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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沈皓？”抬眼看见沈皓，邱晨面上显然有一些惊讶，“你也一起来了啊。”
刚才，沈皓一直就站在段艺涵身后不远处，自问他走到哪儿向来都很显眼，不是会被忽略和遗忘的存在。这么多年老同学，邱晨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说，他眼里就只看得到涵涵？
邱晨长相清秀周正，既是院系团学联的部长，又是校里摄影协会的会长，人腼腆慢热了些，却很招女孩子喜欢。
大学两年，倒追他的学姐学妹也有大把，但他一直都还单着。
当年，邱晨真的对涵涵动了心？
即使三年不见，也能一点即燃？
******
三年前的夏天，高中毕业季，沈皓被复旦大学数学系录取。
七月初，沈延洲为儿子在某五星级饭店举办了一场谢师宴。当然，他和妻子江思菱碍于身份原因并没有出席。沈皓邀请了各科老师以及平时交好的一些朋友。
毕业，对于精英班的学生来说，是那年夏天最轻松，也是最快乐的事情。
还没有迈进大学校园，可大家却都已经有一种自己不再是懵懂毛头小伙子的感觉，一些蠢蠢欲动的情愫和念头也都慢慢涌了上来。
不过，平日里被班主任抓早恋苗头都快抓出心理阴影了，环顾了一圈，确认老师们都还没有来，大家才敢放开来聊这方面的话题。
“班长，你的谢师宴，段艺涵会来吗？”
“？班长的谢师宴，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见段艺涵才来参加的吧？”
“你还说我？难道你就不想再见见？”
“啧，看来咱们班对段艺涵有好感的男生不在少数啊。”
“那是。奈何高三学习任务重，这点小心思只能暂时放一放。这不，高考一结束，我就已经听见好几个人都说要试着跟段艺涵表白了。万一成功了呢？！”
段艺涵有多受异性欢迎，沈皓心里自然有数。只是，当他听起别人正儿八经地公开议论起涵涵，哪怕都是他身边的朋友，他也觉得不太舒服。
耳朵像被细针扎了似的，刺刺的泛疼。
“涵涵才十六岁，”他敛神，蹙起眉，扫了一圈桌上的人，语气淡淡，却又不失礼貌道：“你们胡乱开什么玩笑？”
若不是私交太过亲密的人，很难发现，这其实就是素来温和的沈皓，动气之前的信号，却还有好事者不怕，愣是火上浇油。
“嗳？班长，你可是将来准备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思想怎么能够这么落伍呢？现在的学生，都早熟，初中就谈恋爱的多了去了。”
“咱们班不是有些个考去外省了吗，怕不及时表白就没机会了。”
“听说跟段艺涵表白的学弟都能绕咱们学校操场一圈了，也就班长你还把她当小孩儿看。”
“你可是早就说过，段艺涵跟你就只是兄妹关系，哥们儿可就放心追了啊？”
“班长，你和段艺涵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肯定比较了解她。依你看，我们几个，谁比较有希望？”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饶有兴致地幻想着美梦，谁都没有注意到沈皓的脸色越来越淡。
一贯的脾性使然，沈皓压住心里莫名的不痛快，面上扯了个笑，“那你们试试呗。”
顿了顿，他联想到什么，眉间才微微有些松懈，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补充道：“不怕受打击的话。”
沈皓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他清楚地记得，当年的场合，邱晨也在。
然而，不同于其他人的大胆玩笑，邱晨从头到尾都没主动参与他们的讨论。这位向来温吞腼腆的学习委员，只是沉默安静地坐在一边。
可后来，段艺涵突然离家，出国念书，连沈皓都难以联系不上她时，当初那群浩浩荡荡吵着要表白的人都没问过她的近况，进了大学，都陆续谈上了校园恋爱。
只有邱晨，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沈皓：“怎么不见段艺涵了？”
似乎，只有邱晨认了真。
******
段艺涵从小到大就招人喜欢，被表白的经验不少。她自然看出来了，邱晨学长如此明显外露又不加掩饰的心思。
他对她有好感。
于是，她看着眼前摄影协会的宣传单，陷入了一阵小小的纠结。
段艺涵在处理异性关系上的态度是很果断的，她从不和向她表白过的异性朋友保持热络、主动的联系。
她稍稍抬眼，确认道：“学长，你是摄影协会的会长？”
说起这个，邱晨有些小骄傲，又有些腼腆地点头承认：“是的。”
段艺涵抿了抿唇。
沈皓不愧是和段艺涵一块儿长大的，别的不说，十几年的默契如一。
他垂眸看了眼她紧抿的嘴唇和略显回避的眼神，就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她对邱晨不感冒。
心底那点不痛快一扫而空，沈皓掖了掖嘴角，抬手，徐徐搭上段艺涵的左肩，温声说：“喜欢就进。”
段艺涵脑袋里正在想别的事儿，一时也没注意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过于亲昵的举止。
邱晨的视线却敏感得一下子就落在了沈皓搭在她肩的手上，眼神介意，又缓缓上移，落在他的脸上。
他觉得沈皓这一举动，有些刻意为之，莫名带了点彰显他们之间的关系亲昵，又仿佛宣示主权的意思。
邱晨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他收了收心神，拿出报名表，怕段艺涵反悔似的，直接替她填上了信息。
姓名、院系。
“联系电话？”
“137XXXXXXXX。”
赶在段艺涵出声之前，沈皓先行替她报了一串号码。
乍一听，是段艺涵从来没听过的陌生号码。她不禁疑惑地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
沈皓稍低了身子，凑近她耳边，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忘了吗？给你办的新号码。”
段艺涵这才反应过来。
他是说，他刚刚送给她备用的新手机？
好吧。
也好。
邱晨填完号码，抬头就看见两人耳语的模样，一时间愣神，竟找不到适合的时机说话。
仿佛连开口，都是一种打扰。
方才招呼刘琳和杨依的学姐，朝这边出声戏谑道：“会长，你是不是忘记收会费了？还是，学妹刷颜值免费啊？”
******
段艺涵和室友们回了宿舍，沈皓在步行街的角落静静等待社团招新落幕之后，才走到摄影协会的摊前，看向邱晨。
“聊聊？”
邱晨正收拾东西，反应慢了半拍，才应声。
他以为沈皓早就走了。
直觉，他能猜到他要说的话。
邱晨领着沈皓进了绿叶餐厅，在奶茶和甜品窗口点了两杯果汁。
沈皓开门见山：“你喜欢涵涵？还是……我误会了？”
“……”沈皓的视线莫名就有种压迫感，这样的态度和气场无疑是有点陌生的。
邱晨一手搅着吸管，一手摸了摸后脑勺，“果然被你看出来了。”
沈皓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直视他的双眼，真诚道：“对不起。”
“啊？”
“我喜欢涵涵。”第一次，他在人前承认。第一次，说出口的喜欢。
“是最近才明白过来的。”
邱晨：“……”
几分惊讶，却又有几分意料之中。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跟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说些什么。
气氛蓦地沉闷，沈皓看了眼窗外不远的宿舍楼，缓缓道：“我们公平竞争。”
******
一周后，九月十三日，中秋节。
沈延洲和江思菱都从外地赶回了上海，难得一家团聚。
暑假期间，沈皓叨扰了段家那么久，江思菱便想趁这个机会，隔天请段彦宁一家人来做客。
临近中午，来访的却只有段彦宁和叶晨曦，不见段艺涵的身影。
江思菱问：“涵涵怎么没来？”
没看见段艺涵，沈皓也觉得奇怪，妈妈代他问了，他便先去给客人泡茶。
叶晨曦道：“她说学校摄影协会有个去苏州的外拍活动，两天一夜，一早就坐车出发了。”
沈皓本就心不在焉，闻言，手下意识一抖，茶叶被抖进去了大半杯。
他收拾好，泡好茶端出去，回了自己房间，拨通了段艺涵的电话。
拒接。
拒接？
沈皓刚皱了下眉，还没琢磨明白，就收到了段艺涵发来的微信。
“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大家在车里挨个做自我介绍呢。”
沈皓这才缓过来。
“听阿姨说，你去苏州了？”
“嗯嗯。协会的活动。”
“都有多少人去了？”
“正好中秋放假吧，参加的人不多，二十个左右。”
“邱晨带队？”
“是啊。”
“你没提起你会外出，我本来想等……”
沈皓正打字，页面最上方的微信推送就震动个没停，看见内容，他指端动作一停。
杨军：“靠！晨妹牛逼！！！真出息！完全看不出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
杨军：“班长，你们家小白菜怕是要被拱了！”
杨军：“晨妹趁协会外拍，好像要跟你们家小白菜表白！昨晚还暗搓搓问我，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样的方式！”
杨军：“嗳？你说这才开学半个月，晨妹怎么这么快就下手了？该不会，他早就看上你们家小白菜了吧？”
五分钟后。
沈皓换下家居服，拿了车钥匙，匆匆下楼。向来淡定自若的人，竟连礼仪都没顾上，一边往外跑，一边向妈妈交待：“妈，我出趟门。”
作者有话要说：前方告白现场！！！（沈皓：是我还是邱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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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从上海开往苏州的大巴车上，摄影协会的学生们正依次走到车厢最前排做自我介绍。大家来自不同年级、不同院系，这次外拍是协会新学期的第一次团体活动，新人老人们还不认识。
除了加入协会的学生，车上还有一位硬是闹着要跟来的“编外人员”，也就是邱晨的室友，杨军。
一听说晨妹有告白的打算，杨军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他二话不说就推了中秋假期所有的团建聚餐，愣是要跟着一起过来。
杨军美其名曰，自己是来给晨妹当军师的。二十多年的母胎单身，也亏得他好意思自称“军师”。
邱晨则是想着，多一个男生，就多一个搬行李、扛设备的免费劳动力，也就随他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院内出了名的大嘴巴当下就给情敌通风报信，“出卖”了自己。
******
“涵涵，到你了。”
段艺涵低头给沈皓回复信息的空档，刘琳已经做完自我介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轻轻拍了下身旁的段艺涵，提醒道。
“嗯嗯。”
段艺涵把手机收进小包里，一路扶着靠过道一侧的椅背慢慢地往车前走。
轮到她进行自我介绍时，车厢里的气氛都明显不一样了。
从段艺涵站起来开始，坐在后排的男生，有新生也有学长，他们又是起哄欢呼，又是鼓掌表示欢迎的，一下子好不热闹。
大家早就听说了经济学院新晋网红院花的大名，但是自她加入摄影协会后，他们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本人。果然，名不虚传。
也许是难得集体出游，也许是不在同个院系，平日交集不多的情况下，周边环境和心境不太一样，大家都不再那么端着，比在学校里更能放得开一些。
经常要面对镜头，经常要进行一些简单介绍和解释的缘故，段艺涵一点儿都不怕生。她站定后，转过来面向众人，礼貌地笑着。
“大家好，我是经济学院的大一新生段艺涵，段誉的段，艺术的艺，涵养的涵。我喜欢拍照，喜欢记录生活，所以加入了摄影协会，请大家多多指教。”
作为入学没多久的大一新生，她这番自我介绍可以说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丝毫不显拘谨约束。
杨军就坐在邱晨旁边，段艺涵刚开始做自我介绍，他就八卦地捅了下邱晨的手肘，眼神在段艺涵和邱晨之间不断逡巡来回，笑得暧昧兮兮。只要有人稍微留意他们这边，就能领会他这般意思。
“够了没？你别乱来。”邱晨的语气虽是威胁，却没什么力度地警告道。
他扶了扶额，顿觉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可没多想，他的目光就又集中在了段艺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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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拍的地点是苏州的石公山，协会预定了附近小镇的民宿，方便大家吃住。
午后，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烈的时候。吃过农家乐的家常便饭，副会长提议短暂休息一两个小时再外出。
然而，女孩子们大都化了妆，不太方便午休，于是有人提议在大厅玩狼人杀桌游，打发时间。
本来只是娱乐性质的桌游，却渐渐有了奇怪走向的展开方式。
游戏中，法官向众人宣布天亮了，昨晚某某被杀害之后，所有玩家进行发言，依此发言结束以后，法官组织放逐公投。
然而，连续三轮下来，段艺涵都是第一夜就被无辜票死的平民。
段艺涵并不是不清楚游戏规则，也不是发言做得不够好，相反的，擅长狼人杀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玩得还不错，甚至还有人从她的发言产生了对她个人的欣赏。
大家渐渐发现，几轮放逐公投时执意票死段艺涵的大部分女生，都是那几个。刚才在车上，她们做自我介绍时候说过，是来自同一个学院的。
这种抱团针对的行为，大家心里都有了数。毕竟，她们投票时的理由毫无说服力，甚至很扯淡。
“我刚刚听见段艺涵那边有动静，应该是狼人互相谋划杀谁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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