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十五年》TXT全集下载_44(2 / 2)

天晟十五年 林云茶 4784 字 2023-09-06

七月转瞬而过,八月接踵而来,九月金秋,十月仓满,十一月冬雪悄然而至。

“公子,下雪了!”窗外侍女的声音欢快而明亮。

梁非秦推开窗子,看着难得的飘落在松河沿的小雪花,心中自是欢喜。他对侍女关切道:“下雪了,多穿点,别感冒了。”

“知道了!”由近至远的声音回荡在松河沿十一月的雪天中。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三哥哥,我能喝一杯吗?”来他这躲懒的梁非雪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第131章

梁非秦反问曰:“你说呢?玉蝶。”

“好的,我知道不能。”梁非雪苦着脸,一脸的闷闷不乐。

梁非秦懒得问前因后果,反正小妹来他欢迎,她不来他自是清闲度日,夜间思念闭关的某人。

十一月了,你何时出关啊!

他叹息一声,引来梁非雪的注目。“玉蝶,酒没得喝,但哥哥陪你吃火锅好不好?”

“好啊!”梁非雪声音响亮到屋外树枝上的薄雪都被震下来了。

顾忌梁非雪的人小,所以梁非秦吩咐人端上来火锅是清汤的。锅子一端上来,梁非雪非常失望,但在自家哥哥跟她说明日一早再送她上学后,她的失望便没影了。

“哎呀,还是哥哥对我好。”梁非雪自言自语,十分快活。

梁非秦坐在一边饮茶赏雪,心中虽有惦念,但总体来说也是快活的。

十一月的雪,虽冷却不是彻骨的寒凉。

雪下了一天,将入目所见都染成了一层白色。安顿好小妹入睡,梁非秦拒绝了侍女的跟随,自己披着斗篷提着灯进行了一场雪夜游。回来时,斗篷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细雪。他就着屋檐下的灯笼一看,心中不由的咯噔一声。他伸手碾了碾,在抬手时,指尖果不其然的染上了一点黑色。

这是?下意识的望向最高的主峰,果不其然的看见灯火一层层的由山顶燃至山脚,照亮了主峰周遭的一切。

已经开始行动了呀!他轻笑一声,踱步进殿。

主峰的灯火惊动着人从屋里往外望,他在回寝殿的过程中看到就二话不说的打发他们去睡觉,因此也就此错过了他们的欲言又止。

寝殿门口当他奇怪怎么没人等着时,门突然就开了,他透过飞舞的雪花清晰的看到一直惦念着的人正坐在案前低头翻书。

罗杨。他弯唇一笑,几步跑过去,却迟疑的停在了门槛前。

“公子不冷吗?”罗杨把书合上,抬眼问他。

梁非秦道:“不冷,我穿的暖。”然后他就看到罗杨轻轻一笑,似是无奈又似好笑,整个人就像这灯下的雪一般看着就暖和。

他冲他伸出手,赭红色的眼眸在灯下柔和似的像春日晚霞。他走进去,握住了他的手,蹲下,两厢对视,久久未言。

最终还是梁非秦先开口了,他问道:“佳音还是良言?”

罗杨以行动给了他回答。轻吻印在额头,鼻尖,脸颊,以及唇。

良久后,罗杨放开呼吸不稳的人,把他扶坐下,指着案上的书责问道:“公子看这些书作甚?”

还沉浸刚才唇舌交缠的梁非秦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思绪明显的还没从情|欲中回过神来。

“三魂乃天魂、地魂、命魂,七魄是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欲分三魂七魄需备下……”剩下的话语湮灭在贴上来的双唇间。

在唇舌的亲密无间中,罗杨一分的情|欲都被勾出五分来,他伸手揽住向他倾身而来的人,顺从梁非秦的心意倒在地板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黎明时分,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停了。寝殿中,罗杨对趴在床榻上的人道:“公子,属下去一趟主峰,很快就会回来。”

梁非秦笑道:“兰音老祖,现在你还要尊称我吗?”下巴枕在罗杨的手上,左蹭蹭右蹭蹭。

“不称您公子,那该如何称呼您?”

“像大哥姐姐称呼我那样称呼我吧?阿秦或者冬素。”称名或者称字都不会失礼而又会显得亲近。“你要称呼我为德素,那你就要加上师叔两字了。”毕竟他是德字辈的,而罗杨则是音字辈的。

罗杨眼眸一低,倾身在他额间附上一吻,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德素师叔,以后请多指教了。”在人愣神的间隙中悄然离开寝殿。

梁非秦在罗杨走后一盏茶的功夫才把耳畔的红晕消去,他在床榻上翻滚几圈后想起了今早要送小妹去学堂。

他辟谷了可以不吃饭,但还是孩子的梁非雪显然是不可以。

梁非雪被侍女唤起时还不情不愿,但侍女一说她三哥哥已经在等她时,她便立刻清醒了。

穿衣,洗漱,梁非雪在侍女的服侍下很快就坐到了餐桌前。

坐她对面的梁非秦关切的问道:“玉蝶醒了,昨夜睡得好不好?”又用筷子给她夹了一个素包子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上。

“很好。谢谢三哥哥。”埋头喝粥吃包子。

梁家六口,早上吃的基本上都是一致。在未辟谷前,每日早间粥与包子那是必不可少。儿时,鸣盛老祖看他早间吃食,曾感叹道:真不愧是你父母的孩子,吃的都一样。

梁非秦那是嘴里还含着粥,闻言立马吐出来,并表示他吃饱了并要膳房明日不做粥和包子,而是改为阳春面。

师公不悦,但他撒撒娇,卖卖乖,鸣盛老祖自是不好再提了。

那时的他抱有的想法现在想来他都觉得可笑。何须为了外人而委屈自己呢,哪多不值啊!

片刻,饭毕。又休息了一会后,梁非秦便让侍女给小妹穿好斗篷,然后便抱起张开双手的梁非雪往松河沿的学堂而去。

一路上,人影皆无,鸟雀不见。梁非雪一开始还惊叹雪中景,后来就有些惴惴不安了。她攥紧斗篷的系带,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不安与害怕皆出现在稚嫩的脸上。

梁非秦察觉到了,手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玉蝶。是雪天冷,大家都躲在被窝里不愿出来呢。三哥哥要不是惦记着要送你上学,三哥哥现在也在被子里呢。”

梁非雪被他逗乐了,脸埋在哥哥的怀里,咯咯直笑。

从他宫殿去学堂的路不短,但他走得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到了学堂的大门口。

他先是与门口与他一样送人的同门师兄师弟们打了招呼,然后放下小妹,让她快些进去后,又同师兄师弟们攀谈了几句后,他便借口有事走了。

并未回到他的宫殿,而是去了这几个月他常常去的甚至夜宿的望日峰,也就是戒律长老慎雨声所在的微风杏花楼。

依照昨日主峰的情况来看,慎雨声可能也去了,不过,他的大弟子应当在。其实就算不在也无妨,这几月他近乎天天来,对这座山峰熟的就快像是自己家了。

到了楼前,除了几个扫雪的弟子外,一抹松青在白雪皑皑中自是显眼十分。他走过去,对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捣鼓什么的师叔大弟子道:“师弟,你干什么呢?”

大弟子吓了一跳,差点栽倒雪里去,还好及时拿手撑住,这才没吃了一嘴雪。

“还好,还好。”又转头笑呵呵的对梁非秦问好:“德素师兄好,师兄吃过没?”

“你也好呀!”先是回应了师弟的问好,而后便问道:“雨声师叔在吗?”

“不在。”师弟摇了摇头,站起身,让他进去坐坐。

“正好,师兄也有事要问你。”梁非秦嘴角勾出一抹极度富含韵味的笑意来。

“唉,有事?是什么事啊?”师弟疑惑。

梁非秦摇摇头,道:“不急,等我们坐下慢慢说。”

热茶热饮点心上来后,梁非秦没急着用而是先是上下扫视了师弟一番,然后才在师弟疑惑的眼神中施施然的道:“也不知道小小师妹看中你什么了。”他口中的小小师妹正是山主的小徒弟,因为名字带小,他们这些师兄们便称之为小小师妹。

师弟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少年怀春的羞窘之色笼罩全身,他扭扭捏捏道:“师兄怎么知道的?”

梁非秦笑眯眯的道:“听你师父,我师叔讲的。”然后在师弟震惊的脸色下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杏仁茶。

好喝!他在心里无声的赞道,顺手又拈了一块杏仁饼吃掉。

“我,我师父,知道了。”一句话那是停顿再停顿。

梁非秦道:“是呀,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师父。”不过,师弟你敢吗?大约是不敢吧。

师弟摇摇头,连声道不敢。

“你和小小师妹是何时开始的啊?”他有点想知道。

师弟摇摇头,推推案上的碟子,道:“师兄,你尝尝,今年新得的杏仁做的,很好吃的。”

“师弟也吃。”顺带又提了一句,“你给小小师妹送过没?”

“送了。”

自知失言的师弟低头饮茶,乖巧而无辜,好像刚才的那两个字不是他说的似得。

毕竟不是亲师弟,梁非秦也不好过分逗弄,便老老实实的喝茶吃点心,又拿了书来看。他在楼里消磨了一上午的时间,在午膳时师弟邀他共进午餐被他以辟谷之名谢绝后,自己独身一人来到楼前的石崖边,倚石观雪。

他才看了没一会,身边传来簌簌的声响,他回头一看,是罗杨及慎雨声师叔。

他起身,唤道:“师叔好。罗……兰音。”还是不习惯啊!梁非秦笑笑,歉意的道:“抱歉,一时口误。”

罗杨依然冷淡,他道:“公子随意称呼即可。”

算了吧,他慎雨声师叔在这呢。

☆、第132章

微风杏花楼中慎雨声在烹茶,罗杨在写字,而梁非秦正捧着一碟子杏仁吭哧吭哧在吃。

慎雨声烹好了茶,梁非秦吃光了碟子里的杏仁,而罗杨依旧在写字。

梁非秦凑过去一看,顿时兴趣全无。

全篇一万一千字的《道经》难怪写到现在也没写完。

慎雨声道:“德素要不要也写一篇。”

他摇了摇头,道:“师叔,我还小,你就别压榨弟子了。”过去蹭了师叔的一杯热茶。

“师叔,山主找你们是有什么事啊?”握着犹带余温的茶杯,他好奇的问。

慎雨声道:“没事啊,就是怨气四溢,今年可能大半个地域都有雪而已。”

“那雪中的黑色是什么?”

慎雨声眉头一皱,问道:“昨夜你出去了?”

“夜游赏雪。有什么问题吗?”他反问。

“无事,就是,”慎雨声摩挲着茶杯,略带忧虑的道:“晚上赏雪,容易摔倒。”

梁非秦自信满满道:“弟子不会。”又问了一遍雪中的黑色。

慎雨声道:“那是怨气附到了雪中。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容易弄脏衣衫而已。”

“从三月到如今,七个月有余,那么多人……”他说不下去,难受的捂住眼。

慎雨声叹息一声,道:“这只是开始。以后一旦战争开始,人间将再无晴日。”饥荒与疫病,苦嚎与哀求将充斥着整个人界,大地无一处是乐土,欢笑与清歌将埋葬于心,整个人界都等待着新的救世主出现拯救人界或者终结战争。

“德素,去写。”人闲着就容易多想,多想就容易生事,生事不就是给他找麻烦嘛,所以,还是打发人去抄经静心吧。

道之真谛?可为万物,可为人心,可为目之所见,心之所念。

梁非秦通篇经文抄写下来,别的没记住,就是记住了开头的二十二个字。他趁着师叔倒茶的空隙,摸了一把罗杨的手。又在罗杨看过来的时候,冲他俏皮的挤了挤眼。

罗杨没理他,只是依旧细致的清洗着毛笔,不发一言,不置一词。

梁非秦讨了个无趣,便气哼哼的将笔随意的搁置在笔架上,自己则扑倒在罗汉床上生闷气。

慎雨声在专心致志的烹制一壶新茶,因此心思不在他这,他独自生了一回闷气后,视线就移到了大开的窗子。

窗外在下雪。纯白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到四季常青的松树上,融化,覆上,周而复始,似乎有永无停歇之意。

一杯热茶被塞在手心,他回神一看竟是罗杨。他冲他微微一笑,喟叹的道:“你看,外面又下雪了。”

“喜欢吗?”他看着窗外不停飞舞的雪花,想到背后的血腥,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紧相扣,留下道道血痕。

梁非秦悲哀道:“不喜欢。”他愿永不见雪,也不愿生命消逝。

相扣的手指松开,灵力聚于指尖,很快就愈合好了伤口。

慎雨声这时也端着一杯茶坐过来,他问道:“天色渐晚,你们要留宿吗?”

“不。”梁非秦笑道:“弟子还有事要办,改日吧。”说着,一口闷干杯中茶水,拜别师叔后就拉着罗杨走了。

离开温暖的室内,步入到寒风渐起的室外,即使是筑基期大成的梁非秦都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罗杨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将灵力透过相牵的手渡给了梁非秦。感受到从手中传到经脉里的涓涓细流,笑意涌上眉梢。他道:“罗杨,你要是能多说说话就好了。”

罗杨问道:“现在这样不好吗?”

“那倒也没有,但是我喜欢听你说话。”他的喜欢,是日久天长的陪伴更是冰雪拥怀的满足。

罗杨沉默了一会,而后道:“背道经给你听吧。”说完不等梁非秦有所反应,直接在静谧无声的山间中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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