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看着地图的男人应了一声:进来吧。
转头看到老人收拢披风,笑道:秦老,您醒了。要不要回帐内再睡一会儿?
不了。
秦老喝了一口冷茶醒神,张将军已经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和主上见了礼,又问了秦老的安。
他笑道:秦叔,您又在主上这儿睡着了吧?照我说,您还是回自己帐子里躺着。这椅子靠着,万一睡落了枕,可难受得紧。
你小子,就不能盼着我老人家一点好吗?
秦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张将军憨厚地挠头笑了笑,又对男人道:主上,明日雪该停了,我们继续行军吗?
男人点头,说:按计划中的路线,明日破晓便拔营。对了,让军医多熬些姜汤送过去,吩咐三军伍长看紧些。若是染了风寒不要隐瞒,都报到军医处。
是!
张将军又风风火火地走了,秦老瞧他背影,叹笑了声:这小子。
随后,他又看向被称呼作主上的男人,道:王爷,方才是在看东肃州的地图么?看了这许久,可看出什么来了?
我还当您老一直睡着呢。
男人没有否认,笑着给他沏了一杯热茶,道:这一路行来,只有东肃还像样些。想来何州牧治下有功,也是秦老您教徒有方啊。
秦老笑道:他自己成器,您就别夸我了。
男人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城镇,道:此处,便是您和何州牧推崇的四方来贺吧?不知是怎样的人杰地灵,得您老日夜惦记。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秦老就想起徒弟这些日子往渝阳老宅寄送的书稿。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防暴露行迹,何谚并未向北地通信,但凡有好东西都按惯例寄向南渝。
如此一来,他可有大半年不曾看过书稿了,心痒得紧。
抚了抚白胡子,秦老说道:王爷若想知道并不难。不是说贺家小子在长漳也盖了一处四方来贺吗?那处离南陵也不过一日水路,待日后,您拨冗去瞧瞧就是了。
男人淡淡笑了下,没接这句话。
同他饮了一杯茶,方道:我方才看着,那贺家村听着山高水远,但从地图上看与四方来贺,与这山水镇,相隔却不过两重山。也不知那里可能像此地一般,钟灵毓秀,锦绣人间。
秦老心知不可能,但也没有点破,只叹息道:秋宁那个一根筋的!
从前问他将人送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肯说。等老了老了,剩一口气了,才终于肯松口。
若能早两年,将他们接出来秘密送到南边,如今何至于如此牵肠挂肚。
哎,但愿他们能多撑些时候怕只怕再见时,物是人非,叫我到下头也得挨老兄几顿手板子。
男人未答,只是回头看了眼地图,目光落在贺家村这三个字上。
明日,他们就将离开东肃州,只盼诸事顺利,让一切早日回到正轨吧。
阿父,撑死了。
诺儿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像是四脚朝天气鼓鼓的青蛙一样,不能动弹。
李文斌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头,你阿父好着呢。倒是你,让你停筷子,你非要把自己吃难受了才肯罢休。
好吃嘛~~
诺儿笑嘻嘻的,满口都是道理。
再说,阿爹总不肯多吃,阿父辛苦做了一桌子菜,还要让阿父一个人扫盘。这多不好。
贺林轩揉揉他的肚子,嘴角眼角的弧度和诺儿一般无二,散漫惬意里带着三分狡黠,说:还是诺儿心疼阿父,来,咱们爷俩走一个。
MUA~
父子俩隔空亲了一口,正要收回,贺林轩出其不意在诺儿脸蛋上亲了一个结实的。
诺儿抬手一抹,一手油,顿时跳起来。
阿父耍诈!我也要亲你!
贺林轩站起来,凭着身高优势洋洋得意,亲不着。
诺儿巴在阿父手臂上蹬在他肚子,往上蹿,小嘴撅得老高,忙活半天也没够着。
李文斌就看贺林轩和孩子闹成一团,边收拾桌子边无奈地摇头,吩咐诺儿道:别老朝你阿父肚子使劲,这才刚吃饱呢。
阿爹。
诺儿喊了他一声。
见李文斌朝自己转过来,攻其不备也吧唧地糊了阿爹一脸油光,哈哈大笑着跳回椅子上朝阿父吐舌头。
还是我赢了!
贺林轩边给夫郎擦脸,边瞪他,有种别跑啊,让我抓到把你屁股打出朵花来。
诺儿要是在原地等他教训就是傻子!
他招呼着老黑三口子,蹬蹬蹬地跑出去了,一路都有得意的笑声传回屋中。
贺林轩捧着李文斌的脸,在他嘴上亲了两口响的,像是终于找回场子一样,复又傻笑起来。
李文斌没好气地揪了下他的耳朵,数落他:还不去洗漱,你们父子俩真是越来越黏糊了。
贺林轩抱着他说:难得那小子肯自己出去玩,我们好好说说话。
说是说话,可嘴巴已经凑过来亲热了。
李文斌眉眼弯弯,笑话他:诺儿可说了,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总背着他说悄悄话不是君子所为。
这话是贺林轩哄儿子说他干了什么心虚事的时候,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现在全还到他自己身上了。
贺林轩一下一下地亲着他,乐呵呵地说:我可没和他说,他阿父是君子。
哪边都是你的道理是吧?
李文斌环上他的脖子,正要纵容男人的亲热,却听二黑小黑叫唤起来。接着是诺儿惊喜的叫声。
阿伯!阿么!阿兄!你们来啦!
贺林轩愣了一下,望进李文斌同样诧异的眼眸。
李文斌赶忙拍开他摸进衣服里的手,慌忙整理形容,催他道:你先出去看看。
好吧。
贺林轩摸摸他的脸,转身出去了。
出来见了人,贺林轩又是一惊,阿嫂怎么了?阿兄?
贺林轩看向李文武,后者对他摇摇头,说:信儿,你和诺儿去后院玩吧,我和你阿叔叔父有话要说。
李文斌快手快脚地把碗筷收拾了,端了出来。
打眼看见张河眼睛红肿,也顾不上刚才的小尴尬,连忙问出了何事。
四人转道回了屋内。
大卧房里暖融融的,张河打了个激灵,拉着李文斌要哭不哭地说:你们都瞒着我,要不是到这份上,我还不知道我阿父、阿父他
贺林轩夫夫看向李文武。
李文武忙摆手示意不是他说梦话说秃噜了嘴,唉声叹气道:北边打起来了,消息晌午刚刚传到镇上的。
gu903();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