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没良心》TXT全集下载_24(2 / 2)

小没良心 丁律律 4714 字 2023-09-07

漆黑窄小干净的柏油路,在夏日的山川间蜿蜒,她停在这长长的某一点上,显得格外渺小。

温尔克制不住哭声,只好趴进方向盘里,大声恸哭。

前几年,顾黎清离开那一会儿,她奇怪过,为什么顾黎清那种衣食无忧,夫贤子孝的成功女人会因为一个抑郁症而走向自杀的地步?

她一直不明白,非常地不明白。

顾黎清最后走时,她将对方从林子里背出来,对方口中的药物就顺着嘴角淌进她脖子里,在医院陪护的那一晚,她身上全是农药味,以至于她后来半年,鼻尖一直是那种气味,可见浓烈度。

顾黎清走时非常痛苦,所以为什么走这一步?

温尔不解。

但现在她可能会逐渐明白,因为她成了顾黎清,顾黎清最后的归宿就是她的归宿。

温尔痛苦就痛苦在,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些年一直努力成为林斯义,收养地震孤儿,爱护对方,像当初林斯义在大院照顾她时一样,她尽心尽力,走林斯义走过的路,想着,她如此爱他,也和他一样体验做农夫的感觉。

哪怕最后鹏鹏不争气,成为一条会咬她的蛇,她也绝无怨言,因为她自己就是一条毒蛇,咬了农夫一口,不负责离去。

但是,她期待的场面没有发生。

因为蛇要死了……

她要死了……

她没成为农夫,她成要死的蛇……

千里迢迢从厦门赶回来,原来不是为了和他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而是在发求救信号,她快死了,她恐惧,她回来是发送求救信号的……

“林斯义……”她在车里哭,叫唤农夫的名字,绝望了。

外人永远不会懂她心里的恐惧,这种病是绝症,会死去,顾黎清给她做了样子。

“啊啊啊啊!!!”大声哭吧,大声崩溃吧,反正要死了……

累了……

不知叫了多久,眼前一片泪水茫茫,山路漫长看不见前方,她无法再开车,摸索着爬到副驾,从副驾里下车,踩到柏油实地,她想让后面停着那辆车,载自己一程。

那是一辆她无意中从后视镜里看到的车,不是宾利,也不是他平时开的那辆,而是一辆越野,黑色,底盘很高,显得冰冷又尖锐。

温尔其实希望,对方就是林斯义,但是好像没有童话,她不是每一次回头,他都在后面托着她。

“林斯义……”但是人多奇怪,越是不可能,越是仗着自己有病,固执己见叫他名字。

然后,对方车门竟然被她叫开。明明隔着一些距离,对方听不见,跳下车的人却是她梦想中那个人。

他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她奔向他。

温尔怕极了,边哭边跑向他,“林斯义……”

“耳朵……”他声音真实,就在她耳边,还吻了她的耳尖。

“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现在是幻觉……”她告诉对方。

“不是幻觉。”他用力抱紧她,把她腰都卡得疼了的那种抱,“我在,是我,我是林斯义。”

温尔说:“我好丢脸啊,我不是爱你才回来的,我是怕死才回来的,我想要你救我,我好怕,我感觉我很不好,我才回来的……”

“不论什么原因回来,我都很高兴。”

“你一直跟着我……”

“我担心,怕你开车不稳,心惊胆战。”

“林斯义,真是你?”

“是我。”

“怎么才能证明是你?”

“你知道是我。根本不需要证明。”

“可我会有幻觉,像你妈一样……”温尔再次恸哭,她说,“你怎么那么命苦,母亲和爱人都是精神病人……”

林斯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把人抱得更紧,但是高温之下,怕她中暑,只好抱着人上车,在副驾上她缠得他更紧,一直在哭,哭得身体直抖,搂着他脖子说,“我想要你。”

林斯义听岔了,回复她,“我一直在。”

她松开他脖子一些,带泪的眼睛望着他,“那种要。”

林斯义不可置信,用拇指擦去她的泪,哭笑不得说:“那我们回民宿。”

“不要。就现在,立刻。”

她哭得稀里哗啦,林斯义没心情,皱着眉告诉她:“不行,很脏。”

他没洗澡,怎么可能碰她。

温尔哭得更凶,“我想要你……”

“好,好……”林斯义心都碎了,自从与她重逢,碎过一次又一次,但这一次还是有一点不一样,他们相互搂在一起,并且极其亲密,她来真得,手掌揪住裙子,哭泣等着他,他根本都没硬,但是男人啊,当她想要,男人就得给……

“呜……”她再次搂着他,哭得像在生孩子,几乎嘶喊。

林斯义难受,亲吻她眼泪,“我在,我一直在,别怕……”

接着,拥抱了她好久好久。他懂她的怕,他母亲就是一个例子,活生生在她面前殒命,“耳朵……”林斯义喊她,“别怕,你一辈子不好也没关系,你有不好的权利,不需要强行好起来,知道吗?”

她没有回复,除了哭,就是哭。

到天暗,林斯义才带着她回民宿。

回去后,吃了点东西。

关蓓蓓十分惊惧,问,“检查到绝症了?”她以为是身体疾病,脸色几乎吓白。

“这段时间她一直失眠,我住过来才知道这竟然是她常态……是什么病吗?”

林斯义倦了,简单安抚她不是大问题,不要太担心。

然后,和鹏鹏打了个招呼,接着就上楼陪她躺着。

她晚饭没吃几口,好像因为知道自己病了,而肆无忌惮起来,再也不撑着,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想理人就是不想理人,连儿子都不管。

林斯义把鹏鹏拜托给关蓓蓓带一晚。

自己回到楼上,洗了个澡再去抱她。结果她还是劳碌命,他打开门就看到她拿吹风机在吹什么,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换下来的内裤。

“怕你没得穿。”她眼睛哭肿,此时不掉泪了,所以看人时有些不好意思,略垂着眸说话,声音沙哑又软软的,乖得很。

大概下午在车里那一场,让她想起来了,无颜见人。

林斯义站在门边笑了一会儿,把半吹干的布料从她手里抢下来,随便丢进旁边的洗衣机,和其他衣物塞在一起,“烘干了再穿。”

“可晚上你没得穿了。”温尔低软说。

林斯义后搂住她腰,下颚磕进她颈窝里,说,“裸着睡,我不耍流氓。”

她在镜子里的脸发红,忽然又笑,声音清脆地,“你光屁股?鹏鹏都不光屁股。”

林斯义皱眉,严肃低喃:“真想打你。”

到底没舍得真打,搂着她,藏进被窝,细细抚慰。

第55章真相

抱着他,在他怀里,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醒来就没事了。

毕竟她现在除了失眠,其他方面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从小到大,她都是要强的人,秦羽说对了,完美主义者容易微笑抑郁,她不允许自己失败,每一道题,每一次和陌生人的见面,她都保持干劲,集中精神,她是强者,不允许在细节失败。

一直都这么过来了。

使自己忙忙碌碌,使自己成功。

“为什么招飞时,我过了三次心理测试,还会出心理问题?”可悲,从前她再强悍,这几年哪怕使自己入睡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即使朝思夜想的男人正搂着她,密不透风般,还是入睡失败。

她感到焦虑,睁开眼睛时感觉两眼眶里都是泪,细细问他,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五年没搂过她的男人告诉她,她只是累了,身体部分机能停滞,造成局部的不协调,才出了一点点问题。

“这可不是一点点,病名老长。”温尔说,“我当时都吓软了……”

甚至仍在怀疑,现在的他是不是真实的。

林斯义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概在安抚她。

温尔竟然就没听清,盯着眼前男人宽阔的胸怀,随着他低语时胸前的起伏,眸光低低高高变幻。

然后,伸手触摸他,在心脏的位置。

他顿住。

呼吸似乎一下停滞。

任由她抚摸着那处。

温尔觉得不过瘾,将脸埋进他心房位置,在里头用力蹭,“林斯义……林斯义……”一边蹭,一边自言自语似的低语,“我想你……”然后又哭,“你没有忘记我太好了……”

“那你之前不答应我?”他苦笑。

温尔只当听不见,反正她生病了,生病就会得到特权,她之前所为都可以被解释为病情所致,甚至她现在还可以堂而皇之告诉他,“你等我是应该的……你必须要等我……不能忘了我……还得继续爱我……除了我你不会爱上任何人……我是你独一无二的耳朵……你非我不可这辈子……”

“好,好,我非你不可,没有你,我林斯义没办法活,这辈子就你了,嗯?”他笑,翘起的唇角,在她额头上呢喃:“也幸好你回来了,我下边儿还能用,不然都怀疑不能人道了。”

“你没找过人吧?”她严肃问。

“没有。”

“一次也没有?”

“我的左手算吗?”

“你刚才说你不能人道……”

“想着你就能了。”

温尔点点头,放心了,天知道那夜看到他和秦羽同住一屋,她想的是多么绝望,还好他没有让她失望,在天台上的花园喂了一夜蚊子,第二天她上楼收拾才看到外面有他睡过的痕迹。

此时,又莫名其妙遗憾,“那间房能看到民宿最美的景色,我专程留给你的,结果你给秦羽睡了……”

林斯义说:“我觉得你这间房才最美。”

“我是老板,用得是最差的房间。”

“不,最美。”

她破涕而笑,觉得这样聊聊真好,于是从他胸口里出来,改为平躺,身旁男人也识趣,立时把胳膊贡献出来,给她垫在颈后,然后,用不知从哪里被他拽出来的纸巾,轻柔替她擦泪。

那用心呵护的姿态,估计和她照顾婴孩时期的鹏鹏一样,怕碰碎了那种小心翼翼,呵护如宝。

被如此轻柔安抚,她有些昏昏欲睡。

伸手捉住他手掌,紧紧扣着,放在自己胸前,随着自己呼吸,一起起伏。

此时,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他碰着她那里了,什么矫情不矫情,她就是想让漂浮的心头上被属于他的部分重重压着,给她找一点真实感。

“林斯义……你怎么发现的……”

“对不起……”他却莫名道歉。

“嗯?”眼皮有些重,她模模糊糊应一声。

林斯义说:“我给你很多压力,却没真正关心过你,一直在索取,让你回头,让你爱我,告诉你我有多痛苦,但关于你的痛苦,我却忽视……直到那晚你说……温温?”

当他忏悔的时候她却睡着。

林斯义又高兴又难过,低头亲吻她嘴唇,轻轻地,不敢碰醒,手掌却失了控制,在她温柔的脸庞上游弋,“我错了……”

“我太无病□□……和你比……我那些叫什么痛苦?”

“耳朵……”

“你说可以随我去的时候,吓到我了……”

那天晚上是林斯义最难熬的一个晚上。

从楼道里分别时,他的确万念俱灰,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去找邹唯安麻烦,那会使他自尊扫地,而可以找麻烦的人只有她,他却舍不得,离开时,心痛到开车都受阻。

他想,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被这个女人千刀万剐不够,还要让在火油上烤?

离开时,不甘心,找去雨花北路。

他想让自己伤得彻底,然后恨死她才好,接着就发现可笑的一幕,那个他第一次去时被锁上门的次卧竟然是邹唯安的房间,里头痕迹,和超市主人所描述,分明告诉他,她早在离婚前就和邹唯安貌合神离。

一点点希望的种子在心头发芽,他用酒精灌溉了它,到凌晨三点钟回去时,澡没洗,就靠在床上,心里难受,身上也不舒服,直想吐,蓓蓓来敲门时,他强撑着说没问题,心里直觉得好笑。

这叫什么,派个人来安慰他?

她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来?

给酒后的他端杯水多好?

小没良心。

后半夜仍是未眠,一直在骂她,一直在想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有多可怜,然后到清晨六点钟,她发来语音,点开前,林斯义高兴到笑出声,又苦又可怜的那种,还是积极的点开,迫不及待等待她的声音,结果她告诉他,这辈子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林斯义当时后半句根本没听全,就把手机砸了。

气地呼吸不顺,终于冲到卫生间吐了。

再回来时,手机还能用,他点开继续听,想知道她到底还能伤他多少次,可后面话竟然是变相表白,告诉他,真痛苦到不行,她就为他殉情。

林斯义当时冷静了十几分钟才明白她最终的意思,忙发消息给她,问她是不是真的过不去,关于他母亲的事,她斩钉截铁回复,是。

林斯义后背脊冰凉,觉得有些事真的在发生,哪怕他小心翼翼判断,觉得不会的,但还是发生了。

他此前频繁联系秦羽,是为了打听左曦的下落,没想到变成了请教,他的姑娘是不是有精神问题。

秦羽告诉她,很好判断,她有没有透露过自杀意向,有的话那就是人坏了。

人坏了。

这三个字残酷又可笑。

林斯义用了好些天接受这个事实,期间,她搬去了山上,虽然不在他视线范围内,但和蓓蓓在一起也算因祸得福,不然,他怎么会发现鹏鹏不是她亲生呢?

“对不起……”此时此刻,林斯义仍是后怕,后悔,自责,在她耳畔边一声声道歉,亲吻她平坦的小腹,和未曾哺乳过的女性象征,然后,劫后余生般笑出声,低低地,轻轻地,怕吵醒浅眠的她,会骂他神经病,骂他不够爱她。

对不起,他好像真的没有大方到对他的姑娘为别人生过孩子的事不计较。

他小气极了。

几次看到鹏鹏,瞅着对方和邹唯安同款的白皮肤,心里恼火,然后庆幸,幸好除了皮肤,其他地方不像邹唯安,不然,他真没把握对这个孩子全然的接受。

不过鹏鹏倒也不必伤心,因为他对自己跟她生的孩子都没兴趣,最好一辈子不生,反正有鹏鹏。

“林斯义……”昏暗的房中,她忽而皱眉叫他。

林斯义收敛自己快咧到耳根的嘴角,低头凑近:“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睡?一会儿笑一会儿亲,吵到我了……”

“你没睡?”他惊。

“不知道睡了没,刚闭了会儿眼睛又醒的感觉,我想做了。”她睁开眼,然后提出令他啼笑皆非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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