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宣灵觉得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在暂缓攻城的匈奴重新发起冲锋的时候,整颗心都仿佛被掏出来扔到了雪地里,冻成了冰。
身上的刀伤和箭矢再多,当心没有的时候,疼痛也就感觉不到了。
她不去想那犹如螳臂挡车的两千骑兵究竟如此,只是举起了剑,指着如蚂蚁般冲过来的匈奴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誓死卫城!
士兵们跟随着她一起喊道:誓死卫城
疲倦仿佛超脱于□□,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武器,哪怕撅了口,断了枪,捡起地上的兵器就冲了上去
杀红的眼睛里没有泪水,临到死亡没有恐惧,只有不甘和怨恨!
然而再多的无畏终究挡不住匈奴人攀上城墙,巍峨牢固的城门被轰然撞开,那些如狼似虎的恶魔冲了进来。
那一刻,已经力竭的宣灵单膝跪在城墙上,重剑摔在手边,恍惚的视线中,几个匈奴兵围了过来,那狰狞的脸,凶恶的眼睛里闪烁着立功的光芒
悠长的号角从远方传了过来,那富有节奏的韵律,仿佛是一股活水注入干涸绝望的土地。
宣灵迷蒙的眼睛瞬间再次变得锐利,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仿佛从血水里捞起来的手一把握住自己的剑,嘶吼地从地上站起来,横扫出去,瞬间砍掉了两个匈奴兵的脑袋
援军到了,备战
援军到了,坚持住
已经面露绝望的一双双眼睛再次坚定起来,遥指着大齐王旗的方向。
那张牙舞爪的金龙旗高高地竖起,奔腾而来的骏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冲锋的号角声中,披着夕阳光辉,从远处疾驰而来,扬起浪潮般的尘土。
城门方破,守军残存的意志被点燃起来,一双双等待同归于尽的眼睛看着踏入城门的匈奴铁骑。
前面是不惧生死的镇北残军,后方是大齐十万援军,还未进入关城的匈奴首领顿时犹豫了起来。
激战了两日,匈奴的死伤远远大于镇北军!
他都不知道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他们一直以为没了镇北王的镇北军不堪一击,然而仅仅一个关城,远远少于匈奴的守军,却能坚持守到此时。
城墙前满地都是草原的勇士,面对同胞的尸骸,即使城破了,也没有太多的鼓舞气势,死伤太惨烈了。
在精疲力竭的时候,若是再迎上精神抖擞的王军,实在难以想象会是怎样的结局。
更何况,被援军振奋的镇北军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根本也杀不完,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那扇城门就不会关上。
心底涌现了难以抑制的不甘,那财富粮食,美酒女人正在关城之内等待他们享用,可也要有命才行。
撤!
最终撤退的旗帜挥舞,才刚踏入城池的匈奴军在遭遇北伐军之前退了出去...
☆、第246章清扫战场
萧弘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到处都是尸体,城墙上层层堆叠。
甚至一个匈奴人身上压了好几个,可以想象当时是怎么的一个又一个不悍死地冲上去,才将这个匈奴兵杀死。
战争的残酷,无情地撕开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双双死不瞑目,尤有不甘的眼睛。
谁是守将?他问。
萧弘听着哭喊声登上城墙,他见到宣灵的时候,看着她身边足叠有半人高的匈奴尸体,震惊了许久。
这是怎样的凶悍才能以己之力斩杀了这么多恶狠狠的匈奴人!
她没有倒下,即使到最后也是用那柄钝了口子的重剑支撑着自己坐靠在城墙上,身上的铠甲被血液染了太多次,红色发黑,连同腰上缠着的白孝带子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那顶红缨头盔摔在不远处,也满是血迹。
同样全身是伤的阿月用另一只还能动的手抱着宣灵,不断唤着:小姐,小姐
这两个居然都是姑娘!
两日的激战不见一丝雪花,而在停战之后,天空便落下了鹅毛大雪,似乎要将鲜血跟罪孽一同掩盖,也让裸露在外毫无遮掩的英雄暂时有些栖身之地,天地归于寂静。
北伐军与镇北军在城墙及城门等地一一排查,希望能找出还喘有一口气的士兵,也给没死透的匈奴人再补上奕剑。
中军在两个时辰之后到达,之后便是安营扎寨,在关城之前竖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之后一队快马从营地直入关城,随行而来的两名太医及众多军医被紧急送进了城内。
北伐军的到来解了关城之围,也阻了匈奴全面进攻的步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齐已经度过了最大的难关,接下来,只要不贪功,扎扎实实地防住匈奴,这场战争的胜利便不远了。
镇北王府的灯笼依旧是白色的,偌大的府邸,空空荡荡。
直到萧弘带着亲兵住进来之后,才让它有了人气。
他看着匾额上那威严的镇北王府四个字,一笔一划尽显锐利锋芒,又如山岳沉稳坚不可摧,却是天乾帝年轻时的笔迹。
这块匾额是御赐之物,也代表着天子对镇北王府的信任和肯定。
而事实上,镇北王府也无愧于这份荣耀,即使镇北王离世,子嗣凋零,它也顽强地屹立在大齐的北境,有宣家巾帼誓死扞卫!
萧弘下达了一份严令死守的军令给相邻城池。
匈奴咬不下关城这个硬骨头,若是不肯就此退兵回草原,便很有可能转而其他城池。
他派遣斥候追踪匈奴的动向,又命令众位将军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支援。
而关城的守卫则有北伐军接替。
殿下,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小玄子留在了贺惜朝身边,小墩子跟着中军,才刚跟萧弘汇合。
作为他的随身内侍,即使行军的条件再艰苦,军事上帮不上忙,小墩子还是想尽办法照顾他家太子的饮食起居。
关城实在太冷了,他温了一壶酒,又让王府里的厨子做了两个羊肉烧饼,个头大,管饱。
急行军了这么长时间,萧弘整个人瘦了一圈,虽精神疲倦,可脸庞的轮廓却更加棱角分明,看起来成熟精悍了许多。
萧弘没有推辞,举起酒壶就灌了一口,边境的酒浓烈,却如一团火焰一路从喉咙烧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瞬间变得火热,连同被风霜染白的脸都泛起了红潮。
他被呛了两声,人却精神了不少,然后接过这两个烧饼,三下两口就解决了。
接着他唤了陆峰进来问: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
人一个一个翻过去,只要留有口气的都被送去了医治。
那些死去的将士呢?
雪大了,天又黑,暂时来不及替他们收遗体,只能等明日一早,再一一挖出来。
这些话说来很沉重,为国捐躯的英雄无法被立刻收殓下葬,却要在雪地里再冻上一晚上,陆峰说来便非常惭愧。
萧弘舔了舔唇,暗了眼神:是我们来晚了,将镇北军还活着的军官召集起来,明日跟着排查,这些大齐男儿的名字一定要记下来,朝廷必须有所嘉奖,他们家中的妻儿老小也该受到抚恤。
是。陆风领命下去,不过他又忽然道,殿下,属下受到来报,在我们赶到之前,关城有一支骑兵在沈将军带领出城迎战匈奴,这支骑兵并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就是回不来了。萧弘眼中带着一丝痛惜,说,父皇提过沈长泽,是镇北王病重之时推荐给朝廷接替镇北军的人选。可惜关城能有多少骑兵,这么出去,除了能阻拦片刻,没有其他用处,可生死存亡之计似乎也只能这么以卵击石。
陆峰沉默了片刻:是否派人前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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