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的目光又回到这个水闸上,他不知道奎梁县的堤坝长何种模样,但想想定然修得没有这个水闸来的可怕而牢固。
夏日暴雨连连,水流本就湍急,一旦水闸开启,将酝酿到恐怖的水势放出去,汹涌澎湃的急流猛然打在水坝上,就是钢筋混水泥浇筑的怕也难以抵挡。
这是真正的刽子手!
千百冤魂积聚在这里,沉在水中,凶手不死难以平息。
贺惜朝看了一眼酝酿着愤怒之火的萧弘,这在京城里养了十八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恶事的大皇子,内心的震颤怕是久久难以平静。
他垂头见到那双紧握的拳头,可见萧弘的理智在晃动,一旦崩了弦怕是要不顾一切亲手扭断这老头的脖子。
贺惜朝沉沉地吐出一口郁气,走到萧弘跟承恩侯之间,说:侯爷,看也看了,说实话虽然震撼可也压抑,下官心性不够稳,有些喘不过气,不如回去说话吧。
承恩侯目的已经达到,见贺惜朝就此都没有失态,不免心中赞叹。
好,殿下,请吧。
站在木门外的侍卫紧紧地盯着里面,一直等到萧弘的身影出来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
萧弘面无表情地说:走。...
☆、177、一己之私
贺惜朝一直陪着萧弘上了马车,关上车门,隔绝了所有视线,这才深吸一口气,将僵直的脊背给放松下来。
表哥,喝口水吧。
贺惜朝从车内的柜子里摸出杯子,倒了水递到萧弘的面前。
萧弘默默地接过来,仰口喝尽,接着低头看着手里光滑圆润的杯子,突然狠狠地说:我一定杀了这帮人,让他们人头落地,有一个是一个,谁也跑不了!
萧弘的心情贺惜朝完全能够理解,那座水闸给他的冲击也很大,他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震动并不比萧弘来的小。
这个恶太明目张胆,让人心惊胆寒。
这等罪名,诛灭九族足够了。
萧弘握住贺惜朝的手,仿佛要从他的身上吸取镇定的力量,惜朝,我真的很难想象皇祖母居然出自这样的人家,父皇还如此尊敬他,如今见到那张脸,我真的废了好大的劲才没克制住自己去掐死他。鲁县令会做的这么决绝,我忽然理解了。
萧弘的手心满是汗,还有
太后的死成全了皇上,也一样将吕家送上了巅峰,带着皇上的愧疚风光回乡,承恩侯的名声和威望到了极致,**也就跟着一起膨胀。贺惜朝把他的手掌打开,掌心皆是一个个指印,泛着红,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没控制住失态。
贺惜朝心疼地摸着那片凹凸,说:你再忍一忍,可好?
我会忍的,惜朝,怎么样都会忍下去,你别担心。萧弘对贺惜朝笑了笑。
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贺惜朝曾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然而他引导着的萧弘却尽可能的拥抱光明。
于是乍然遇上这浓重的阴影,便显得无所适从。
贺惜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可这个情绪萧弘只能自己调节,他轻声说:现在没人,不如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惜朝,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贺惜朝没有否认,嗯,很心疼。
那我能躺你腿上吗?
你这是借机占我便宜呀?然而话虽这么说,贺惜朝还是由着萧弘躺下,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萧弘搂住贺惜朝的腰,脑袋埋进他的腰腹,嗡嗡地说:没有,只是这样好像更安心一些。
贺惜朝摸着他的头发,没说话。
马车往前进,萧弘忽然问:惜朝,你怕吗?
贺惜朝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好像是怕的吧。
那我就不怕,我护着你。
贺惜朝轻笑了一声,那我简直怕死了。
萧弘也闷闷地笑起来,惜朝,你真狡猾。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这个时候卫军看到虎符跟圣旨,也该出发了吧。
不出意外是的。
那我无论如何也要跟这老头再周旋两日。
承恩侯府
被留下的纨绔跟书生们齐齐看向邵书生,只见他衣襟前不断滴落着茶水,那穿杏色衣裳的婢女正手足无措地拿着帕子给他擦拭身体,同时不停地请罪。
邵公子,对不起,都是奴婢没拿稳,您没烫着吧。
这婢女着急的神色不似作假,可身体却微微前倾,邵书生能闻到她身上的暗香味,顿时不禁面红耳赤。
啧啧。卫公子一打折扇,一边揶揄地说,我当初怎么说来着,看,应验了吧?
院子里的其他书生神色有些复杂。
那日三个纨绔这么一分析,邵书生就平时多瞧了那杏色婢女几眼,结果这姑娘就盯准他了。
昨日跌了一跤刚好在邵兄身上,今日直接淋茶水,接下来是不是
书生们脸皮薄,不敢再想下去。
夏日衣裳本就单薄,这么茶水一淋,里面湿了个彻底,婢女便期期艾艾地说: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更衣啊郑公子拖了个长音,冯公子接着下去,去呗,更久一点。
投怀送抱,不要白不要。卫公子挤了挤眼睛。
别,别胡说。邵书生结巴了一句,湿了衣裳,总是得换的,在下没有任何唐突之意。
唉,殿下回来怕是得生气了。
邵兄,想想先生说的话,你别乱来。
几个书生提醒了,言语之中颇为不赞同,邵书生脸皮薄,他看着面前的婢女说:还是在下自己去吧,就不用劳烦姑娘了。
说完他头也不敢回地就往屋里走。
那婢女抿着唇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却看到对面一个大丫鬟给她使了眼色,她想了想还是追了过去。
几人看在眼里,彼此给了一个眼色。
邵书生换衣服,门虽关着,可一推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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