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我正想买几件衣服,不如跟着你们过去,看有没有没合适的。”
赵新月改了主意,“我也想买衣服,也跟你们一起吧。”
鲁盼儿笑了,“看上了店里的衣服,我给你们算便宜些。”
章丽雯原是最爱打扮的,马上心动了,想了想,把晓琳交给周大娘,“我也一起去,要过年了呢。”
“你不是才买了过年的新衣服吗?”
周大娘不高兴地说。
章丽雯浑身上下都是新的,“本来想过年时穿的,今天同学们来了就先穿上了,所以还是要再买一套。”
“你有多少衣服了,还买?”
周大娘不满地说。
同学们都在,章丽雯觉得丢了面子,声音便大了,“我花自己的钱,愿意买就买。”
“什么是你的钱,你嫁到我们家了……”
眼见着婆媳二人就要吵起来,周华拉住了妈妈,“今年搬了新家,丽雯高兴,愿意买就多买几件吧。”
章丽雯就跟着大家一起出来了,还在叨咕,“老太婆总想管我,可是她不想想,他儿子靠的是我爸,还不是什么都听我的!”
这样的话谁也不爱听,大家都当没听到,却问:
“鲁盼儿,你的店里有什么衣服呀?”
“主要是毛衫,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或骑自行车,或坐公交车,没一会儿,重新聚到霓裳羽衣店里。
年前的周末,生意特别火爆,霓裳羽衣里也挤满了人。
陈媛忙得不可开交,丰美和许琴也过来帮忙,蔡颖进了店就被一位老顾客叫住了,赵新月一吐舌头,“我们来是不是来添乱的?”
鲁盼儿就笑,“没关系的,我先帮你们挑衣服。”
说着捡合适的递给大家,“穿上试试才知道哪件最好。”
商店里的衣服多半不允许试穿,但到了这里又不一样,大家左一件右一件地试,嘻嘻哈哈,十分欢快。
陈大为和钱进不买衣服,已经走了,杨瑾也回家了,只有顾铁山要等赵新月,可他见店里都是女人,便不肯进去,鲁盼儿便将他送到仓库,“外面冷,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顾铁山坐下了,却向鲁盼儿报怨,“现在到处提倡男女平等,偏偏你们店里重女轻男,没有男式服装。”
“其实也有几款男式的毛衣——不如你进来试试?”
“我可不试!”
顾铁山不过随便一说,没想到还真有男式服装,吓得连连摇头,身子向后一靠,紧紧贴到墙上,仿佛鲁盼儿就要将他抓进去似的。
鲁盼儿便噗地笑了,“那你抱怨什么?”
顾铁山讲不出道理,索性一摆手,“你去帮她们选吧——不过,可别催新月,她平时没空儿逛街买衣服,今天让她多买几件。”
赵新月却拿着一件灰色的男式毛衣跑了过来,“铁山,我替你选了一件。”
“部队每年都发秋衣,我不用买。”
“毛衣和秋衣不一样……”
赵新月拉住顾铁山,“鲁盼儿的店里可以试衣服的,你穿上我看看……”
顾铁山整年穿着军装,从来不买衣服,他也最讨厌试衣服,“不用,不用了。”
赵新月劝了几句,终于瞪起了眼睛,“让你试你就试!”
“那好吧……”
顾铁山接过毛衣,突然又想了起来,赶紧瞄向鲁盼儿。
“你们慢慢试,”鲁盼儿笑着出去,“我先去前面看看同学们。”
霓裳羽衣的货物样式新,质量好,几个女生最后都选了好几件——不只给她们自己的,也有给长辈丈夫孩子们的,最后算帐,鲁盼儿都减了些钱。
“便宜了好多,你会不会亏了呀。”
赵新月担心地问。
“嘘!
小点声。”
鲁盼儿将大家送出门,“给你们按成本价算的,不挣钱但也不亏,不过不能让别的顾客听到。”
大家满意而归。
鲁盼儿送走同学们,打发许琴和丰美先回家,与蔡颖几个一直到八点多才关店回家。
丰美见了姐姐先说:
“郭哥收了一大批文物,找姐夫帮忙看看,说晚上不回来了。”
许琴笑着招呼,“开饭了,开饭了!”
将一大海碗的土豆炖白菜放在桌上,“菜来了,我烧的!
鲁跃进只给我打了下手。”
鲁盼儿奇怪了,“咦,你不是有洁癖不爱做饭吗?”
“本来我要做饭的,可是许姐不让,”丰美笑着说:
“哥也帮着她。”
“我看你们家每个人都有一手好厨艺,就决定努力克服自己的洁癖,学会做饭。”
许琴得意地宣布,“请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正说着,跃进又端进来一盆玉米碴饭。
“只这两样?”
鲁盼儿又奇怪地问。
家里生活水平不差的,平时吃的也比现在好些,何况今天是周末,应该改善伙食的。
“我想从最基础的饭菜练起。”
许琴就说:
“不过,我们给梓恒和梓嫣蒸了大米饭,怕他们不消化。”
说着又取来一碗大米饭。
梓恒和梓嫣却不肯要,“我们爱吃玉米碴饭。”
两个孩子在幼儿园已经吃过晚饭了,到家里再跟着大人随便吃点儿,鲁盼儿就给他们每人盛了一勺玉米碴饭。
“要是你从小就天天吃玉米碴,就不爱吃了。”
丰美拍拍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可是她也没接许琴递来的大米饭,“好久没吃玉米碴了,我倒有点想了。”
说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玉米碴。
“空军天天吃大米饭、白面馒头,我也想吃玉米碴。”
跃进也回绝了。
“我最爱吃玉米碴了。”
许琴就将大米给了鲁盼儿。
“好吧,我吃大米饭。”
鲁盼儿低头看看菜,“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虽然白菜有点糊,可鲁盼儿觉得第一次做菜可以放松标准。
“味道也还……”
挟起一筷子白菜放到口中,鲁盼儿接着就打算表扬一下,第一次嘛,总要鼓励的。
但,这个“好”字实在出不了口,菜实在难吃,而且还怪怪的,“炖白菜怎么是甜的?”
许琴赶紧挟一块白菜,放到嘴里就皱了眉头,“真难吃呀!”
丰美也尝了尝,“是把糖当成盐了吧?”
“呀,原来调料弄错了。”
“是我递错的的。”
跃进赶紧说。
“我是主厨,责任在我。”
“你每一次做饭,都是我的责任。”
鲁盼儿觉得好笑,“一顿饭而已,什么责任不责任的。”
“可是我觉得很好吃呀,”梓嫣笑着咬一口土豆,“甜甜的土豆。”
“你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许琴笑着低头亲亲梓嫣,“不管怎么样都支持许姨。”
鲁盼儿噗地笑了,“居然还有人喜欢这道菜。”
“妹妹说的对,我也觉得不难吃。”
梓恒也表态了。
“许姨也喜欢梓恒!”
“那好吧,”鲁盼儿给两个孩子拨出些菜,“给你们留些。”
许琴决定,“我去重新做吧。”
“做新菜还要好久,我先吃了。”
鲁盼儿不想等,去厨房取了盐和酱油放了些拌均吃了起来。
“还可以了,”丰美再尝了尝,“我们就这样吃吧,免得浪费。”
其实只能勉强下口,但是鲁盼儿饿了,吃得还挺香,再去挟菜,见菜碗已经空了大半,原来许琴和跃进正在抢着吃菜。
许琴抢不过跃进,就急了,“鲁跃进,你别吃那么多菜!”
“我饭量大,吃的菜也多。”
跃进说着风卷残云般地又吃了许多。
“可我不够吃了呀!”
许琴一急,端过大海碗,把剩下的菜都倒进自己的碗里。
菜没了,大家的饭还没吃完呢。
鲁盼儿将停在了桌子上方的筷子收了回来,扒了一口饭。
丰美起身出去,没一会儿端回一盘炒鸡蛋,“吃吧,不够我再做。”
跃进挟了一块鸡蛋,勉强吃了,放下碗,“我饱了。”
许琴摸摸肚子,“我也吃不下了。”
大约觉得不好意思,看梓恒和梓嫣吃好了,“走,姨带你们去玩儿”只剩下鲁盼儿和丰美姐俩儿,就着炒鸡蛋继续吃饭。
丰美小声说:
“姐,我觉得他们俩真幼稚。”
“噢,我们丰美长大了,成熟了。”
鲁盼儿就笑。
“才不是!”
丰美低下头专心吃饭,脸却有些红了。
第205章无言以对
许琴带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看看手表,“我要回宿舍了,明天一早大查房,不能晚了呢。”
“我送你。”
跃进站起来。
“今晚你就住家里吧,”鲁盼儿笑着说:
“明天我和跃进跟你一早去医院,去看建国和春妮。”
宋春妮放了寒假就跟着陈建国到北京看病,鲁盼儿带着他们找到许琴,住在部队医院。
如今手术已经做完了,就在这两天回红旗九队。
“也好。”
许琴爽快地答应了。
“正好杨瑾不回来住,我们俩住一起吧。”
许琴住在医院的宿舍,寒假到了继续留在病房帮着老师值班,很少住家里的,就是偶尔住了,也是与丰美一起,听说今天与鲁盼儿住便笑了,“太好了,我们还可以说说话。”
两人带着孩子去了后院——家里的房子收了回来,现在杨瑾和鲁盼儿带着两个孩子搬到后院,前院则留给几个弟弟妹妹。
房子多了,梓恒和梓嫣也都分了屋,鲁盼儿和许琴看着孩子睡着了,躺在床上聊起了同学们,“上次胡一民到北京开会还来看我了,他结了婚,有了孩子,在工作上也很出色。”
“前两天我们病房转来一个受伤的战士,聊起来却是赵剑的战友,是不是很巧?”
“郑峰当了公社副书记呢。”
“他在高中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说,居然当了副书记?”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到北京,在这里开服装店。”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在北京遇到,还住你家里!”
两人嘻嘻笑了。
“建国和春妮急着回家过年——丰收也就回来了。”
科技大学早放假了,可是丰收一直留在学校,他沉迷于计算机,连家都不急着回。
许琴也知道,“要不是春节,他恐怕还不回来呢。”
“毕竟是过年,一家人总要团聚的。”
鲁盼儿感慨一声,“许琴,你还是回家拜个年吧。”
前几天收到杜鹃老师的信,她请自己帮忙劝劝许琴,缓和一下父女关系。
自己也觉得他们是亲父女,不应该一直僵着,今天正是说话好机会。
“不回!”
许琴想也没想就坚决反对,“你要是不让我过来,我就在医院值班,大年三十科里最缺人手了!”
“你想我会不愿意你过来吗?”
鲁盼儿拍拍她,“不许这么说话。”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许琴紧紧地靠着鲁盼儿,“老班长,幸亏有你。”
声音哽咽了。
“你想哭就哭吧,哭过了就把过去的事放下。”
“不,我永远不能放下!”
许琴并没有哭,反而慢慢平静了,“十多年了,我都没有回家过年,我每次要去看他,他都说在部队,不方便——现在我才知道他们一家在团聚。”
“我不愿意回去,他们应该也不想我回去吧。”
“既然这样,我就一辈子也不回去了。”
“如果他将来需要钱,我可以给;他生病了,我可以照顾。
但是,一起过年,还是算了吧。”
鲁盼儿却哭了,自己是孤儿,可还有一个温暖的家。
许琴不是孤儿却比孤儿还可怜,十几年无家可归,不能在家跟亲人一起过年。
以后自己再不劝许琴回家了。
“老班长,你怎么哭了?”
许琴吃了一惊,拉住她的胳膊,“你别为我伤心,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在部队院校读书,有吃有住,不用花钱,还有津贴。
到医院实习,业务提高特别快,我是同学们中第一个独立值班的。”
“你别忘记了,我是坚强的解放军战士,不是娇小姐,什么困难也不怕!”
“我知道你最勇敢,最坚强,”鲁盼儿抱住许琴,“以后,你就把我家当成自己家吧。”
“我就是这样想的呀!”
许琴笑了,“今天的菜做坏了,不过过年的时候我一定要做一道好吃的菜!”
“你一定能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才睡着了。
第二天,鲁盼儿和跃进、许琴去了部队医院,在门口大家分开,许琴去了外科病房,姐弟俩儿去了妇科。
走廊里,穿着大花棉袄的春妮正在建国的搀扶下散步,见了他们就笑,“医生说我恢复挺好的,今天拆了线就可以出院了。”
这时候卧铺票不好买呢,鲁盼儿便说:
“到家里先住几天,买到卧铺票再走。”
“我昨晚排的队,已经买到卧铺票了,正是今天下午的。”
陈建国笑着说:
“本来还想着一会儿过去打个招呼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要过年了,家里人都惦记着我们,”春妮笑着,“我们也想早些回去。”
鲁盼儿便不再挽留,“我给陈婶儿、九奶奶、小春婶儿和社员们都买了些东西,一会儿让跃进送到火车站,帮我带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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