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刘彻对此漠不关心,回来挑挑拣拣,把自己想吃的留下,剩下的都装车运到屏障外,让她们带走。自己吃也行,卖也行,扔也行。
刘据推着车往回走,车上用草绳捆了十几米高的一车肉,可以说是严重超高。不禁且叹且笑:“我现在的人缘倒是很好。都认得我,我有祭品,父亲还总将祭品分给我们,同僚都夸我天上掉肉。”
这玩意拿回去自己也不爱吃,也吃不了多少,就呼朋唤友的都分了,皇帝们嫌多,别人还没有呢。
刘弗陵也很郁闷:“我不一样,我是出了名的文采斐然但考不上判官。有来求字的,有来找我求诗词的,就差千金买赋了,可我就是考不上啊!”
落榜文人的哀伤。有才华、有才干,就是考不上,总有些案子会触及他的心结,真不知道秦始皇是怎么考过去的。
其实他不懂,地府闲着不缺人的时候,就提高考试标准,在缺人时就把标准压低。而他呢,总是在地府清闲时去考试……
刘据安抚他:“别担心,要我舅舅给你补课么?”
刘弗陵答应道:“求之不得!”
妯娌俩对视一眼,对这些事觉得好笑。
兄弟俩生前不太熟,死后倒是熟识了,一起去卫青家里补课。
进门发现不对劲,地上扔着一条铁索,小树上搭着一件衣服,在往里走,卫青正在屋子里擦拭肩膀和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脸上也青了一块,身上的衣服破烂的像是被几万人打过。
可把几个人吓坏了:“阿青,你怎么了?”
“舅舅!”
“谁把你打伤了?”
“没事。”卫青把带血的毛巾扔在水盆里,跟着他的鬼卒连忙端走,又换一盆水来。
卫子夫和平阳公主抢毛巾,各不相让,刘据一把夺过来:“我来。”
卫青拍开他的手,看了看院门口如同高塔的肉山:“你们都去洗手。”
四个人讪讪的去洗手,两个女人最心急:“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也在放假么?”当差时受伤可以理解,放假怎么受伤更重?
“是啊。若是不放假,还不会出事。”卫青深深的叹了口气,万分苦恼:“李兄,哪位名将。原先也是都尉,后来忙完秦汉更迭,去人间当城隍休息。
他原是我的上司,恰逢一甲子(六十年)回来叙职,我又正好放假,就请他宴游,看地府的新地狱。”宝货地狱真是别出心裁。
平阳公主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他把你给打了?”
“不是。”他苦笑:“是我自找的。我酒后失言,说起武安君白起因其杀戮过重,却是职责所在,也有缘由,阎君探讨了三天三夜,把他搁在地府中掌管深坑地狱。不得出地狱半步。”
长平之战号称坑杀四十万,实际上没那么多人,不足四十万,二十多万,但这也很多了!!
是先杀再埋,不是活埋,这也没好到哪儿去!!
细纠罪罚,挑起战争的秦王和赵王得负责,其中赵王需要承担的更多,谁让他瓜兮兮的用换下廉颇用赵括领兵。赵括也得负责,他才是那个领军作战的人。
虽然当时秦朝的国力也没法留他们,但降卒不该杀。反正算来算去,战场上杀人的命案算的比日常杀人要轻的多,但白起也甭想若无其事的去投胎。
深坑地狱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狱,一个巨大的、直径百丈的弧形深坑,坑壁上有无数尖锐的石头,坑的上方放着无数美味佳肴,坑里全是饿鬼。
这个地狱主要范围是:故意把人从高处(悬崖、楼、桥、船)推下至死、把无辜的人活埋的、设陷阱打劫的强盗、还有坑害无辜良善致死的人(故意的一人即可,无意的再议)、故意卖假药害死人的。
而白起的工作范畴呢,就是监督鬼卒把磨的血肉模糊但是爬上来的鬼踢下去。
卫青叹了口气:“李兄原先居然不知道,一听这事儿,趁着酒意,就要去看白起的笑话。”
“……”*4
“我哪里知道,旁边听故事老人家是王翦,他不动声色的跟到了深坑地狱。”
“青啊,地狱都能随便进出吗?”
卫青点点头,给妻子解释:“能啊,不怕人看,还可以警示鬼魂。我怕他们打起来,就跟过去看,本来没什么事。赵奢居然尾随着王翦也去了,而蒙恬蒙毅兄弟俩也放假了,在和白起谈论兵法……
唉,长话短说,赵奢能言善辩,三言两语勾起旧恨,打起来了,我和王翦劝架,结果我们俩都被打伤掉进坑里了,他们四个又打了好一会才发现。唉……地狱中十分特殊,鬼体会变得脆弱,也不能御风。坑里的饿鬼一拥而上,又饿又焦头烂额。王翦的样貌偏偏是九十岁的模样,他寿终正寝时最开心!!!”
他就只好在饿的眼睛绿了的状态下,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大坑里,和一位九十岁白胡子胖老头背对背作战,被几万个鬼围着这顿乱战。等到坑边那些人发现时……
李牧又趁机把白起踹了下来,白起宝刀不老,落到一半御风串起来三丈高,抓着李牧一起骨碌下去。蒙恬蒙毅越发震惊,才和鬼卒们一起努力,用超长的吊杆拴着绳子,把四个人都捞上来。
刘据都快哭了:“舅舅,这太惨了。”
卫青幸福的左拥右抱,妻子抱着他捧着脸亲了又亲,十分心疼,姐姐也挽着他的胳膊细心擦拭伤口。真是不错。
他说:“蒙恬是都尉,蒙毅却是校尉,听说因为他常常请假休息。赵奢在地府负责税务,不征税时自己做生意。王老将军则不然,地府最大的酒楼就是他开的,我请李兄吃酒就在他哪里。”
平阳公主嗤嗤的笑:“哪有什么最大的酒楼,只有那一间酒楼啊。”
街边小摊从来不在公主眼里,虽然有一家的枣糕做得很好,还有一家的小年糕特别好吃。
卫子夫问:“长平之战败与赵王用人不当,赵括用兵不当。赵括有罪么?”
“罪孽深重。”毕竟这些人都是被他蠢死的。
“赵奢没被牵连?”
“赵奢说过‘破赵军者必括也。’他妻子也曾劝谏赵王,历数父子之不同。俩人都不用负责。”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父母能得以幸免殊为不易。”
刘据插不上手:“舅舅,我要给你报仇。”
卫青想了想:“若是单打独斗,你,未必不是白起的对手。”青史留名的领军大将靠的是用兵,不靠冲锋陷阵、阵前斩杀敌将,体力只要求能穿着四十斤左右的铠甲精力饱满的带兵奔袭,再拿一把一二十斤的武器指挥战争就行。对,即便稳坐中军宝帐的指挥战争,也要夜不卸甲,士兵们更要枕戈待旦,所以将军们都有点胖,吃不胖的人没力气扛着四十斤负重行走坐卧。
考虑到这里,又想想那大坑的确可怖,万一白起把他打落下去不捞怎么办?秦国名将中王翦和蒙恬蒙毅的脾气更好点。
“你别去,你又不是霍去病。有这份心就好,过来,唔,门口那座肉山是什么?”
“是帝镇拿来的祭品啊。往年你没,啊,往年你还真没见过。”
“是啊,原先过了正月死的人更多。”老人和病人容易冻死,穷人也容易冻死。
刘据还想探讨一下在不带兵打仗的情况下,单挑白起能不能赢。
卫青不是看不起他,也不是嫌他娇生惯养,但就今天看到的战斗力来看,外甥差了点,白起超凶。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一个儒雅健壮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十分慈祥睿智的白胡子老头。
赵奢和王翦竟然在地府成了酒肉朋友。
卫青素来彬彬有礼,现在却被妻子抱的动弹不得:“二位,我受了伤,不便起身。”
平阳公主根本不在乎这些事,继续紧紧的抱着他。自从死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受伤,好吓人。
王翦拱了拱手:“多谢小兄弟搭救。一点薄礼,略表寸心。”
八个小鬼把四箱子礼物搭了进来。
平阳公主万分羡慕:很明显这胖老头不用自己扫地呀!他是什么职位,怎么家里有仆人呢?
其实她之前也考虑过雇几个女鬼来家里干活,想来想去,又担心她们偷自己的陪葬品,现在不像是过去,过去内宅的侍女不能出府门,被人偷了东西告诉当地官员,几天时间就能追回来。万一现在追不回来怎么办,公主的陪葬品特别珍贵。
赵奢有点激动:“卫校尉,敢问门口那些祭品是送给你的么?真好啊,啊?”
王翦轻轻的把他提起来,轻轻的扔到墙外面:“那些祭肉卖么?还有更多么?”
刘据没反应过来:“这哪能”
卫子夫知道帝镇的情况,刚到地府时还做过小生意,当即示意儿子闭嘴,做生意让我来:“有倒是有,不知道您老人家能要多少?”
王翦笑眯眯的说:“老夫现在只是个富家翁,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而已。大姐这里的猪牛羊都是极品,看起来是王侯所享用,不知要价几何?”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生前是什么人,也不太清楚卫青和皇帝的关系,只想知道她从哪儿进货。这样胖胖的牛羊很难得,需要喂饲料,不能只吃草。
大姐是尊称,和年龄没关系。
卫子夫暗暗的扼腕叹息,多可惜啊!以前见过这家酒楼,也见过帝镇中多如银河的祭品,我怎么就没想到能拿来卖呢?难怪我做生意赚不多。
还没等她想好价格回答,赵奢又从门口绕回来:“老匹夫!休欺我成了鬼身子轻,若在生前你举不动我!”
王翦摆了个起手式:“来啊!”
卫青:“咳咳!二位,请到屋内相谈。”他虽然没做过生意,但在集市上买过东西啊,见过生意人们怎么谈事。慢条斯理的以眼神示意姐姐:你行吗?
卫子夫以自己两世的经历,干脆利落的答道:不知道。
第一世首先是公主府的家奴,然后因为嗓音好选为歌女,在之后进宫,在掖庭住了一年才二次承欢,要做的事除了按照后宫规矩和女官们学习认字读书,就是努力生孩子。毕竟……皇帝决定宠幸谁不是后宫妃妾能左右的,他找人伴驾游玩时,都叫去,晚上要睡觉时,想起来谁就是谁。但是只要生了孩子,在没有一个孩子的后宫里,就能迅速提升地位。然后靠着生了长子,当上皇后……
第二世是走无常,带着记忆白天种地晚上到地府算账,后来还要不可描述,还要养孩子。一辈子呆在小山村里,到老了也没离开过。你猜我会做生意吗?我就会拎着自己家种的大萝卜去隔壁换他们摘的野蘑菇!
然后进屋试着谈生意:“二位请坐,儿子去烹茶。我能拿来的祭品比这多一百倍”
“且慢!”*2
王翦:“五丈高的一车肉,得有数千斤,若都是家禽,得有几百字。”
“不错,小姑娘你说的有些大了。”
卫子夫微微一笑,把自己好久不用的皇后的端庄划拉回来披在身上:“两位,帝王的祭享虽有定数,可是帝王的子孙繁衍过万。多有百倍,是我亲眼所见。”
“帝王的?”
“是汉朝吗?好啊好啊!”
“谈一个章程,签订合约吧。”
……
新任镇长扶苏召集居民探讨‘帝镇法律’,刘盈坐在他旁边,一副镇长情人的姿态。
扶苏格外正式的穿了一件玄色直裾,刘盈也是一样,黑衣服显得他更白。
列坐两边的有:张嫣、刘恒,刘彻,许平君,刘箕子和王嬿。
刘病已出去找儿子去了,而其他人除了出去旅游,就是没有得到通知。
张嫣还是个小姑娘模样,容貌绝美,平静柔和懒得梳妆,丝带系着长发,穿了一件宽松的衣裳,没半点首饰,有些缥缈的仙气,身上似乎有微微的萤光。
刘恒还是老好人模样,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善于藏拙的人。
刘彻依然神采飞扬,傲视众人,过往的阴霾一扫而空。
许平君身上没有长期浸染的端庄,反而是个很快乐的少妇。
刘箕子是个白皙瘦弱的未成年,外表停留在去世的那一年,十四岁,现在死前的怨念虽然消去了,却留着苍白忧郁的气质,脸上的小酒窝也有点悲哀。王嬿的年龄看起来和他很般配,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眼睛不是小姑娘的眼神。
扶苏严肃的看了看列坐的众人,也觉得赢秦阵营还需要再壮大:“诸位,帝镇应该有我们自己的法律。”
刘彻挑眉:“你们父子俩天天阴森森的盯着人还不够?还要和人约法三章?”约法三章这个成语,由汉朝的皇帝说出来,就扎心。这成语是依据刘邦攻入咸阳之后的行为诞生的。
扶苏不在意这些文字上的细节:“不错,法无可贷。我请你们二人前来,是为了定一个合理的章程,以便帝镇重得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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