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看看陈白羽,再看看木瓜。
陈白羽很可惜,树上熟的木瓜多甜啊。
“都怪你。”
虽然砸烂了,但看着好像还能吃。
陈白羽把木瓜捡起来,削皮,把里面的种子掏出来给小胖子,“随便扔。以后会长很多很多的木瓜,都是你的。”
“你不能偷吃。”小胖子双手捧着木瓜种子就跑了出去,直接扔在门口左边的菜园子里去。
陈白羽白了他一眼,“我是这样的人?”
“切。小人渡君子之腹。”陈白羽把木瓜切块,放在碗里,然后加上一点点奶粉和麦乳精,“这叫沙拉。你懂不懂。”
“不懂。看起来很好吃。姐,我要试吃。我看好不好吃。”小胖子张大嘴,等着投喂。
陈白羽笑嘻嘻的吃一块,“甜。”
“姐。”小胖子躲着脚,扭着腰。
“小胖子,我很严肃的告诉你,不要再做这些小动作,这些小动作都是女孩子做的。男孩子做会变丑的,很丑,没有一个小朋友会喜欢。”
“好。”小胖子眼巴巴的看着碗里的木瓜块,委屈的扁着嘴。
“给。吃吧。不过,男孩子不能吃太多木瓜。会变丑的。”
“女孩纸呢?”
“可以吃。多多的吃,会变美,变漂亮。”
“我不当男孩子了,我要当女孩子。”小胖子愉快的决定了。
陈白羽愣了一下,有些不想说话了。
“哼。”
陈白羽把凳子搬到龙眼树下,趴着凳子画稿。
她在画设计稿,小胖子捧着碗吃木瓜,时不时的喂陈白羽一块。
“姐,我也要学画画。”
“好啊。不过,黄知然叔叔和李白叔叔没有教你画画?”陈白羽才不相信呢。她上学的时候,小胖子天天缠着黄知然和李白,会没有学画画?
就算小胖子不想学,黄知然和李白也有一千种办法让他自动自觉的学习。
“学。”小胖子点头,“学画画,学写字,玩棋。”
呵呵。
玩棋?
也不知道黄知然和李白听了小胖子的话会不会被气吐血。
“那就好好学。学好了,以后能画漂亮的花。”
小胖子可是很有理想的,“我才不要画花呢。李白叔叔说俗。我要画牛,大水牛。”
陈白羽不想理会正在喋喋不休的小胖子,只能低头画稿,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哇。小五画的?真漂亮。好看。”
“雪婶子,你怎么过来了?”陈白羽抬头打招呼。
雪婶子名叫雪妹,是从别的村嫁过来的年轻妇女,已经生了两子一女。她嫁的人和陈白羽家不是同一个祖宗,但两家人的关系很不错。
陈白羽阿妈还是她家侄子的米婆。
两家人平时也常往来。
不过,因为大家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打工,所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串串门,走走亲戚。
平时他们夫妻两人也都在外面打工,但因为这个月她娘家兄弟进宅,所以夫妻两人回来参加宴席。
在农村,进宅是跟讲究的,所以他们夫妻回来并不奇怪。
“我过来借单车。你家的单车,今天不用吧?”
“今天不用。就放在院子里,你推去用吧。”家里的单车很少用,一般都是阿公去趁虚的时候骑一骑。
阿婆不喜欢单车,宁愿走路。
陈白羽想骑单车,但太高太大太重,只能踩个三脚架不方便。
雪婶子没有急着去推单车,而是拿起陈白羽的画稿看,“怎么都是女孩?而且都没有脸。”
“不过,这张画上的衣服做出来肯定好看。”雪婶子指着其中的一张说道,“我就喜欢。不过,我太肥了,腰太大。应该也穿不了这种要突出腰形的裙子。”
“现在的衣服越来越好看了。但是我们的身材却越来越难看了。年轻的时候,有身材没有钱。现在有钱了,却没有了身材。”
雪婶子抿抿嘴,耸耸肩,“哎。女人。”
“小五,我告诉你,在广州有很多女人穿的裙子都很漂亮......”雪婶子在广州打工,也是有见识的。
而且她夫妻两人做小生意,赚了不少钱。
最重要的是她孩子还小,她也还年轻,舍得花在穿着上。
“小五,你以后去读大学就要穿得漂漂亮亮的。你一点都不像农场的孩子。”雪婶子一张张的看,“小五,你是不是也喜欢做衣服?你画的这些衣服要是做出来,肯定会有很多人买。”
“我不会做衣服。”陈白羽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阿妈平时也要求陈白羽学习缝补,学习做衣服,但陈白羽真不是这一块的料,能把手给扎出花来。
而且她也娇气,扎痛了就乱叫。
阿妈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偷懒了。
每次,阿妈总会恨铁不成钢,“你算你不会做衣服,也要学做小衫、小裤?难道以后你男人的小衫小裤都叫别人做?”
陈白羽没有反驳,但心里想,外面买的舒适又便宜,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你可以让阿五教你啊。”
阿五以前在广州开铺子,被捣乱后,就关门回市里开了一家裁缝铺,专门帮人缝补和做衣服,听说生意还不错。
在农村,很多称呼都是按照排行来的,例如阿五,小五,五妹等。
陈白羽摇摇头,“我学不会。”如果想要学,阿妈就能做。
不过,阿妈做衣服的手艺也一般。
“你读书这么聪明,不用学做衣服。出息了,以后买就行了。我听说,广州的一些有钱人,都是让人专门给自己定做衣服的,一个款式只有她一个人穿。漂亮呢。”
“嘻嘻。我不会做,也只能买了。所以,就为了买得起衣服,也只能逼着自己出息了。”
“哈哈。小五就是会学说。你糠叔,常在我耳边说,要把我家玲子教得像你一样聪明。”
“玲子本来就很聪明可爱。”
......
雪婶子坐在草席上和陈白羽聊了一会,就推着单车走了。
在离开的时候,雪婶子还说要给她带糖。
“我不要糖,我要汽水。”小胖子摆摆手,笑得一张脸挤成一团,只见牙不见眼。
陈白羽戳戳小胖子的脸,“别乱说话。”
小胖子很委屈,“我没有乱说。我不喜欢吃糖。”平时阿祖的糖都是他的,他已经吃腻了。自从去过了城里后,小胖子就爱上了汽水。
可惜,家里没有汽水。
阿祖还说喝汽水会肚子痛。
“我不是你不喜欢吃糖。我是说你不应该主动向别人要东西。不礼貌。好孩子,不会主动要别人的东西。在别人给你东西的时候要做主动说‘谢谢。’”
小胖子嘟嘟嘴,“别人都没有谢谢我。”
“你那不是主动,你那是被骗。”想起小胖子被人骗零食,陈白羽就想要发笑。
真是个小傻子。
她刚回来的那天给他带了几个炒米饼,他装在小挂包里带去和自己的小伙伴们炫耀。然后说着说着就分给大家吃。
一人一个,等还剩一个小伙伴没有的时候,他才惊起他自己也没有了。
傻胖子顿时哇哇大哭。
委屈得好像丢了全世界。
陈白羽皱了皱鼻子,不想理会傻胖子,继续画稿。
“姐,我渴了。”小胖子拉拉陈白羽的衣摆,“渴了。”
“等一会。”陈白羽赶紧爬起来,到火庐给小胖子舀一勺米汤,想了想,又舀了一些稀粥,可以一边喝米汤一边喝粥。
村里的人都喜欢这样,一口喝米汤的时候,还能顺便填填肚子。
小胖子喝了几口米汤后,就捧着碗蹲在杨桃树下的鸡槽旁,把碗里剩下的粥倒给小鸡仔。
“小鸡仔,快快吃,快快长大,长大给我吃。”小胖子伸手想要摸摸小鸡仔,却被啄了一下,也不哭,只是傻傻的瞪着什么都不懂的小鸡仔。
“小胖子,赶紧把碗放在水龙头下,然后过来。”要是把碗给摔了,看阿公不揍你屁股。
“小五在干什么?”大叔公戴着草帽,背着双手从家里出来,看了一眼睡着的阿祖,然后看一眼挂在摇椅上的艾草,确定没有蚊子才放心。
“大叔公,这么晒,你要干什么去?”
自从大叔公被丽花堂姐气晕了一次后,身体就不太好。平时也只能做一些轻省的活计,例如放放牛,割割草,或者是捡捡柴火。
从去年起,已经陆续有了丽花堂姐的消息传来,有人说她在东莞打工,也有人说在广州,还有人说她在海南。
有人说她现在跟在一个有钱的老男人身边,也有人说她又嫁人又生孩子了,还有人说她现在落魄了正在乞讨呢。
不过,不管什么消息传来,大叔公都禁止大家去找她。还放话说,就是丽花回来了,他也会给送去给警察。
大义灭亲。
他就没有这样恶毒的孙女。
害己害己的玩意,就活该死在外面。
虽然放狠话,但大叔公心里并不好受,每次听到丽花堂姐的消息,都要生闷气。
后来大堂伯要求大家,所有关于丽花堂姐的消息都不能在大叔公面前说起。就是丽花堂姐死了,也当不知道,不能说。
虽然这样说,但大堂伯心里应该也很难受。
在爸妈去东莞的时候,还偷偷的拜托爸妈,如果真的遇到山穷水尽的丽花,能帮就帮一把吧。但是,如果还有一口饭吃,就都不要回来了。
就好像阿爸说的,丽花的事情,最难受的就是大堂伯和堂伯娘两口子。好不容易养大一个女儿,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能不心痛?
堂伯娘这两年也沉默了很多,大多时候都是陪着阿祖说说话,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到别人家去串串门,或者到大芒果树下和大家聊聊天。
祸害啊。
“我要去田里看看,顺便摸个田头鱼煎给小五吃,脆蹦蹦的。”大叔公笑呵呵的,他是要去田里看看水。
太阳这么晒,正是田头鱼出来活动的时候。
很多田头鱼会在田的边边角角的一些小水窝里喘气,很容易就被抓到。出去转一圈,一般都能摸到一小碗。
陈白羽很喜欢尾指大小的小鱼,放油煎好,香脆香脆的,能当零食。她一个人就能吃一碗,不过,因为上火热气,阿婆不让她多吃,说会出痘痘。
她的小伙伴陈杏子已经开始长痘痘的。
还有,她小学时候的同桌陈飞红更是满脸的痘痘了。
上辈子也会长痘痘的陈白羽被吓得立刻就喝了灯芯草水,下火。
“大叔公,你还是等傍晚的时候再出门吧。”现在真的太晒了。
“这么晒,会中暑的。”陈白羽很担心大叔公的身体。但农村人对身体的重视比不上城里人,总觉得只要还能动就能干。
好像自己是铁打的,不是真的一病不起,都不会觉得是大问题。
“哈哈。我的身体好着呢。你上次给我买的奶粉,我一直喝呢。农场谁有我这福气?这么年轻就能喝奶粉?哈哈。”
虽然笑,但大叔公心里也不太好受。他自己的子子孙孙除了平时给他买一些肉补补,并不会像陈小五这样又是奶粉又是葡萄糖的,有时候还有衣服。他这两年的新衣服都是陈小五买的。
想到子孙,就想到丽花,大叔公沉沉的叹口气。
“身体好最重要。大叔公你可要好好的养身体。等我考大学了,还要带你和大叔婆去京都玩呢。”
其实,大堂伯和堂叔他们不是不关心大叔公,只是有些事情做的不够细腻而已。而且,他们也不会像陈白羽这样嘴甜。
他们一般都是买个猪肉,或者给一些钱。
农村人的孝顺就是给钱,很少有人会像陈白羽家这样,又是奶粉,又是氨基酸,又是衣服鞋袜的。
虽然很多老人都说,买那些东西还不如给钱。但是,看到别人有了,心里就忍不住的对比,然后发现自己的子孙没有别人的子孙孝顺。
心里难免就有些不舒服了。
人虽然老了,但身上的那股大家长的矜持还在,想要什么不会直接说,而是一直的暗示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怎么样。
但很多人都比较粗心,而且也是很多人从小就被比较长大的,压根就想不到老人是在‘九曲十八弯’的表达自己的要求。
其实,老人都喜欢子孙陪着说说话,关心关心身体。所以,有事没事多陪陪老人准没错。
大叔公坐在草席上陪着陈白羽和小胖子聊天,一会又有几个隔房的叔公、伯爷路过,一起坐在龙眼树下聊天。
即使大家的声音有些大,也没有吵醒阿祖。
大家坐在一起说今年的荔枝收成。
今年的台风季来得太早,荔枝开始结果的时候就有了台风雨了,所以荔枝的收成不好,但收购价格高。
只是高也没有用,因为各家各户的荔枝都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从指缝里溜走。
“去年,荔枝多,但收购的价钱低。”
“哎。要说稳定,还是青梅的价钱最稳定。橡胶的价格波动也大......”
陈白羽虽然不太懂,但也认真的听。
“宇叔,如果台风季来得早,就没有办法保证荔枝的结果量了吗?没有什么保果的办法吗?”陈白羽是知道的,荔枝在刚结果的时候最容易掉落。
“没有。外面说有一种农药可以在台风季的时候保果,有人试过了,没有用,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打过保果药后,荔枝更容易长虫。而且,打过这种保果药的荔枝不容易熟。”
陈白羽点点头,这个问题直到几十年后也没有解决,仍然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在台风季的时候保果,很多时候收成都看天气。
“小五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以后可是要考大学,要当官的人。”宇叔笑了笑,“小五可要好好学习。”
“听说你又考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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