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顾怀哲这时已经把这个房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丁点痕迹，他气得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他的其他联系方式？”

文正昊摇头，“这个手机也是我的，暂时给少爷用。”

顾怀哲忍无可忍骂了一句脏话，对于从来绅士风度笑面虎的顾总来说，这回真是已经气急败坏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是肖景，他深吸了两口气压下情绪才接通。

“喂。”

“我们已经到江城了，你定位发给我，马上过来。”

顾怀哲挑了下眉毛，从肖景告诉他怀疑顾怀微的地址到现在满打满算五个多小时，他们这么快从京市过来，看来是一分钟也没浪费。

“顾怀哲？”电话里肖景的声音再度响起，多了一丝担忧。

顾怀哲回过神，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不自觉叹了口气，“晚了一步，臭小子又不见了，我这边逮着个同伙，我跟他去找，你那边根据你的线索找，有消息再通知。”

对面静默了一会儿，随后传来声音，“好，分头行动，有消息立刻通知。”

挂完电话，顾怀哲转身面向文正昊，严肃道：“说吧，顾怀微到底还有几个窝？”

文正昊摇头，“少爷这几天一直住在这，哪里也没去，担心被人发现踪迹，所有的生活用品和吃食都是我送来的。”

顾怀哲皱眉，“你为什么帮他隐藏行踪？”

“这是少爷的要求。”

“他要死你还给他递枪？”顾怀哲没好气地说，“你既然是大伯的人，应该知道他的情况，他有病作死你居然不拦着？”

文正昊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我在少爷身上偷偷放了追踪器。”

顾怀哲眼睛一瞪，脱口而出，“那你还不赶紧找出他的位置！”

最后，追踪器并没有来得及发挥他的作用，顾怀微就找到了，在医院——英勇救人被送进了医院。

当时顾怀微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身边也没有任何人，但被他见义勇为救下的小女孩的妈妈认出了顾怀微，警察随即联系了尚音，之后顺利联系到肖景，不到半小时，一大波人就在医院集合了。

因为这事闹的动静有点大，到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堆了一遛排记者，肖景只能先去处理记者，医院的手续交给了邓川和文正昊，警察则由顾怀哲通知律师去交涉，而季沉则全副武装跟在顾怀哲和尤无易身后悄默默潜进了医院。

顾怀微这会儿已经出了手术室，但人还没醒，被安排在了单独病房，医生确认了顾怀哲的家属身份之后，没有理会搞得像可疑人物的季沉，认真交代了一下情况。

“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病人现在还比较虚弱，建议住院观察几天，另外探视的人不要太多。”

“好的，谢谢医生。”顾怀哲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时松了一口气。

送走医生后，顾怀哲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躺在里面的顾怀微，又看了看从刚刚就一直紧跟在他身后不说话的季沉，大大叹了一口气，“你进去吧，我手上还有不少事，爷爷那边也需要人看着，阿景得应付媒体，小微就先交给你了。”

季沉立马抬头看向顾怀哲，重重点了个头，“我会照顾好他的。”

说完他直接迫不及待推门进了病房。

顾怀哲还有些放心不下，尤无易见状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温声道：“没事，我在这看着，你忙去吧。”

顾怀哲也没再坚持，交代了几句就先离开了。

病房里，季沉悄悄走到床边，静静望着还在床上睡着的人，憋了几天的情绪突然一下子崩盘，眼泪哗啦啦直掉，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砸在顾怀微的被子上，怕吵到昏睡中的人，他咬着唇硬是一声没出，最后干脆趴在床边，默默地把头埋在手臂里。

顾怀微这事故很快查清了，警察调取了当时路口的监控。

被顾怀微救下的那个小女孩本来一只手牵着妈妈，一只手在玩溜溜球，后来溜溜球的绳断了，小孩子为了追球就跑去了马路中间，因为妈妈正好在打电话，压根没在意孩子挣开了手是往马路上跑，等看见时腿都吓软了。

路上的车也是反应不及，就在这当口，本来在路边上低调行走的顾怀微冲出马路把小孩子拽了回来，自己却被车撞了一下，随即被送往医院。

这消息是后来肖景来的时候说的，季沉压根没在意，听完嗯了一声，注意力就又放到了顾怀微身上，肖景见他这样，也就没再说什么，离开去处理别的事了。

后来小刘也来了一趟，问季沉接下来怎么办，季沉说自己要在这等，让小刘带沈悠然找个地方先住下，他再通知沈清宴来接人，小刘虽然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也知道这个情况下季沉是真的顾不过来，也没多说什么。

沈悠然跟着跑了一天，这会儿似乎累了，在小刘怀里昏昏欲睡，季沉实在有些内疚，把小孩抱到怀里，小声道了个歉。

沈悠然倒是很懂事，摸了摸季沉的脸，奶声奶气地说：“然然不累，小叔叔不难过。”说着他又指了一下床上的人，很小声地问：“那是小婶婶吗？”

季沉摸着他的头笑说：“是，小婶婶生病了要住医院，小叔叔陪他几天，然然先回去好不好？”

沈悠然乖乖点头，但是没急着走，而是挣扎着从季沉怀里下来，站在床边够着头又望了望顾怀微，回头冲季沉说：“小婶婶好漂亮，然然喜欢。”

季沉一愣，笑了起来，“小叔叔也喜欢。”

说着季沉又哄了两句，还是让小刘把孩子给带走了。

之后病房里偶尔医生来一下，偶尔其他人进来一下，但都很快离开，只有季沉一个人坐在里面动都不动。

晚上尤无易带了吃的给季沉，季沉没什么胃口，谢过之后就放在了一边。

虽然季沉给自家舅舅发了信息，但因为他这回离开完全是先斩后奏，还是带着沈悠然一起跑的，沈家老爷子气得差点把自己心爱的古董给砸了，硬是要李东立刻把人给带回来，后来还是沈清宴稳住局面，表示亲自来江城接人，才把老爷子给安抚住。

沈清宴倒是看到了外面铺天盖地“顾影帝救人车祸昏迷”的信息，临行前给季沉打了个电话，季沉人在病房，不敢离开，就跑到了靠阳台的窗边小声接起了这个电话。

“沉沉。”沈清宴语气平和，听起来似乎并没有生气。

季沉小声应了一声，立刻主动道歉：“舅舅对不起。”

“我明天过来。”沈清宴没多说什么，只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季沉却是呼吸顿了一刻，回头望了望床上的顾怀微，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舅舅，我暂时不想回去。”

沈清宴叹了一声，“这次舅舅帮你，但是你们的事，舅舅还是不同意，知道吗？”

季沉听到沈清宴不逼他回去立马放下了心，至于说以后的事，这会儿他也顾不上，只能胡乱嗯了两声。

记挂着顾怀微，又说了两句季沉就挂了电话，等回身一看，床上的人居然睁开了双眼！

“微微！”季沉连忙跑过去，按了救护铃，又贴在床边，看着顾怀微喊了两声，“你醒了？”

之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这会儿又跟开了阀的水龙头一样，不一会儿就滚珠般的落下。

顾怀微似乎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但听到了季沉的声音后，眼神稍微偏了几寸，落在季沉脸上后，眉头轻皱了一下。

季沉以为他疼，正着急想问，医生便推门而入，季沉不得不让开退了出去，给医生挪位子。

门外尤无易一直在，看到医生来也立马发了信息给肖景，不一会儿肖景带着邓川也到了，季沉还扒在门口不住往里看。

还好医生很快出来，神色相对轻松，门外几人见状提着的心也放了回去。

“人醒了，不过精神不太好，建议不要太多人打扰，病人不易激动。”医生嘱咐完带着护士离开。

季沉立马想进去，肖景却把人拦了下来。

“季沉，你还是先回去吧，医生说小微不适合太激动，我担心你在会让他情绪失控。”

先前让季沉留下是担心季沉情绪失控，但这会儿肖景还是更担心自家人，怕顾怀微见到季沉会刺激发病。

季沉到现在还对顾怀微的病没什么实质感受，在他看来，不过是刚和男朋友甜蜜约会了两天，然后一觉睡醒，男朋友失踪了，接着又有人来告诉他男朋友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现在还不让他见，他完全无法理解，顿时怒瞪着肖景，眼里全是不肯离开的坚决。

尤无易知道肖景的顾忌，不过他伸手压下了肖景拦着季沉的手，说：“让他进去吧，也许小微会想见他，这里是医院，我也在外面守着，有情况能及时处理。”说完他又转头对季沉说：“暂时不要刺激他。”

季沉认真点头应下。

肖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让季沉进了病房。

病房里，顾怀微仍然闭着眼躺在床上，但季沉知道，这回他是醒的。

季沉记着尤无易的嘱咐，没有开口问任何事，一个人默默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他看顾怀微不睁眼，他也就不出声，静静地趴在床边，和顾怀微隔着一丝距离，然后一只手十分轻巧地勾住顾怀微露在被子外的一小节手指。

第94章苏醒

顾怀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一回雷锋。

这个设定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中，他从小到大被顾春泽教育的点就是所有一切必须利己。

所以当初剧组事故时，他身边有那么小的童童，他却还是第一时间退开只为了保护自己。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挺好，至少在那年生病之前。

直到在路上把那个小孩子拽开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做得不好。

尤无易曾经对他说，太善良的人会很辛苦。

他那时候精神恢复得差不多，已经不再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听到这话也只是嗤笑。

他怎么会善良呢。

他害死了父母，还差点杀了一个一直照顾他的保姆。

他甚至为了想要好好生活，逼自己忘记那些事，沉浸在别人的生活故事里来逃避。

这样过了九年，连他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很正常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季沉。

那人那样热情活泼，一路追着他后面跑，从一开始打个招呼多说两句话就笑得眼眯眯，到后来黏在他身边，像只大型宠物一样撒娇，让人无法不喜欢。

可是越来越难自抑的控制欲，像有噬血的虫子在体内附骨而行，每一下都让他神经紧绷，痛到麻木。

若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控制独占的心态，他或许还能努力克制，然而当季沉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那一刻，那股久违的暴躁欲重新席卷他的脑子。

想要毁坏一切能见的。

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萦绕不去，好在那时有个吸引火力的傅骁然在，他把所有的愤怒泄在了傅骁然身上。

但他还是在害怕。

怕自己再也无法控制。

怕重蹈当年覆辙。

而最后，那根紧紧绷着的弦，在他知道爷爷的计划后彻底断了。

那一瞬间，抑郁绝望悲伤的情绪扑面而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之后，他花了一些时间准备，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在季沉杀青那天去接他，带着季沉过了一个两天的真正二人世界。

然后把人送回去，他则在收尾之后，一个人离去。

江城虽没有海，却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江。

或许那会成为他的归宿。

也或许，他可能会被人找到救回，然后重新住进那间他住了好几年的疗养院…

然而不管怎么计划，他都没想过，他会是因为救人而在医院醒来。

睁开眼的那瞬间，顾怀微是茫然的。

脑子里混混沌沌，什么都记不大清。

然后他听到了季沉的声音，看到了季沉的眼泪。

他皱眉，他觉得那泪珠像炸弹，滴落下的瞬间砸在他心上。

砰的一下，炸的他心脏疼。

医生检查完出去后，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少。

虽然精神依然很累，但至少想清楚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医院，也记起了他和季沉的最后一次见面情形。

于是，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顾影帝，干脆闭上眼装睡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季沉坐到了他身旁，以及那轻轻缠绕着自己手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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