家做什么？

简粒看见他眼中的诧异，笑嘻嘻地问：“你也认识秦朗哥哥吗？”

“也？”秦枫侧过头，嘴巴微张。

他虽然和简粒关系很好，但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家里的事，更不会提起那个光芒万丈的哥哥。

“他是我们学校初二年级的学生。上周末初中部举行了一次好书推荐会，爸爸特意带我去听了。秦朗哥哥好厉害呢。他推荐了一本《拜伦诗集》，还读了其中的一段，用英语读的呢！英语叶老师去了，她还夸他读音标准呢。”

说着说着，简粒的眼里露出仰慕的神情。

她的头也不自觉上扬，她看着自己的房里一书橱的书，可惜都是摆设，没几本是她真正读完的，更别提全英文读物了。

简粒叹了口气，“听爸爸说这次市三好学生的名额要给他了，唉……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厉害。”

夸完这么一番还不够，她一跺脚，颇为愤慨地继续说：“上帝先生也太不公平了吧。秦朗哥哥为什么长得帅还那么优秀阿！”

听到简粒的这一番真情实感的彩虹屁，秦枫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若是别人夸哥哥也就罢了，现在简粒也加入了哥哥的迷妹阵营，让他心里的小醋瓶撒了一地。

他轻啧一声，抱胸不屑地说：“他那本《拜伦诗集》还是我的呢。”

“阿？”简粒歪过头，没明白秦枫这番话的含义。

周末哥哥参加读书推荐会的事秦枫自然知道，前一天晚上哥哥完全忘了这回事，打页游打到后半夜。

第二天早上还是被班主任的电话给吵醒的。

来不及多作准备的他随手从秦枫桌上抄起那本《拜伦诗集》就出门了。

秦枫也不和简粒多再解释什么，他把门一拉，直接走了出去。

简粒看到秦朗还在和爸妈说话，想要拉住推门而出的秦枫，可惜没能拉住。

她跟在他后面，低着头小跑着走出房间。

简粒红着脸，怯怯地叫了一声：“秦朗哥哥好。”

“你好呀~”哥哥笑着朝简粒点点头。

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简粒这时忽然害羞起来了，她和客人打过招呼后，就躲到了简主任的身后。

简主任一手按在女儿肩膀上，一边说：“哎呀，你之前不是还说哥哥推荐的那本书好，想让爸爸给你买吗。现在哥哥来了，你不再问问其他的吗？”

简主任从小就不爱看书，后来是和简粒妈妈恋爱之后，每夜咬着牙拿着练习册一遍又一遍地写着。

谁知，简粒明明遗传了妈妈的漂亮的脸蛋，个性却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她看着乖乖巧巧的，然而看到书就昏昏欲睡，颇有当年自己的风范。

他给简粒买了一书橱的书，但是也没见她读过几本。

上周他特意带她去参加了初中部的读书会，就是希望她能学习学习。

现在机会来了，他得让秦朗多给她推荐几本书。

秦朗稍稍俯下身子，问：“简粒平时喜欢什么方面的书籍呀，哥哥可以给你推荐几本。”

简主任在一旁拆台，“没事，你说你喜欢的就行。她呀，什么也不喜欢看。但你说或许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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