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十五年》TXT全集下载_43(2 / 2)

天晟十五年 林云茶 4717 字 2023-09-06

罗杨抬头看了一眼,回道:“是藏书阁。”

“唔,太小了吧。”一间屋能放多少书。

“依山而建,其余的在山中。”

“啊,是这样吗?为什么要这么建?”梁非雪好奇。

“防火。”

“还有呢?”

“防潮。”

“然后呢?”

“没有了。”

梁非雪不依,在梁非秦背上动手动脚,不安分的想下来。

梁非秦淡然威胁道:“若下来了,哥哥今日可不会背你。”

梁非雪立马安分起来,但依旧对那个藏书阁很感兴趣,吵闹着要去看看。

“行,去看看。”这等小事,梁非秦自然依着妹妹。

藏书阁建在山腰处,离绕山而流的小溪不过三里的路,花费不过一刻钟便能到达。

藏书阁前,梁非秦放下妹妹,牵着她的手步入了这个外面看着毫不起眼的小木屋。

“有点空啊!”梁非秦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如此感叹。

梁非雪点点头,道:“回去我就送点来,三哥哥送不送?”

梁非秦道:“自然是要送。”妆点新家,他这个旧人怎么着都得送点东西过来。

他们在空荡荡的藏书阁绕了一圈,看过了建在山体的部分,又对着石壁上乱中有序的不知名字体一番猜测后便出来了。

“接下来去哪?”梁非秦问妹妹。

梁非雪笑道:“自是主殿啊,三哥哥。”然后撒手沿着山间石阶往山顶上跑。

撒欢的小白兔!梁非秦在心里笑,同时瞟了一眼身侧的罗杨。

君喜我喜,君忧我忧。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懂罗杨。

“你打算何时搬过来?”问的随意,但指尖都捏碎了草叶昭显着他真正的心思。

“明年吧。”他需要再次闭关。

“为何?”梁非秦不解。

“今年诸事不宜。”

诸事不宜?梁非秦一想确实如此,脸上的神色就由疑惑转为哀伤。

“你在仙舟上闭关时,我去见了连……她的师父,知道了她的生死。”连轻羽,联盛堂的少主,他最好的朋友阿轻,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师父很伤心。”凄风苦雨,残花飘落,虽是初夏,却堪比秋末。他呆了一会,便感到眼眶酸胀,忍不住落下泪来。

“还有晓之,他托我带的话,我带到了。”他哽咽着,深吸一口气,将到眼的泪意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师妹很伤心。”但还是强撑着道了谢。

人间万万景,君逝不复见。世间再美好,他们这些遗留下来的人也看不到了。

“公子也很伤心。”冰冷的手指点在他眼角,湿润了指尖。

他哭了?意识到后他再也不想忍着,几个月间一直压在心底的悲哀与心伤彻底爆发,让他毫无形象可言的放声痛哭。

哭了片刻,他渐渐收声,转为默默流泪。

罗杨一直静静的看着他,见他心绪稍平,便拿出帕子轻柔的为他拭泪。见他心绪彻底的平静下来,便指尖附上灵力,抚平了他眼中的狼狈。并说道:“公子,四小姐已经跑没影了,您不去找一找吗?”

“找。”

梁非秦找到他妹妹时,梁非雪正蹲在地上,探着身子去勾池塘里的荷花。

梁非秦走过去,一把将妹妹拎起来,叱责道:“干什么呢?掉水里这有人捞你吗?”

梁非雪老老实实的摇头道:“没有。”月罗峰除了他们三个人真的没人了。

“那你下次还敢不敢了?”梁非秦晃晃妹妹。

梁非雪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这才把人放下。又问道:“你看中哪支,哥哥帮你摘。”

“哪朵。”

梁非秦采了给她,又三言两语哄了她往殿里蹿。

丹凤朝阳,位居正南。三殿成拱,引活水植各色荷花。后殿有九,皆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梁非秦瞧着亭台楼台巧夺天工,琼楼玉宇金碧辉煌,比之他所居还要出彩十分。

“父亲的眼光倒是不差。”梁非秦眼珠子一转,继而消失于悬廊上,再次出现则在山顶的最高处——九思台。

“罗护卫,我也要去。”梁非雪眨着一双明亮眸子扯了扯罗杨的衣衫下摆。

“可以。”

袍袖一挥,梁非雪就晕乎乎的被哥哥抱到怀里去了。梁非秦点点妹妹的额头,道:“下次不许了。”人还小,不适合。

梁非雪下意识的反驳道:“不要。”然后一脸开心的比划着远处的风景。

天高地阔,云淡风轻。繁茂的树林,疏落其间的宫殿,还有远处直冲天穹的剑意。

“咦,有人挑事上门还是同门切磋?”梁非秦看向罗杨。

罗杨道:“不是我松河沿的之剑。”

那就是有人挑事喽!梁非秦稍微一想,就了然于胸。他掂掂怀里的妹妹,奇道:“哥哥现在才发觉你比之前重了。”

“重了也长了。”梁非雪比比自己与哥哥,呵呵直笑。

玩到午间,用过午饭后,梁非秦将人哄睡后就趁机抱回森宇阁交于侍女看顾,自己则同罗杨往之前剑意发出的地方走去。

路上,偶遇同辈的师兄,于是便一边闲聊一边走。

“师兄可知来者何人?”

凉凉树荫,三五聚集的同门们小声的议论,见到他们遥遥的问声好后便继续议论。

师兄道:“左右不过那两家。”玖琼河与瑶山,与松河沿形成良禹州三足鼎立的那两家。

“那师兄觉得是河还是山啊?”

师兄道:“河吧。他们惯常的不讲道理,极其护短。”

“师兄说的是。”相视而笑,心有同感。

到了地方一看,果不其然是玖琼河的。这里聚集的同门更多,而人更多的则是最前方小山主所在的位置,他的兄姐也在其中。

师兄问道:“我们过去吗?”

“不,在这边看着挺好。”然后扯着师兄往长辈们的方向走。

“见过各位师叔。”

师叔们免礼后招他们近前来,其中尤以梁非秦围的人最多。师叔们先是一人把了一次脉,然后眼神交流了一番,这才给他详细的说起来先前出了什么事?

玖琼河有位天训君,今年的寿命已有四千多年,久未出关的他这次出关乃是为了想法突破才去遗迹,没想到却被松河沿的金丹真人无人撞见,从而传遍了所有仙门世家的上层,害得他终遭陨落。

山主听到这立马不乐意了,他尽量的平静的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是我松河沿的金丹真人嘴不严实,从而导致了你们玖琼河天训君的亡故?你们是这意思吧?”

玖琼河来的人听闻此言也有些懵,但在山主的目光里下意识的点了头。然后他们就看到松河沿的山主冷冷一笑,嘲讽道:“想不到天训君一代君上,大乘期的修者,竟会亡于言语,实乃我辈之耻。”

等等,什么叫我辈之耻?玖琼河的当即表示不说清楚,他们就跟松河沿势不两立。

山主道:“说的我们好像亲如一家似得。”势不两立不是他们两家的常态吗?还势不两立?怎么又想联合人来打他家吗?怂货。

“就算不是亲如一家,那也不能相互坑害呀!”

山主无奈的一摊手,道:“你都说相互坑害了?怎的,只允许你们防火不许我们点灯了,更何况我们还真没点过灯。”

“松山主这是要死不承认了吗?”

“你才姓松,本君松和,没有姓只有名。哎呀,不行了,听你们头疼,来人,送客。慢走,不送。”

后续经过一番的唇枪舌剑总算把玖琼河的给弄走了。

山主一边揉揉被气的发疼的脑袋,一边回答长老们的问题。

大长老问道:“千微呢?”

山主闭着眼揉着额头,回道:“在闭关。在遗迹里他为了抢天训君看中的,受了不小的伤,现在正闭关养伤。”

二长老问曰:“你知道他为何而动手?”

“延年益寿的东西即便是我也眼馋,而且天材异宝又不是种出来,天生天长的自然是看人的本事了。”

“千微给慎林用了?”三长老紧随其后。

“这是当然的,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自然是第一时间把它给用了。”

大长老换了问题问他。“那么他们说的金丹真人你打算如何?”

“他既然已是元婴,自然是要督促他早日搬家。对了,大长老,你要见见兰音吗?”

“不用了。如今诸事忙乱,有些事要委屈他一二了。”

“没事的,兰音是个好孩子,他会理解我们的难处的。”迁峰之喜,不能大办,着实是委屈人家了。

“让他早日搬家吧。玖琼河的如此咄咄逼人,我们也不能坠了我们松河沿的名声。”

“知道了,我会召他来给他详细说说的。”

“各位师叔,时间不早了,弟子等先行告退了。”夕阳西下,倦鸟归巢,他也该回去了。

听了一下午话的梁非秦正欲带人回去,就听一声且慢,回身一看,竟是山主身边的护卫。

“见过各位真人,梁三公子,兰音老祖。”

这里梁非秦年纪最小,因此他便开口问道:“敢问何事?”

“山主传兰音老祖进殿谈话。”

“所为何事?”

“不知。”

不知?梁非秦皱皱眉,还是道:“既如此,请便吧。”都是老祖了,他自然不能替人做主了。不过,他等在殿外应当也是无妨的。

☆、第129章

流云散了又聚,夏日的晚风带来清凉的暑意。梁非秦靠在主峰殿外的柱子上,眼睛数着殿前广场上的石砖。

第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块,罗杨怎么还没出来!第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二块,罗杨怎么还没出来!

等啊等,数啊数,等他数第二遍时,罗杨从殿中出来了。

他似乎并无奇怪梁非秦在殿外等着他,一出殿门就直奔他而来,面上少见的带着些迷茫。

他问道:“出了什么事吗?”站直身子,顺便活动活动僵硬的后背。

罗杨道:“明日搬到我会搬到月罗峰。”

明日?他急道:“不行。你不是说了明年吗?而且,月罗峰不是什么都没布置吗?你明天搬,怎么住?”

“山主已派人安排去了。”他看着梁非秦,恢复了平日里一派平静从容,好似他的一番话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所以,你明日就搬走?”

“是。”

梁非秦难以接受的转过身,背对着他,良久才开口道:“今晚陪我喝一次酒吧。别拒绝,这会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好。”罗杨应得很是干脆。

“那今晚亥时初我在通天阁的露台上等你,不要……迟到。”然后瞬身一用,消失在罗杨面前。

“不要迟到?是不要不来吧。”罗杨苦笑一声,也瞬身消失。

梁非秦回到自己的宫殿,先是砸了殿中所有,丢下一个烂摊子给侍女后猛翻库中所有盒子,又不耐烦的拒了帮忙,终于在一面书柜前停下了脚步。

不能慌,不能慌。你要搞清楚你要做什么,而不是漫无目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指尖扣进木头里,刺痛让他的心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扫了一圈库房,招来人打扫归置好,自己则拿走门口架上放置的一个小木盒施施然的离开了。

“三公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好吓人呀!”

“就是呀!也不知道谁惹他生气了。”

“还能是谁,不就是罗……”

“噤声,噤声。想挨罚是不?”

“嘘,打扫,打扫,不要闲着。”

殿中,侍女在忙进忙出,梁非秦不好打扰自去酒窖捡了几十瓶酒收好后,在原地纠结一番后,叹息一声往殿后行去。

事已至此,不能回头。万劫不复,无怨无悔。

“公子,您的信。”侍女丛云疾步而来,将一封信交于他。

梁非秦随口问道:“谁给的?”

丛云回道:“是戒律长老门下的小弟子。”

“哦,人走了吗?”

“还没有,说等您回信。”

回信?梁非秦三两下拆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心中大致了然,便对丛云道:“就说本公子知道了,明日晚间会去拜访长老。”

“是,奴这就去。”

“对了,今晚你们就不必留在这了,我有事要办。”

有事?是什么事?丛云心中虽疑惑,但还是乖巧的应了好,然后与来时一般匆匆而去。

残月挂天,星子稀疏。通天阁的露台上,酒气熏天,酒香醉人。

“砰、哗。”

罗杨在亥时初准时的来到时看到的就是此番景象。他心中虽不悦,但也没说什么,自是寻了处空地坐下,静静的看着梁非秦喝酒。

从十三岁到如今的而立之年,时光已过了近二十年。眼前的青年已从孩提长到了及冠,原本弱小稚嫩的身影长成了如今的沉稳可靠。修为也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筑基期顶峰。时光过得很快,现今即便他再不舍,也是时候该分开了。

只是,担忧与心痛却是止也止不住的在胸腔中静默的在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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