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发觉不对劲儿,他已经低下头,覆了上去,姜零榆瞬间瞪大了眼,开始用手推拒他的胸膛。
谢汀手上的力气都在她的脸上和后脑勺处,并没有用力去咬她的唇,但姜零榆不知怎么,还是从中感受到了那么些难过悲怆的意味。
过了良久,他终于停了,但也没有松开她,一只胳膊慢慢往下,把她整个抱进怀里,头埋在她的肩窝。
姜零榆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是她爱的人,是她的丈夫,她理应在他难过痛苦的时候陪着他安慰他;可是他打了人,这件事情需要解决,他们两个的感情问题,不能去侵害别人的利益,更别说,人家还很无辜,还是她的上司。
——可是谢汀看起来真的很痛苦,她甚至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他好像已经濒临爆发崩溃的边缘了,再也经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思虑再三,姜零榆还是决定先安抚谢汀,刚打算开口,她却忽的毛骨悚然,想起一件,刚才因为激烈的矛盾冲突导致自己忽略的事儿来。
她猛的推开谢汀,一脸惊惶不安:
“等一下,谢汀——”
“我手机上的窃听和定位都没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公司里发生了什么的?!”
第58章
监视,又是监视。
姜零榆觉得自己快疯了。怎么谢汀,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变态?
他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种事情来?明明她都已经警告他无数次,她很讨厌他这种行为,他为什么还是无孔不入地监视着她?
他是这样的极端,他的爱意像牢笼,困得她喘不过气无法动弹,他甚至还想永远控制她,像锁住一只金丝雀那样的绝对占有。
极度的恐惧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从未如此害怕一个人,怕到手脚冰凉那种。
谢汀坐直了身子,什么也没说,转过脸去,发动了车子;姜零榆想下车也下不了,想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什么的都没带,她瞬间泄了全身的力气,靠在椅背上,失神地望着谢汀的侧脸。
疯子,疯子,谢汀已经彻底疯了。
姜零榆到这一刻,才真正开始有了那种,直击心灵,令她想要逃跑的恐惧。
“我和孟肖真的没有什么,他挡酒是因为他绅士,对部门每个女生都是一样,他叫我进办公室是说实习期满转正的事儿,我为了感谢他才让他吃我的午饭的……”
谢汀听到了,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现在解释还有用吗?反正他所有的底细她都知道了,即便现在他放了她,她也不会不计前嫌跟他和好,她只会害怕畏惧甚至厌恶他,然后两人渐行渐远。
——他不会让这一天到来的,所以他只能采取特殊手段。
姜零榆见他没有一丁点儿软化的意思,心头的恐慌越聚越大。
“你要干什么,谢汀,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汀专心地开着车,对她略带哭腔的声音毫不动容,声音也是陌生的清冷:
“还能干什么,回家,”
他转头看向她,目光阴恻恻地:
“回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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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谢汀又是半拖半拽,别墅区本就宽阔又人烟稀少,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异样,姜零榆不敌谢汀的力气,被拽进家门了也没有寻到空子逃跑。
“你放开我,谢汀,你这样是犯/罪,你放开……”
她一直在试图抵抗,还用指头去掰他的手,可惜没什么用,眼看谢汀就要关门,姜零榆一狠心,低头就去咬谢汀的手。
“嘶——”
他果然吃痛地皱眉低呼,下意识地松了手;趁这个空当,姜零榆拔腿就想往外跑,刚踏出一步,就被从后面拦腰抱住往后拖。
她心里怕的要死,又去掰腰间的那只胳膊,嘴里还在咒骂: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我不要跟你过了,离婚,离婚!”
她当时也是太过害怕了,离婚二字脱口而出的一瞬,她心里就下意识有些后悔,身后的人也明显愣了一下,身体都僵硬了。
可还没等她些许的愧疚涌上来,忽然嘴巴鼻子被一应捂住,有刺鼻的气味传过来,她心下一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姜零榆起初还呜呜地叫着,两手都去掰谢汀拿着帕子的那只手,可后来明显渐渐失去了力气,身子也越来越软地靠在谢汀身上。
谢汀站的笔直,从头到尾都没出声,此刻他双眼空洞无神,却还是死死地捂住姜零榆的口鼻,直到怀里人彻底没了意识,软软地瘫在他身上,谢汀面无表情地紧咬着牙,眼尾的泪珠终于不堪重负滚落下来。
“为什么要说离婚?为什么……”
他极低声地呢喃着,双眼无神如鬼魅般,埋在她脖颈间低语的样子,无比渗人。
无人应答,他就抱着她坐到地上,歪着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小幅度摇晃着身体。
——现在,再也没有人会来跟他争夺他的零榆了,他很有安全感,她永远都只能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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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零榆整整三天没有去上班了,孟肖让陶蓉蓉去给她送手机和那些落下的东西,顺便看看人怎么样,陶蓉蓉回来就说,她去的时候零榆在午休,她趁姜零榆的丈夫没注意掀开被子看了几眼,也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但随后不就孟肖就收到了姜零榆的道歉赔偿和辞职短信,邮件也收到了辞职报告。说是因为家庭原因,无法继续上班了,孟肖便以为是她丈夫的意思,而她妥协了,但因为是别人的家事,也不好多加过问,否则可能更要加深误会,只能批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九月。
约摸傍晚五六点钟,一辆外表低调的黑车沿着京郊公路,徐徐开往人烟稀少的郊区。
不消十分钟,车就在一座欧式别墅前停下;从驾驶座下来个西装革履的清俊男人,毕恭毕敬地开了后座的车门。
男人坐在真皮座椅上,狭长的凤眸稍顿,这才整了整西装,从车上下来。
方才开车门的男人朝他点了点头,复又打开前门,开着车拐弯儿,顺着来时的路,扬长而去。
那男人五官很漂亮,之所以用“漂亮”一词来说一个男性,实在是英俊二字,已经无法形容。
他身姿颀长,气场稍有些凌冽;站在别墅门口良久,却迟疑着,一直没有进去,甚至钥匙捏在手里,也并未抬手。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男人眉头轻皱,眼里流露出几许不甚明显的痛色。
他不着痕迹地舒口气,这才插上钥匙,捏着门把用力,轻轻推开了们。
男人站在玄关,抬着眼皮,往屋里瞥了一眼。
很安静,落针可闻的那种静。
不太寻常。
他记得昨天这个时候,她很闹腾的,摔盘扔碗,砸了他满身淤青也没有收手。
他慢慢往里走,做工考究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走近了看,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儿,面容平静,但眼神呆滞;穿着颜色温柔的棉麻长裙,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儿。
相较于男人的容光四射,女孩儿的外表就略有些乏善可陈,甚至因为没有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看起来格外阴沉。
她面前的长方玻璃桌上,放了一个花纹精致的青釉花瓶,里面错落有致地插了几只花,花色亮丽,为这清冷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暖意。
“零榆……”
能听的出来,男人轻唤这声,虽低沉,却带了许多隐含其中的期盼;可惜话音落下许久,他唤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提回应他。
周遭气氛很诡异,过于平静,但这两人住一起,相处着,竟像陌生人一样。
男人垂了眸子,踱步走过去,矮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
他伸出双手,骨节修长,力度不大,把女孩儿原本放在腿上的手拉下来一点儿,大掌包裹,轻轻摩挲。
“今天怎么不吃饭?”
“是不是阿姨做的不好吃,还是你吃腻她做的了?”
男人得了冷遇,丝毫不恼,那张绝色容颜勾着笑,抬着脸,几温柔地询问;他待她,像是相爱已久的妻子,她却双瞳无神的,好似他是空气。
“还是说——,胃口不好,不想吃,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好不好?”
他仍很有耐心,甚至带了一丝哀求的意味,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男人,会如此低声下气。
女孩儿仍是没什么反应,但却使了力气,轻轻把手抽回来。
男人显然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几次三番被视作无物,竟然还是面不改色;甚至因为女孩儿出乎意料的顺从,他眼里柔情似水,看起来心情很好。
女孩儿迟迟不应,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桌上的插花,
“这花儿是你插的吗?真好看。”
他还在自说自话,且沉浸其中,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
“零榆,你要是喜欢插花,我明天差人送来,很多品种,你想怎么玩儿都可以……”
“谢汀。”
女孩儿突然出声,打断了男人的话,她声音柔润,此刻却带了一丝沙哑,
男人笑盈盈的,被打断也没有任何不悦,他一眼不错地盯着女孩儿,等着她的下文。
“我不想吃饭,也不想插花。”
她语气冷然,说的斩钉截铁,垂下的眸子带着丝丝缕缕的厌恶,俯视着他——
“我只想离婚,离开这鬼地方。”
谢汀眼皮微颤,面上的柔情好似有些绷不住;即便听了不下百次,她再说出“离婚”这两个字,他还是心如刀绞。
男人的脸一寸一寸冷了下去,他直起腰,慢慢站起来——
“零榆,我先去给你做饭,你好好休息一下,别再胡思乱想。”
他语气不复方才那么温柔,但还是隐忍着,且显而易见地逃避着她的话。
在谢汀转身的一瞬,桌上的花瓶也应声而落——
“砰——”
极清脆的碎裂声,像某种特定的□□,一经引爆,每日都会上演的战争就又开始了,
“你就是个疯子!谢汀,你不得好死——”
男人背后,女孩儿极其恶毒的咒骂出声,咬牙切齿。
几个月了,她再也受不了了,终于彻底决定要和他离婚,但他迟迟不愿意,她工作也被他辞了,整日待在家里和他周旋离婚事宜和吵闹,却被困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
谢汀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一脸怨恨的妻子;他心里疼到麻木,身上那些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是疯子?”
他左手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忽而低头笑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干什么了吗?”
他抬眸看她,看着面前情绪不稳定的妻子,
“我去见了上次给你看病的心理医生,你得抑郁狂躁症的确诊病例单,现在就放在我车里。”
他吸着凉气,说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话,用互相折磨产生的强烈痛楚,去遮盖内心深处的无奈。
“你胡说——”
她终于崩溃出声,扯着嗓子哭叫着,是为面前这个恶鬼一样的男人,也为她绝望无奈的处境。
“我没有病,有病的是你,你们都疯了,你们这群疯子——”
谢汀几乎头痛欲裂,每天的争论吵闹,他已经身心俱疲,可即便到这种境地,他宁愿继续下去,也不愿意放过彼此。
“我身上的伤,你在家里哭闹打砸的现场,都是证据;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没有人能够帮你了,就连你的父母,也以为你精神失常,而我却毫不嫌弃的精心照顾着你,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没人会愿意你跟我离婚。”
“你想永远抛弃我,下辈子吧。”
他看起来那么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她害怕到浑身颤抖。
他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打算的?丧心病狂到堵死她每一条后路,连这种法子都能使出来?
更让人心惊的是,嫁给他这么久,她竟从来不知,他已经只手遮天到这种地步。
心慌和压迫感逼得她喘不过气,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从泪腺中流出,她看起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那泪珠子落下来,简直像在他心口灼烧出一个又一个窟窿,可奇异的,因为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竟然感到一丝踏实。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撕毁她最后的退路和幻想,同时也把自己逼进不死不休的绝境。
“所以你就安心待在家,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咱们要一个孩子,以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终究还是心软,做出了一点点让步,半哄半迫,
“只要你给我一个孩子,并且答应永不离婚,零榆,以前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咱们重新来过……”
“你做梦——”
女人揪着身上的裙摆,浑身都在用力,声音尖厉地嘶吼出来,打断他的话,同时也打破了刚才稍稍平静下来的气氛,整个室内,又瞬间箭弩拔张起来。
“我告诉你,谢汀,我就是死,也不给你这种神经病生孩子——”
“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现在摊上你这个疯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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