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泰并不是这样的。莉莉丝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印象里项泰并不是这样子沉迷过去的男人，在她的印象里，项泰永远充满了正能量，永远都是在拯救他人。不管是像英雄一样降临到莫妮卡的身边，还是强硬的让自己和莫妮卡破镜重圆，甚至让她打消了的一些很负面的情绪。

莉莉丝以前的人生一直活得很淡，虽然表面看起来总是很潇洒，有很多的朋友，但不管是父母，还是身边的人，在莉莉丝眼里都是过客。她一直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人生有意思的事情都已经尝试过了，而这个世界的人，她也不是很喜欢——那么复杂那么邪恶，想法又都那么龌龊，有什么好喜欢的？

聚集在她身边的女生充满了嫉妒充满了醋意，贪图她的男生眼中充满了欲望，她把男人当做提高自己地位和价值的工具的时候，那些男人也都把她当做最佳的战利品，当做一个征服物。辗选多个国际学校的混乱遭遇让她早就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了兴趣。

她曾经对项泰说过，活到十八岁，或者活到二十岁就离开人世——那是她最真实的想法，把容貌定格在最美的时候，像朵烟花一样绚丽炸开，那就是她最后也是最美的梦想。

她不是在厌恶这个世界，只是腻味了。与生俱来的情商和智商让她从小就看透了身边的所有人，看透了以后，反而觉得没意思。觉得人类这种东西，太无聊了，稍微用点心思就可以知道她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就像是能读心一样。

会读心的人，不可能活的幸福。因为察觉到对方的一点点恶意就会把之前的所有善意全部都给抵消，让她对这个世界很消极，很没意思。

她太爱扣细节了，一点点的敌意都会被抓住，被她放大。

莫妮卡是个意外。

最早莉莉丝只是想借着莫妮卡去接近项泰的，她心里很清楚，像莫妮卡这样子的女孩子心中会有什么样的负面情绪。比方说对她这类善于社交的人的嫉妒甚至是厌恶，比方说表面应和内心其实很不耻。但相处下来后，她没在莫妮卡身上发现任何对自己的负面情绪。

没有嫉妒，她不擅长交际，对莉莉丝这样的女孩子只会感到崇拜，觉得很厉害。没有厌恶，知道莉莉丝身边出现过很多男生，她还是感觉很厉害。

哪怕别人告诉她，自己只是把她当工具人，她还是坚信两个人是因为友谊在一起，坚信自己对她是真的好。既然她坚信，那莉莉丝就按照她坚信来做了。

那项泰呢？

项泰和大部分男人一样，会硬，会不好意思，会有邪恶的想法。但他又和大部分男人不一样，他身上有着以前莉莉丝无法比拟的对生活的热情，有着对美好的向往，有着对身边他人的关怀，不管做什么事情，他永远都是跟打满鸡血一样冲在最前面。

莉莉丝眼中的项泰就是这样子的人，他有弱点，因为失去过很多东西，所以才格外的珍惜，格外的胆小，但他做的事情永远都是向上的，和以前的她完全不同。

还有长得帅。

但是从现在的表现来看，项泰根本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人，提到刘语茜的时候，他就将是一个被过去束缚住的亡灵一样，沉迷在里面完全没有走出来……

所谓的积极向上，所谓的努力生活的态度，难道连自己都骗了吗？

“如果，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她，你愿意吗？”

“有这种好事的话那她已经活了几百遍了。”

“……”听到项泰那不假思索，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莉莉丝就清楚了，在对方眼里，那个茜姐就是天，自己的命根本不值得一提。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也根本不值得一提……

有种梦想破灭的感觉啊。

在莉莉丝眼光，那个阳光帅气闷骚的项泰一点点像是玻璃碎片一样开始崩塌，最后露出来的是一个面无笑容，眼中只有一个亡人的人。

有点可怜，也有点可恨。

“车来了。”项泰看向路口，自己刚刚叫的车已经过来了，就对着莉莉丝说道：“上车吧，上车了以后我也回家了。”

项泰现在的心情处于一种说不出的状态来，他本来的确是想趁机说一些事情的，包括楚馨的事情，包括刘语茜的事情他都准备说一些，其实一开始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说了一些关于楚馨之类的困惑。但刘语茜的事情……

他不愿想，也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承认。

“对不起啊。”他吸了一口气，觉得莉莉丝是挺无辜的，今天被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的给坑了，自己还对她大吼大叫，道：“可能我今天稍微有点过分了吧，明明是你找我聊心，结果却变成这个样子。下次有机会的话请你吃个饭道歉。”

哎，这人呐。

莉莉丝每次都是觉得快把项泰掌握的时候，对方又闹出来了新问题。刚才觉得他这个人已经快无药可救了，结果又立马像个人样和自己道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采取什么样子的行动了。

要放弃吗？

怎么可能……莫妮卡看到现在的项泰都不会放弃，只会心疼她的项泰哥，那她莉莉丝怎么可能放弃啊。

正面钢吧。

不就是一个过去的人吗？不就是过去的影响吗？只要钢过去，那一切都好说。

莉莉丝知道这一次，自己的游戏难度从有对象的HARD模式被调整到了有忘不了的人的地狱模式——HARD模式对她而言只是有点挑战的乐趣，可以秀秀操作。而地狱模式呢？

没玩过，但相反，如果通关了以后肯定会获得更多的奖励，更多的乐趣。

说实话，苏沁那边她不能随便下手，因为莫妮卡和苏沁的关系本身就很好，她不想背上被莫妮卡讨厌的可能性。但这个茜姐呢，和莫妮卡屁点的关系都没有，她干嘛要在意一个死去的人？

这么说或许会有些不太尊重死者，但莉莉丝就是觉得，死掉的人不应该成为活着的人的束缚。

确实这么一个难度有那么一点难，但这也是一条通关的捷径，钢过那个茜姐，莉莉丝将无人能挡。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项泰的身边，对着他说道：“其实一些话我是没有那个资格说的，但项泰哥，如果在你的心里，自己的命真的没有死去的人重要的话……我替莫妮卡感到不值，替水心姐感到不值，替1502的其他人感到不值得。”

“我当然不会死了。”项泰知道刚才那话说出来问题太大了，所以随口补救道：“只是知道不可能才会那么说的。安心，我获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想着去死啊。”

“是吗？”莉莉丝转过身，抬起头，脸对着项泰，说道：“说实话，刚才我还对那个人很感兴趣，很想从你口中了解到她的过去，想去了解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抱歉啊，我不太喜欢和别人说以前的事情。”项泰摇着头，对着莉莉丝道歉道：“这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会说了。”

“没关系，那只是我刚才的想法。”

莉莉丝伸手抓住了项泰的手腕，因为仅仅是抓住手腕，所以项泰也没太大的反抗，只是在诧异她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我！Lookatme!"

莉莉丝眯着眼睛看着项泰，但项泰的眼神很闪躲，也没有焦点，显然注意力根本不在莉莉丝的身上。

“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的眼里没有我，还是在想她是吗？”

面对莉莉丝的责问，项泰没有回答，因为对方也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确实是在想茜姐，所以没必要撒谎。但也没必要承认，保持沉默就行了。

但他下一秒就感觉不对了。

莉莉丝抓着项泰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位置，很用力的往里面压着，而项泰感觉到手上的触觉后，一下子打了一个激灵，甩开了莉莉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质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卧槽，这算是什么意思？

“你看。”莉莉丝甩了下手腕，然后用手整理了下自己胸前刚才被弄凌乱的衣服，毫不在意的笑了下，对着项泰说道：“你这不是能从回忆里走出来，看着我吗？”

项泰非常的无语，根本不知道莉莉丝到底在做些什么，难道自己刚才的沉默让她变得很不满吗？他摇了下头，对着莉莉丝说道：“莉莉丝别这样，你以后再这样我可不敢再和你见面了，你知道的，苏沁是我女朋友，这个事情我可以当作意外，但以后绝对不……”

一次的意外他还能接受，可以理解成刚才的沉默让对方生气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对不起苏沁的事情，所以要是莉莉丝还有这种举动，那项泰肯定会减少和她的接触。

“你看，你这不是能从回忆里走出来，想想你的女朋友水心姐的吗？”

莉莉丝依旧笑着，对着项泰说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项泰叹了一口气，对着莉莉丝说道：“你别这样，我并不是……好吧，车子已经在那打双闪了，快过去吧。”

他不想和莉莉丝再多费口舌解释了，自己的心情，别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

忽然之间，一块东西朝着项泰的脸上丢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以后，却发现是丝质的，滑滑的，上面还才留着体温和香味。

卧槽，这是……

他看着这可以左右赛两个大肉包的贴身衣物，诧异的看着正在整理自己衣服的莉莉丝，他脑海里忽然就这么一个念头——这是怎么穿着衣服脱下来的？

“不是……”项泰这丢在地上也不是，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也不是，连拿着也好像不太对劲，他焦急的走上前想把这东西还给莉莉丝，而莉莉丝灵巧的一个转身躲过了他的追击，像一阵抓不到的风一样走到了路边。

她背着手，弯下腰，地心引力在发动，牛顿的棺材板被按住了。

项泰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被吸引了过去。

“诚实的视线。”莉莉丝笑着对项泰说道：“你看，其实人生中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有很多曾经没体会过的事情不是吗？项泰哥……你现在，此时此刻，脑子里和眼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吧？”

说罢，不给他追上来的机会，莉莉丝直接上了项泰喊来的那辆车。

项泰一个人手握着罩罩站在寒风中，脑子有点懵。

但确实没有在想过去的事情了。

莉莉丝透过反光镜，看着站在那里发愣的项泰，感觉到衣服的摩擦让她有点骚痒，就调整了一下衣服，然后才想道：

男人的深情分为很多种。

有的人的深情，是注定无法替代的，除了那个人意外，任何人都是过往云烟，任何异性都是骷髅，除了那个人不会有任何的枷锁。

有的人的深情，是用来撩妹的工具，话语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深情的对象，只是一种来表达自己深情的工具，用来展现自己特征的手段。

那项泰呢？他会因为自己的暧昧举动而方寸大乱，甚至自己也找了女朋友，那肯定不是真正意义的深情。而且他对很多人其实都有依赖和不舍，这就说明了刘语茜绝对不是她心目中无法替代的那个人，也没有因为爱情把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后者？那更不是了，因为项泰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这些事情，不至于靠这个来表现自己谈恋爱多人身多深情。

看起来两个都不是吧。

那项泰对茜姐，就就不是深情了。

通过刚才最后的试探，莉莉丝已经很明白了，项泰的欲望还是在的，他还是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是的，在没有谈及那个人的时候，项泰更加的骚气，更加的普通。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可能对那位茜姐，根本不是什么爱吧，不是爱情，也不是像对父母那样子的爱。”

更像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忘记她，更像是自己对自己的折磨。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一旦你和他提了这个事情，他就会变得焦虑变得疯狂，不想承认就跟你来脾气。

内疚？忏悔？愧疚？对不起？

枷锁不是刘语茜给的，而是项泰自己给自己的。

说实话，虽然决定正面钢了，但莉莉丝还是有点慌的，因为一步走错就会被彻底拉黑，再想回来就很麻烦了。和记忆里的人正面钢，收益很大，但风险也很大。

她拿出手机，翻了下通话记录，给苏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水心姐，能问你一个事情吗？”

“啊？什么事情啊？”

“你是项泰哥的初恋吗？”

“诶，为什么忽然要这么问啊？”

“就是想知道一下，你们两个都是互相的初恋吗？”

“项泰是我的啊，但我是不是项泰的初恋……如果按谈恋爱的角度来看我应该是，如果是按暗恋来看的话，那我就不是了。他在我之前没谈过女朋友，这个他说过的。喂喂喂，打听这个干嘛？”

苏沁是知道过去的事情的，这一点莉莉丝大概猜得出来，不然不会那么紧张的请教自己那些问题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就可以证明，项泰并没有和那个茜姐谈过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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