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羽没有说，是不希望家里人觉得顾延年太残忍。

“告诉你爷爷，我们是一家人。”阿公立刻拍板，“以后他就是我的兄弟。”

陈白羽无奈的看向阿祖，是不是兄弟这回事，难道不是应该问过阿祖，经过阿祖同意？

“你阿祖肯定会同意。”

阿祖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没有听到大家在说什么。即使声音不小，阿祖也没有听到。

阿祖的听力已经很弱很弱了。

要靠近阿祖的耳朵大声说话，阿祖才能听到。

不过，有时候即使说得很小声，阿祖也能明白大家在说什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

否则，怎么解释听力和视力都消退的阿祖能听到别人的悄悄话呢。

“兄弟，我决定就行。”

好吧。

现在阿公是一家之主，阿公说了算。

“哎。你别乱说，小五爷爷是大人物，也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的。对了，外面的人是不是不叫‘阿公’，都是叫爷爷？”

陈白羽点头。

外面的人的确不叫阿公。

但在陈白羽心里阿公是阿公，爷爷是爷爷。当然，阿公是要拍在爷爷面前的。虽然阿公从小就不给她什么好脸色，但陈白羽知道阿公只是习惯了严肃而已。

虽然上辈子，因为她的身体不好，阿公曾经一度想要扔掉她。但也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挺身把她护住。

虽然总说她娇气，但也会偶尔的给她买一个新鲜的好苹果。

关于阿公的坏，陈白羽只记住一个，就是上辈子阿公把她带出去想要把她偷偷扔掉。可能是那时候太过恐惧，太过害怕，太过无助，所以她记了两辈子。

但关于阿公的好，她记住了很多很多，能装一卡车。所以，即使顾延年在好，在她心里阿公还是最重要的。

“阿公，过年后我们一家去京都玩吧。大家应该还没有见过雪呢。过年后，应该还有春雪，看看雪，然后爬长城，看博物馆。”

陈白羽是真的想要带家人去京都看看的。

但是阿祖......

陈白羽有些为难。不知道顾延年有没有办法帮忙？以顾延年现在的身份，应该能调动专机吧？

一会给顾延年打个电话，希望他能有什么办法把全家人全部带到京都去玩。特别是阿祖。

陈白羽真的很想带阿祖去看看长城。

可惜，阿祖真的太老了。

如果不是很舒适的交通工具，都不适合出行了。

陈白羽想起上辈子已经八十岁还能交女朋友的谢停疯的爸，想坐高铁就坐高铁，想坐飞机就坐飞机。

阿祖的身体还是太差了。

阿祖不能去，但阿公阿婆还是可以去的。

“去京都？”阿公有些心动。看过陈白羽拍的长城和天门的照片后，阿公就想去京都看看，然后还要登上长城拍照。

但是，家里的这一摊子事......

过年后，也到了荔枝、龙眼促花的重要时候。

他要是去京都游玩了，家里的事情谁照顾？还有这么多的鸡鸭牛，都需要照料。

平时不觉得自己重要。

现在想要出门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重要，根本就离不开。

哎。

他真的太重要了。

“我问问能不能找个专......”陈白羽突然发现，即使有专机也没有用。因为大唐农场别说机场，连个车站都没有。

算了。

她还是让顾延年来她家吧。

既然阿公想要见见顾延年，就让顾延年过来一趟吧。

陈白羽知道，家里人是担心她。担心她不被亲人接受，担心她的亲人不好，反正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担心。

陈白羽都知道。

如果顾延年不是好人，即使他是亲爷爷，家里人也不会允许陈白羽相认的。在陈家人看来，什么亲人都没有陈白羽重要。

“等八月份，你再过去。”阿婆拍了拍阿公的肩膀，六七月份是果园收获的季节，只有一个字，忙。

六月份到七月份荔枝收获，七月份到八月份龙眼收获，其中还有西瓜和黄皮果，是绝对不可能有时间出游的。

至于六月份之前，那是促花，保花，保果，不仅忙，还需要经验和技术。所以，现在阿公也根本不可能抛下这些出去游玩。

想要丰收，第一步就要做好促花工作。

花长得好，果实才好。

既然是游玩就不可能是三五天。

所以，只能等九月份不那么忙了才有时间出去。

阿公虽然很想去京都看看，但也知道家里离不开他，元宵过后就应该进行促花工作了。

还有果园里的家禽也应该增加一批小鸡仔了。

作为一家之主，不安排好是绝对不放心出门的，所以，只能再等等了。等到九月份的时候，去京都看看，玩玩。

大家说着说着，已经从陈白羽的亲人顾延年，说到了荔枝的促花工作，还有水库里要不要增加一批鱼苗。

农场人一般都是在元宵节过后才出去打工的。

元宵节也是农场的年例，很重要的一个节日。

过了年例后，就能开始工作了。

年例之前，都是吃喝玩乐的时间。

年例之前，大家都不会干活，不是走亲戚就是在家里和邻居说说话，聊聊天。

转眼就正月十三了。

村里已经开始为年例做准备。

因为陈白羽去年承包了农场，村里的家家户户都分到不少钱，所以今年的年例不仅有粤剧、木偶戏，魔术表演，还有皮影戏和特技。

陈白羽已经很久没有看皮影戏了。

十几年后，想要看一场皮影戏真的很不容易。

炳堂叔还请了人回来放电影，一晚两场，连续三天。村里的孩子很高兴，看到炳堂叔就说‘恭喜发财，财源滚滚。’

炳堂叔得意得脚步虚浮飘飘然的时候，雁堂婶直接一盆水泼下来，“一半钱是小五出的。”

“嘻嘻。呵呵。”炳堂叔瞬间清醒。虽然他的确是赚钱了，但陈小五赚得更多，最重要的是，他的钱都是老婆的，而陈小五的钱是陈小五自己的。

“小五，你不是说你爷爷要过来吗？怎么还没有到？”阿婆一边准备年例的菜式，一边问。

前天，陈白羽打电话给顾延年，说家里人想要见见他。顾延年秒懂，立刻就决定过来一趟。

十三到农场，在农场过了十五元宵节，然后和陈白羽一起回京都去。

“小五，你爷爷是从宝鸡镇过来，还是从莲花镇过来？我开车去接一接？可不要走错路了。”

阿爸有些担心。

大唐农场可谓是路路通，很容易就走方向。

曾经就有人一路走到广西了，然后才发现，已经错过很久了。

“应该不会走错。”就算顾延年错了，他的司机也不会错。

“阿爸，我出门去了。”陈白羽和小伙伴们约好了一起去看魔术表演。

粤剧和魔术表演有中午和晚上两场，每场两出戏。

但木偶戏和皮影戏都是只在晚上，至于杂技，在元宵节当天中午。

陈白羽和几个小伙伴们约好一起去看魔术表演。看魔术表演是其次，她主要是想和小伙伴们聊聊天。

虽然平时也有同信，但还是有很多话要说。

每次和小伙伴们一起，陈白羽就有说不完的话。

陈杏子已经决定考个护士学校，去当护士。

陈白羽尊重小伙伴的决定。虽然，她觉得考大学更好，但陈杏子的成绩不好，勉强继续读下去也不可能考上大学。

还不如就像杏子所说的那样，去上两年的护士学校，然后出来当个护士，有一份正式工。

他们市医院的护士还是比较紧缺的。

在之前的二十年时间里，很多护士都不是从护士学校出来的，都是跟着大夫、医生学习几天十几天扎针培训，然后就上岗了。

这类护士一般也是医生或者是领导的家眷亲属、亲戚。

很多护士的专业知识很匮乏，根本就不足以胜任工作。

市的护士学校是在1995年开设的，是一个标准的专科学校，以为培养护士为主。

从1995年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年的时间，但因为是两年一届，所以护士学校已经为市医院和县医院输出了大批的专业护士。

因为学生少，所以护士学校的学生毕业后一般都能分配到工作。即使成绩不太好，也可以回镇医院。

总比在乡下种田强。

所以陈杏子选择护士，陈白羽也是支持的。

虽然护士这份工作将来会很辛苦，但也是‘白衣天使’。

“以后还能在医生里找丈夫。”陈杏子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幻想着自己嫁给一个医生，然后幸福的生活在城里。

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女孩，如果不想走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像陈乐乐这样目标明确，但也是隐隐的希望能够通过嫁人走出去，落根城市。

陈白羽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医生忙，护士也忙，忙起来是没有二人世界的。如果两人都要轮值夜班，那孩子谁带？

很多人只看到了医生披着大白褂时候的光环，却不知道这背后要付出多少。医生辛苦，嫁给医生的女人更辛苦。

当然了，除非嫁的是领导，不需要轮值晚班，不需要36小时oncoll.

否则。

呵呵。

“上次，阿金不是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她村里的男人吗？怎么样？听说你妈很满意。”陈乐乐眨巴一下眼睛。

陈杏子阿妈一直都希望陈杏子不要上学了，早点嫁人结婚。

这也和陈杏子的成绩有关。她想要继续上学，想要像陈白羽这样走出去，不希望人生局限在农场或者附近的村里。

走不出宝阳镇的感觉很郁闷。

她很努力的想要走出去，但她的成绩真的很一般。她不像陈白羽成绩好，也不像陈乐乐长得漂亮。

想要走出去的心很浓烈，但办法却很少。

她不想像村里的其他女孩那样，出去打工，然后回来相亲，嫁的还是本地人。

“阿金他们村是种香蕉的吧？”陈白羽不太确定。

陈乐乐白了陈白羽一眼，“阿银嫁的才是种香蕉的。”

好吧。

她记错了。

陈白羽对阿金的印象不深，只是大概知道村里有这样的一个大姐姐。

阿金是他们村已经外嫁的一个姑娘，比他们这一批伙伴要大几岁，已经结婚生子。阿金的妹妹阿银和陈白羽的年纪差不多，但因为小学毕业就结婚了，所以和他们的关系也一般。

金、银、宝、贵是他们四姐妹的名字。阿金和阿银都已经出嫁，但相对来说，阿金更喜欢做媒。

每次回娘家的时候，都喜欢给村里一些未婚的姑娘说媒。而村里未婚的姑娘，就剩下陈白羽这一批小伙伴了。

当然，在村里的人看来，他们这一批姑娘也到了要结婚的年纪。

陈白羽因为读书好，而且长得娇小，暂时没有人提起她。但她的两个姐姐已经成了附近媒人口中的香饽饽。

但也没有人会真的上门。

因为两个姐姐都是大学生，不可能给他们介绍一个小学毕业或者初中毕业的男人。

“我觉得阿金结婚后就变了。以前，她不能去读书要嫁人的时候，她哭天喊地，差点哭晕过去。那时候，她总说读书好，要多读书。现在却和我妈一起，说读书没用，女孩子不能读太多书，否则会虚荣，会不愿意安心踏实的过日子......总之，女人是要嫁人的。挑选一个好男人比读书更重要。”

陈杏子撇撇嘴，“你们不知道，我妈还让她来劝我呢。以前为了能读书哭得一塌糊涂，差点要跳水的阿金现在也变成和其他的妇女一样了，觉得读书无用。劝我的话，一套一套的，我差点就觉得她是对的了。”

“哼。讨厌。”

陈杏子摇摇头，“她女儿更讨厌。”

“她女儿很随便，在我家的时候到处看，这个摸摸，那个碰碰的......我真的没想到阿金居然会教出这样的一个女儿来。”

陈杏子呼出一口气，“结婚生子后的女人很可怕。”

庸俗得可怕。

“简直就是大变样了。和以前读书的时候相比，真的......判若两人。”

虽然阿金的年纪比他们要大一些，但因为阿银的关系，他们对阿金也还算熟悉。阿金小学的时候成绩不错，还是班长，所以很多小孩都信服她。

但结婚后，一切都变了。

曾经让人信服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让人讨厌的啰嗦妇女。

“我真没想到她会把读书贬的一文不值。哎。女人结婚前是灵动的小金鲤，结婚后却成了咸鱼干。”陈杏子摇摇头，“我都不敢结婚了。是不是因为穷？嫁的男人太穷了，所以生活就全部成了柴米油盐。贫贱夫妻百事哀？”

陈白羽嗤笑一声，“这和穷有什么关系？你看看《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黄蓉和《神雕侠侣》里面的黄蓉就知道，女孩和女人是不同的。而是大大的不同。”

“《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黄蓉娇俏可人，灵动可爱，聪明活泼，总之一切属于女孩的赞美词套在她身上都合适，都不为过。但是《神雕侠侣》里面的黄蓉呢？已经结婚生女，从女孩成为了女人。古板，自以为是，满口的仁义道德礼教，就连她的父亲黄药师都说，她变了，变得讨人厌了。”

“她在《射雕英雄传》里追求郭靖的时候，可是不管不顾的，真爱至上。那时候郭靖和华筝好像还有口头婚约吧？但她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哪里还顾忌到半点礼教？即使这样，她也是可爱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但是，《神雕侠侣》里面的黄蓉呢？一次次的拿仁义礼教来阻止小龙女和杨过这对师徒在一起。当初看《射雕》的时候，谁能想到有一天黄蓉会变成《神雕》里面的样子？”

“感觉《神雕》里面的黄蓉和《射雕》里面的没有半点关系，没有半分相似。曾经的聪明劲儿也慢慢的消失在生活中。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谁能想到聪明又机灵的黄蓉会养出郭芙那样刁蛮任性还蠢的女儿来？”

“所以，这和穷不穷没有关系。嫁给郭靖后的黄蓉应该也不穷吧？但该变的时候还是变了。变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人也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对的，以为自己很伟大呢。”

陈杏子和陈乐乐都笑了起来，“还真是。我看《神雕侠侣》的时候，还真没想过里面的黄蓉就是《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黄蓉，相差太大。”

“所以，我暂时不想结婚。真的，太可怕了。”陈杏子鼓起腮，“我不想过我妈那样的日子，天天柴米油盐酱醋茶，时时刻刻都是老公孩子，没有半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就连上厕所想的也是今年的粪水够不够沤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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