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小闺蜜
不知不觉迎来了夏收。
陈白羽和炳堂叔偷偷摸摸的赚了钱,分了两百多块,终于成为了有钱一族。
不过,为了夏收,买卖只能暂停。这个时候,任何工作都没有夏收重要。
学校也放了农忙假,哥哥姐姐都回来帮忙收割。
因为阿祖要帮忙做饭,晒谷,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陈白羽被妈妈带到田里,用稻草搭个简陋的小屋给她。
别看她小小年纪,也是有工作的,就是看田里觅食的大鸡小鸡,不要被猫头鹰或者别的大鸟给叼走了。
看到有猫头鹰或者大鸟过来,就使劲儿的喊‘有鸟’。
陈白羽脖子上挂着妈妈给缝的巴掌大的小布袋,跌跌撞撞的走在不是很干的稻田里,捡掉落在田里的稻穗,至于谷粒?这个不用捡,有鸡呢。
陈白羽一边捡一边往附近的田走去,隔壁的小小稻草屋里正躺着她的好闺蜜陈乐乐呢。从四岁到四十岁,她们一直相亲相爱,互相鼓励,互相扶持。
陈乐乐正挺着肚子躺在稻草上,肚子上搭着一件旧衣服。像这个年代所有的农村孩子一样,瘦瘦黑黑的,头发稀疏,小手上的指甲长而脏。
陈白羽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一个例外。小小的陈白羽白白净净的,不管怎么晒皮肤都白嫩白嫩的,让不少人妒忌。
陈白羽在陈乐乐的脸上戳了戳,带肉的小闺蜜还真是活久见啊。要知道陈乐乐自从参加了新丝路模特大赛,并且取得冠军后,就大步走上了国际名模的路,同时也开始了减肥之路。
各种不吃,各种戒口,一米七多的人只有八十斤左右,瘦成了纸片人还拼命的要减肥,努力把自己挤进0码或者2码的衣服。
一张皮包裹着一把骨头,是那个时代流行的骨感美。也不知道是谁定义的,没有胸没有屁股,好像一张移动的纸片就是性感。
‘啪。’陈乐乐一巴掌拍打在陈白羽的手背上,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看着自己,陈乐乐张开嘴就要哭。
陈白羽很熟练的拉过陈乐乐的手,塞进她的嘴巴。陈乐乐有一个能被她笑一辈子的爱好,吮手指。
在陈乐乐十岁之前,这都是她戒不掉的瘾,她好像也不想戒掉,即使这是一个让全村人笑话还不卫生的小爱好。
当然,这时候的她们还不知道‘卫生’这个词。
陈乐乐吮着自己的手指,吸吸鼻子,眼睫毛上还挂着泪,一边吮一边看着陈白羽,然后伸出手戳戳陈白羽白嫩嫩的小脸,想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包子,能不能咬一口。
陈白羽拍掉陈乐乐的小手。上辈子,因为她和陈乐乐关系好,妈妈常常会提起她们的第一次相处。
两家人的田靠在一起,所以两个妈妈就把她们放在同一个稻草屋里玩。因为陈白羽长得白净,陈乐乐以为是包子,抱着陈白羽啃咬,把陈白羽的脸咬出一片牙齿印,很多地方都破皮了。
妈妈为此还和陈乐乐的妈妈大吵了一架,逼着陈乐乐的妈妈送了十多个鸡蛋过来。还一再的提醒陈白羽,以后都不许和陈乐乐玩。
但谁都没有想到,陈白羽和陈乐乐竟然成了最好的闺蜜,身边的朋友来来去去,她们的友情历经了n次‘绝交,和好’藕断丝连了四十年,成为了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第23章好名字
“吃。”陈乐乐又在陈白羽的脸上戳了戳,“我吃。肉包子。”
陈乐乐把自己的手指递过来,“你吃。”
陈白羽摇摇头,“我不吃。你以后也不许吃,脏。肚子疼。”一个四十岁的灵魂和一个四岁的灵魂肯定不能平等对话。但一个四十岁的灵魂肯定能成为四岁小屁孩的好朋友,因为她愿意。
“吃。甜。”陈乐乐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塞进陈白羽的嘴。
“不许吃。”陈白羽拉着陈乐乐的手,决心要改掉闺蜜这个坏习惯。上辈子,直到十多岁,陈乐乐还总是情不自禁的吮手指。
甚至在插秧的时候,会突然的洗干净手跑上岸吮一会。这件事被农场的人笑话了十多年,成为大人教育孩子的一个范例版本。
很多大人在孩子哭着要吮手指的时候就会说:别吮。以后像陈亚妹那样吮一辈子,羞死人。
是的。
此时她的好闺蜜名叫陈亚妹,和她的陈小五一样接地气。
陈乐乐这个名字的由来是个小乌龙。陈乐乐本来是想叫陈莉莉的,因为听初中学了英语的哥哥姐姐回来炫耀的时候,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lili。
对于第一次接触英语的人来说,一句‘what’syourname?mynamelili.’能从村头炫耀到村尾,不仅能从三婆这里得了夸赞,还能在五婆那里还能拿到一角钱的奖励。
已经在小学混了好几年,自认有点文化的陈亚妹决定要改一个洋气的名字,莉莉。但是,等她哭闹了大半个月终于让她妈同意到村委会去改名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乐乐。
等名字定下来的时候,陈乐乐才想起她妈是文盲。
村委会的人还特意到陈家问她要不要再改?改一个字十块钱。
陈乐乐的妈妈直接送对方一个字‘呸’。
其实,那个时候村委会正在想尽办法的增收,常常到村里问一些名叫‘亚一’‘大妹’‘二妹’‘狗蛋’的人要不要改名,改一个字五块钱,两个字十块,三个字也是十块。
一家人改名,五十块全包,还有好名字选择权。例如:李梅,李雷,李四光......陈毅,陈赓等等。其中致富,富裕,有财,有钱等名字最很受欢迎。
四五十年代的建国,卫国,再到五六十年代的红卫,跃进,然后是七八十年代的致富,有财,妥妥的主角名字,不分男女。
家里没有两三两肉送礼,即使私自叫了这种霸气的红名字,居委会也会很好心的以‘已经有人同名’为理由改掉。
千方百计增收的居委会就是这么任性。当然,不愿意改也可以,不强逼,只建议。至于同名的不方便,呵呵,管他们屁事。
有时候,村委开会,喊一声‘有财’,能有好几个人应。
看着还叫陈亚妹的好闺蜜,陈白羽笑得幸福。
能回来,真好。
陈乐乐拉住陈白羽的手,晃了晃,傻笑,“拉拉手,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陈白羽想到四十年后的陈乐乐,眉眼一片温暖。
“走。玩去。”
陈白羽牵着陈乐乐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在已经收割完毕的田里,看到漂亮的小花摘一朵。
放眼望去,看到的是蓝的天,金黄的稻穗,绿的果林。
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泥土芬芳的稻香味,让她情不自禁的沉醉。
附近的山头不是种了橄榄就是种了橡胶,一年四季绿油油,生机勃勃。田里的稻谷已经成熟,金黄金黄的,微风轻吹,如金色的波涛起伏。
一群群大鸡带着小鸡在已经收割的田里欢快的觅食,时不时的打个架,时不时和隔壁的公鸡来个爱的邀约。
不远处,家人正在奋力收割,脱谷机在吱吱的工作着。看着家人虽然汗流浃背但满脸丰收的喜悦,脸上的褶子都带着丰收的满足,陈白羽觉得一切美好得如梦如幻。
为了这些美好能永恒,能到永远,她愿意付出所有。
第24章田头饭
“小羽毛,吃饭了。”四哥陈辉年光着脚走过来抱起陈白羽。陈辉年长得高高瘦瘦的,目光清明,说话的时候嘴角会微微的上翘,给人一种心情很好的错觉。
但要是因此就觉得他脾气好,那就大错特错了。几兄妹,最倔的就是四哥。用妈妈的话说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还带棱角。
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郎,这是外人对陈辉年的印象。笑面虎,这是熟人对陈辉年的评价。
四哥虽然也是捡来的,但因为他是男孩,所以阿公并没有像对陈白羽那样吹胡子瞪眼甚至恶言恶语。
陈辉年捏捏陈白羽的小鼻子,然后从鼓鼓的裤兜里掏出一个绿色的禾虾,放在陈白羽白胖的小手上。
“给你玩。”陈辉年掐掉几条腿,再扯掉一截翅膀,禾虾想飞也飞不起来,正好给陈白羽当玩具。
禾虾是一种生长在稻田里,附身在禾苗上的益虫,身形像虾,头长长尖尖的,但能飞。这也是小伙伴农忙时节的零食之一。
很多男孩子在农忙的时候活跃在田间,就为了找禾虾,烧了吃。当然了,能找到田鸡就更好了。
现在的孩子并没有什么益虫不能杀不能吃的意识,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谁还有心思想益虫害虫之类的问题?
“等晚上,四哥给你烧禾虾。脆蹦蹦,香喷喷。”陈辉年轻轻的拍了拍裤兜,然后看了一眼陈白羽头上涂着蓝药水的头,“只能吃一个,不能多吃,也不能告诉妈妈。”
因为陈白羽头上的浓疮还没有好,所以对吃的特别严格,清淡为主。阿祖偷偷给陈白羽准备豉油饭,都让妈妈埋怨了很久,就怕陈白羽头上会留疤。
妈妈规定,陈白羽在头上的浓疮好之前,坚决杜绝一切颜色深的食物,豉油更是半点不能沾。但阿祖总是趁着妈妈和阿婆不注意就给陈白羽塞红糖或者芝麻糖等零食。
妈妈每次都揪住陈白羽的耳朵恐吓:再乱吃就变成丑八怪,比田鸡还要丑,不仅光头没有头发,眼睛还鼓鼓的。
“等以后浓疮好了,四哥给你找麻雀,烤了吃。”
陈白羽乖巧的点点头,“我只吃白粥。”陈白羽是绝对不会说,阿祖前天还给她冲了红糖鸡蛋。
呵呵。
陈辉年笑了笑,谁不知道谁啊。
都是阿祖带大的孩子,都知道阿祖手里有吃的,红糖快,芝麻糖等等。陈辉年小时候就没少吃。
阿祖这辈子生了十多个孩子,活着养大的就有四女三男。
不管是叔公还是出嫁的姑婆,有吃的都会给阿祖送一份,所以阿祖手里有钱,还有不少的好东西。
陈辉年小时候因为嘴巴甜,长得好看,就没少吃阿祖偷偷给的零食。而且,农忙的时候一般都是阿祖做饭,阿祖会偷偷给他塞肉。
叔公家给阿祖送的鸡胸肉,一半到了陈辉年的嘴里。
阿祖的口头禅是:多吃,快快长大。
阿祖带一个爱一个,现在阿祖带着陈白羽,好吃的能少?小羽毛的小圆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白羽有些不好意思,她今天出门的时候,阿祖还偷偷的给她塞了一块花生糖,不过,她刚刚给了小闺蜜。
饭菜是阿祖做的,二姐三姐回家带来,只是两个姐姐都忘记了带筷子。
陈白羽远远就听到阿公在骂人。
重男轻女,这是农村九成以上家庭会有的现象。
阿公瞪圆着眼骂二姐三姐蠢,不会做事。
家里人最怕阿公牛眼一瞪,即使是阿爸也怕,所以大家都只能听着。二姐三姐低着头,眼眶有些红。
阿公教训孩子,即使是妈妈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回家后偷偷给块糖哄一下。
其实,相对于别人家会对孩子动手,阿公只瞪眼骂人已经是幸福了。用阿婆的话说就是,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习惯就好。
有时候,阿公骂狠了,阿祖也会瞪眼骂他:你小时候更差劲,装什么老尾巴。鸡毛。吵吵闹闹,吓着孩子。
阿公看到陈白羽,转头又骂她乱跑,没有照顾好鸡。
“要是被猫头鹰叼了去,你就一辈子别想吃鸡肉。哼。”
“再乱走,猫头鹰把你给叼了,家里也省了米饭。”
二姐偷偷的捏捏陈白羽的小手,安慰她。
陈白羽朝着二姐笑了笑,她有阿祖护着,别说鸡肉,想吃鸡腿都能有。
阿公还在骂骂咧咧,阿婆和阿爸到山脚下随便折几根木枝,随便的削削,自制筷子。
一家人或站或坐在田头端着碗飞快的扒着饭,吃饱喝足了,继续收割,尽快把稻谷收回仓才能安心。
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人家正在架锅煮饭。
不少人家里人手不足,一般会把米和菜带到田头,在某个泉眼打了水就能煮,节省了来回的时间。
有时候收割的田远了,陈白羽家里也会这样做。
正是吃饭的时间,不少人都端着碗站在田头,一边吃一边和附近的人说话。
说说饭菜,说说收成,然后说说孩子。
第25章学渣的世界
下午的时候,陈白羽的工作从看鸡变成了看谷,地点也从田里到了晒谷场,防止在晒谷的时候有小鸟偷吃。
其实,陈白羽觉得小鸟偷吃没有什么,最讨厌的就是有的鸟一边吃一边拉,把鸟粪直接拉在稻谷里。
晒谷场很大,整个大唐农场一队的人家都在这里晒谷,看谷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
“丑八怪。陈小五,你也晒谷?你这么小,被大鸟张开嘴巴一叼就把你给叼走了,飞得远远的,你爸妈都找不到。”
陈金成张大嘴巴,双手比划着,黑溜溜的脸蛋傻乎乎的。
“对。叼走,不见了。”陈杏子跟在旁边附和。
陈白羽不想理会这一对傻兄妹。
不过,人家明显是想要往她身边凑。
陈金成和杏子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们家今天吃肉了,还有鸡蛋。啧着嘴巴,斜着眼睛看陈白羽,“香着呢。”
陈杏子还张开嘴巴让陈白羽闻了闻,“肉味。”
陈白羽很后悔自己的糖给了小闺蜜,否则,肯定会馋死这兄妹两。
靠。
陈白羽在额头上轻轻拍拍,她怎么能和小屁孩一般见识?
“我大哥教我读书了。”陈金城一脸骄傲,然后在陈白羽面前念‘鹅鹅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只记住了这一句。
陈白羽直接翻个白眼,“鹅鹅鹅,曲颈向天歌。”这么简单,还需要背?
“陈小五,你真厉害,和你四哥一样厉害。”陈金成很羡慕,他昨天被大哥逼着背了一个晚上,今天本想在小朋友面前嘚瑟的,却忘记了一大半,只记住了开头的一句,丢死人。
“当然,我四哥最厉害。”陈白羽骄傲的挺着胸膛,把下巴扬上天,如果不是还要脸,真的想要来一句:全天下,我哥最学霸。
不管是大哥陈一元还是四哥陈辉年都是学霸,大哥属于稳打稳扎的老学究形学生,四哥就是跳脱形的,玩乐中学习。
虽然大家还没有意识到文化知识的重要性,但对于读书好的孩子总是多一两分赞赏。
相对于两个哥哥的骄人成绩,两个姐姐的成绩就有些差强人意了,而陈白羽像了两个姐姐,是学渣的一员,特别是理科,渣中渣。
总分120分的物理,她能考十分,其中有两分是老师的鼓励分,面子分。老师说了,是为了他的面子,不想有一个考个位数的学生。
“你们在说什么?在背书吗?”
“背错了。我都听到了。”
“还没有上学的小屁孩,屁都不懂。”
......
在晒谷场看谷的一般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十岁以上已经能帮忙收割了。这些孩子要么还没有上学,要么还只是一二年纪的小学生。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