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十五年》TXT全集下载_34(2 / 2)

天晟十五年 林云茶 4750 字 2023-09-06

而回应他的则是毫不留情的挥剑。

“螺壳山?属下印象深刻。”暗夜中,薄言的眼神在闪闪发光,他带着一丝怀念一丝兴奋,缓缓的道:“大公子由此扬名,属下怎会不记得。”

“那……小鲛人呢?”

“三公子,属下还是那句话,妖族不可饶恕。”薄言的眼神执拗而坚定,好似他所说的话语就是天地正言似得。

“你无可救药。”

春风轻轻的吹,春雨却骤然而至。

薄言站在凉亭里,看着亭外飘斜的雨丝,心里想着他哪里又惹三公子生气了?

“公子呢?”与千微君谈完事的罗杨在风雨中来到了凉亭之外。

“唉,你身上还有伤,就别淋雨了。”薄言先把罗杨拉近凉亭中,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责怪之言。什么不爱惜自己,让人担忧之类的说了有一刻钟之久。

罗杨听前两句听得还好,但到后来听他扯出松河沿的名声威严时,便少见的不耐烦了。

冰雪的气息外放,在薄言嘀咕着怎么冷了的时候,在适时的往后退了一步。

“告辞。”

然后瞬身一用,瞬间消失在薄言的面前。

“你伤还没好。”就这样用瞬身真的没关系吗?薄言担忧的想道。

而在罗杨临时养伤的居所里,这个问题梁非秦问了出来。

“用瞬身,看来你身体是无碍了?”

罗杨冷淡的回道:“却是无碍。”然后脱了外衫,在床榻上盘膝打坐起来。

梁非秦在罗杨面前蹲下,手指划拉着罗杨膝盖上的云兽纹,他仰着脸问道:“千微君同你说什么了?”

罗杨眼也不睁的回答道:“群英宴。”

群英荟萃,宴无好宴。只参加过一次的梁非秦表示头疼。

梁非秦哀嚎道:“我能不去吗?”

“不能。”罗杨微微睁眼,赭红色的眼眸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温柔而纯粹。

梁非秦的手情不自禁抚了上去,追问道:“为什么?”

“辈分。”重新合上了眼,罗杨的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练。

梁非秦的年纪虽轻,但辈分却不低。在松河沿德字辈的弟子中,他虽然不是最小的,但却早早的被戒律长老定了下来。在他蹒跚学步的时候,戒律长老就对山主说他已选好了下一任戒律长老,还请山主不要在荐人过来了。

山主看他的表情不是作伪,便道:选好了便好。也没问到底是谁,为什么选。

松河沿的山主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信赖所托之人这一点却比其他的仙门世家之主来的更深些。

山主他相信着他所托付之人,而被托付的也从来未曾辜负过山主的信赖。

“我不想去。”

罗杨无言。

“太无趣了不说,还烦人。”回忆起上一次他好奇之下缠着师公要去见识一下,结果呢?他整整一天头都是疼的。

说话就说话,夹枪带棒,明争暗斗是什么意思啊?是菜不好吃还会酒不好喝,又或者是舞女不够漂亮。就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吃菜喝酒赏舞吗?非得耍嘴皮子上的功夫。有本事,真刀实枪打一场啊!

那次参加的群英会他想说的话满满一筐,但最终他只是说出了应对之言,而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总觉得一旦说出来,他丢脸不说还会害的师门也丢脸。

“唉,罗杨,群英宴什么时候举行?”他改抚为戳,留恋不已的让眼角到冷漠的唇角一一染上自己的温度。

“后日。”

后日的话,罗杨去不了。想到这,梁非秦更加不想去了。

手指下滑,缓缓的落到罗杨冰凉的手指上,梁非秦叹了一口气,道:“你重伤未愈,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陪着你。

罗杨睁开了眼睛,对消沉快到地底的梁非秦道:“后日属下也会去。”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只要不过度使用灵力,伤口就不会裂开。

“不行。你不能去,你的伤还没好。”梁非秦一万个不同意。

“千微君已经同意了。”本来千微君只是让他转告,但他有点不放心自家公子,便道了他也想去。起初千微君不同意,但当他伸出手腕让千微君查看后,千微君便同意了。

千微君赞叹道:“啸亭司的秘术当真厉害!”

“君上谬赞了。”

啸亭司的秘术确实厉害,却也比不上松河沿嫡系弟子所用的秘法。他虽被山主代弟子收徒,但毕竟只是个护卫出身,一些嫡传秘法注定无缘窥见。所幸,他也从来不敢兴趣。

千微君叹息道:“到今天,我还是可惜你不是弟子出身,不然你的成就或许会更好。”日常忘记罗杨二十多岁就结金丹的事实。

罗杨淡淡的道:“属下现在也很好。”随后告辞。

“很好吗?”千微君呢喃着,抬头仰望着星子隐没在乌云间。

要下雨啊!

春来赏花夏时雨,秋有枯叶冬雪寒。四时不同,听到的雨的声音也就有所不同。

春雨多绵绵,夏雨常急切,秋雨愁味浓,冬雨冷彻骨。每个季节的雨听在耳里都有不同的感受,而唯一不变的是那份日益平静下来的心境。

千微君在意气风发的少年与雄姿英发的青年时代是从来不会静下心来听一场雨,反而到了不惑之年,他常常独倚栏杆,听一场天与地的交汇。

那时听雨的他在想什么已记不清,但听雨时的心境却牢牢的印刻在心底,从而让他登上了高峰。

而今春雨绵绵而潇潇,千微君站在走廊上,看着雨丝在自己眼前的划过,心里的那点子不安渐渐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觉得自己困住林本纲的举动非常的英明神武。

自己是为了他好,所以林本纲一定会理解他的,一定。

所幸林本纲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千微君的想法,不然他脱困后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关心,而是直接一拳打过去,让千微君领教一下他的愤怒。

太过分了,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他关起来,害的他以为……

算了,没事就好。

静安二十年,雨后初晴,康问师,雨后为何好?师微笑不语。

没人知道墨莲国师为何笑而不语,就像不知道雨后呼吸时为何分为清新一样。

其实就算不知道也不影响梁非秦的美妙心情。他坐在床榻前的小杌子上,单手托着腮,看罗杨一件件的穿好代表松河沿金丹真人的服饰。

衣如皎皎,覆上松青。金丝银线,描绘风骨。腰佩天地四方,足蹬蛟龙。神情如冰如雪,其势锋芒不露其威。

好一位金丹真人啊!喜爱戏曲的梁非秦默默的在心底唱了起来。拜连轻羽常年送话本的福,他现在都能为罗杨谱写出一出戏了。

“好了,现在可以梳头了。”一旁为罗杨递完衣物的薄言兴致勃勃的将自己瞬移到窗下的梳妆柜前。

“快来,这可是孟家妹子早膳听闻后立马送过来的。”薄言拍了拍红木的梳妆柜,兴冲冲的道:“孟三秋说过里面的东西很齐全,保准你不缺着用。”

看着是挺齐全的,都快有一人高了,再不齐全怕是做这活的匠人要哭死了。

但是,你为什么比本公子还兴奋。梁非秦不解的瞪了一眼薄言,自己也跟了过去。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同样红木的梳子捏在薄言的指尖,他招招手,示意罗杨快点。

罗杨走过去的脚步一滞,他轻缓的皱了皱眉,道:“放下,我自己来。”

薄言忧虑的道:“但金丹真人所佩带的头饰有点多,而且你的头发要全梳起来,你一个人可不好弄。”

罗杨不语,只是松青纱袖一扬,转瞬间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公子。”罗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梁非秦与薄言走出去一看,好嘛,人家都已经梳好头,束好发了。

梁非秦上前,伸手顺了顺罗杨发冠下垂下的松青色流苏,道了声不错。他想等他成为了金丹,就能和罗杨穿的穿的差不多了,那时他要罗杨给他梳头,给他束上发冠。

梁非秦与罗杨对视良久,最终在薄言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

“三公子,该出发了。”

“我们走吧。”

商翼城不能御剑而行,只能坐马车过去。薄言在梁非秦上了马车后,伸手拦住了罗杨,以眼神示意他朝后走。

罗杨冷冷的扫了薄言一眼,一动未动。

薄言保持拦住他的姿势,也是一动未动。

罗杨在心里叹息一声,伸手握住了薄言的胳膊,轻声道:“永以为荣。”然后在薄言愣神的空隙中,把人拉进了马车中。

在马车中东摸摸西摸摸的梁非秦听到他们进来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三公子,有什么问题吗?”受不住梁非秦直勾勾阴森森的目光的薄言率先问道。

梁非秦没说话,依旧盯着罗杨握住的手腕,眼神犀利无匹。

薄言看在眼里,之前的想法又冒上心头,他反手将罗杨的手腕握在手里,果不其然的收到了梁非秦更加犀利刺骨的眼神。

“啪。”

薄言因为想法得到了证实,心一下子悬空了,而罗杨的打掉他手的动作,又让他的心一下子归位了。

这事一个人没得用,罗杨他呀……薄言瞟了一眼端正坐着的人,心里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罗杨没有,不然梁峰主不会放过他的。

薄言没见过梁峰主几次,但仅有的几次见面却也知道梁峰主这个人心硬心狠,视子女为可掌控之物。他没照管过子女,但对待三个被扔在师门的子女却理所当然的行使者父亲的权利。

从自家大公子到最小的梁非雪,梁峰主没有不骂的,就连梁夫人规劝一两句都会得到‘慈母多败儿’之类的类似的话语。

“薄护卫,你手疼吗?”梁非秦似笑非笑的睨着还呆呆站立的某护卫。

“不疼。”薄言下意思的回道,然后就看到梁非秦的脸迅速的拉了下来。

他又说错了什么?薄言询问的看向罗杨,却见他在烹茶。

好吧,从水江阁到锦园行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喝一盏茶的功夫还是绰绰有余的。但……“罗杨,你就只打算沏一杯吗?”

“当然。”

☆、第102章

茶香袅袅,檀香轻绕。

在烟雾缭绕间梁非秦神游太虚般听着薄言的唠唠叨叨。怎么办?好想打死他,但罗杨会在薄言说话的间隙补上一两句。梁非秦为难的看了一眼面色比以往还要冷上几分的罗杨,在心里哀叹一声继续耐着性子听。

“等,等一下,你说谁跟谁退婚了。”听到熟悉的人名,梁非秦陡然坐直了身子追问薄言。

“孙斯羽和福南元君。”

梁非秦来了兴致,问道:“他们时候时候的退的婚?”

“似乎是过完年,福南元君亲自登门退的亲。”

“哇哦,福南元君好气魄。”梁非秦呵呵一笑,道:“看来福南元君是不打算与人结伴了。”订婚者无论是男是女退,都会找人中间传话,让中间人来,万万是没有亲自登门的。登门的状况下只有退亲之事板上钉钉了,男方家或者女方家为表歉意才会亲自到。

福南元君虽然父母双亡,但她的叔父还在。福南元君就算退亲也应该通过她叔父才是,而不是亲自登门退了亲。

“传闻福家家主与福南元君不和,看来是确有其事啊!”梁非秦颇感兴趣的敲敲面前的茶案,唇边是一抹有趣的笑容。不过,“这事你从哪得知的?”为何他从未听想和福南元君来往的连轻羽提起过。

薄言道:“探子报上来的。这事福孙两家尚未对外传呢?”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那孙家的公子以及福南元君都会赴宴吗?”如果都来,那这次的群英宴可就比上次他赴的有趣多了。

薄言肯定的点点头。

“福南元君据说与孙家公子青梅竹马。”说到这里,薄言笑了笑,道:“据说,福南元君退婚后孙家公子几次上门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来到这商翼城也不例外吗?”

“自是不例外。”

“所以……”

“所以……”

梁非秦与薄言露出相同的微笑,这让坐在一边的罗杨无语又无奈。

明明之前还看薄言不顺眼,现在……罗杨微微低头,遮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不甘。

口中说着永远,但心中却清楚的知道他们注定分离。

“知道福南元君的位置吗?”到时候他找连轻羽一块看热闹去。

薄言从袖中掏出一块寸长的卷轴,徐徐的张开,得意洋洋的道:“群英宴的座位次序属下早已探听清楚了。”他和孟三秋早已分好了,一人负责一边,保证让三公子安然无恙的自群英宴中脱身而出。

群英,群英,名为群英,实则是各仙门世家小辈斗法的另一重擂台,只是这擂台虽不见血光,但说它乌烟瘴气一团乱象也不为过。

历次举办的群英宴上总有些风流韵事发生,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他们不管风流者怎么想,他们这些观者开心就好。

但其实只要一想想下一个风流者会是自己那么这种开心就会成倍的消散,但是若是秉持着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坑一把看不顺眼很久的对手那也是极好的。

梁非秦只参加过一次群英宴,只来得及见识过仙门世家的道友们口头上的腥风血雨,而其中真正的不堪还尚未见过。这次是梁非秦第二次参加,他心里虽然极度不情愿但还是要去。而在千里之外的松河沿,梁非秦的大哥梁非燕正对着一株刚抽发新芽的山茶花默默发呆,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才回转过身。

此时朝阳初升,温暖怡人,而走过来的人却锦衣华裙,外罩一件狐皮斗篷,乌黑的发髻上珠钗步摇差点晃花了梁非燕的眼睛。

“薇薇,你不热吗?”现在是春末,他们又是修者,冷热对他们而言影响不大,但梁非薇穿的也太过暖和了吧。

梁非薇叹息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条素净的手帕,抵在唇角,轻咳两声,虚弱道:“大哥哪里话,小妹一向体弱,生来就受不得半点冷风。如今这天虽好,但风犹凉啊!”说完,还埋怨的瞅了一眼梁非燕。

这是又演哪出戏?梁非燕摸着不头脑,但依旧选择顺着妹妹的想法说话。他道:“是大哥一时糊涂,忘了此事,万望妹妹不要责怪。”

梁非薇眼中含泪,又虚弱的咳了两声,悲戚道:“妹妹哪敢责怪您。你是天之骄子,家族复兴的希望,而我只是家中无用的一个废人,哪里敢。”

这到底是什么戏啊?不爱戏曲的梁非燕满头雾水,话都接不下去了。

哪知梁非燕的这种无声却让沉浸在戏曲中梁非薇泪如泉涌,看着自家兄长宛若看着一个千古负心人一般。

“您就这般讨厌妹妹吗?连话都不愿与我说一句。”以帕遮脸,只露出一双哭红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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