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小夫郎 谢亦 2257 字 2023-09-08

张河被他搞糊涂了。

李文武叹了一口气,打发下人退下,拉着夫郎说:最近朝堂这么热闹,我也和林轩说过几回。他说不争不显不露,那是出家人做的事。身在朝堂,就要争陛下的宠信,彰显自己的功绩,露出自己的才德,这才是常态。

我本来以为他是要我看个热闹就好,却忘了,我们也在热闹之中。

看他面露疲累,张河蹙眉道:可是我们侯府只有虚衔没有实权,他们争他们的,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干系大了。

李文武敲了敲自己残疾的左腿,苦笑一声,现在的局势,说白了就是陛下和百官在打擂台。

军方他们是争不过了。

在内,浩海阿兄刚被擢升禁军统领,护卫宫城,清之阿兄掌管京城巡防,自是固若金汤。在外,北地九州自不必说,其他地方的驻军,但凡和陈家有丝毫牵连,主将都被换成陛下身边的近卫将领,同样忠心耿耿。

如此一来,他们只能文斗。

他们?张河疑惑,除了安平侯、镇南王这一派,还有别人?

李文武点头,在京宗亲,各地藩王,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你想啊。这些宗亲,不说这些年干过什么好事,就说当年陛下被贬为郡王,他们屁都没放一个。哪一个和陛下同心?

这些,他们自己心里都有数,知道自己不讨陛下喜欢,保不齐收拾了陈氏,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至于藩王,陛下在军方只手遮天,他们岂能不怕?

如果能绊住陛下的手脚,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当然愿意推波助澜。

京中局势更是复杂。

且说安平侯和镇南王这两位异姓王侯,百年大族,都有实权在手。

历经天齐朝的旧臣里,属他们两个职权最高,身上的污点最重,也是陛下最看不顺眼的。

可是当初没有这两颗墙头草帮忙,把陈敏祯和他的心腹扣下,又暗中游说,百官也不会那么快就倒戈陛下。

新立之事就要费上许多周折。

如此说来,他们也是功不可没,于公于理,陛下都得忍着他们

说着,李文武压低声音道:林轩怀疑,陛下和他二人应该早有盟约,联姻就是其中一个条件。

张河一惊,可是陛下不是一直没有理会他们上谏纳君妃的奏折吗?莫不是陛下想反悔?

李文武摇了摇头,沉吟道:反悔不至于,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陛下占了优势,当然不会听之任之。

顿了下,他靠近张河耳语道:你没忘了圣慈太后是怎么死的吧。

闻言,张河微微吸了一口气。

他当然没有忘记!

圣慈太后,也就是天顺帝的生父。

当年先帝驾崩,第二日,他就被发现在自己寝宫悬梁自尽了。

先太皇太后对外宣称他是对先帝用情至深,为先帝殉葬,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和大陈氏、小陈氏脱不了关系。

李文武见他有所明悟,继续道:陛下对他们恨之入骨,想必也十分厌恶后宫插手朝政。

他们想送哥儿入宫给陛下吹枕边风,这算盘就打错了。

何况,贵君是什么?

位同副后,生下的皇子,只比嫡子次一级。如今皇后殿下身体欠佳,不说陛下愿不愿意纳贵君,军方将士首先不会答应。

张河点头,这事,我倒是听阿爹说了。

高皇后是高将军之后,不说他本人的战功和风采,他父亲和两位战死的兄长在军方受万人敬仰,拥护者众。

而今皇后病重,安平侯等人巴巴地让皇帝推选贵君,还不是打着取而代之的主意?

陛下年轻力盛,若让贵君诞下皇子,只要嫡出的皇子不在了,贵君所出便是继承大统的第一人选。

一旦皇后有个万一,难保他们不会出昏招。

如此一来,三位皇子殿下的处境非常危险。

这就是张家人为什么反感安平侯和镇南王,连带着张河也对那二人嗤之以鼻的原因。

张河疑惑道:可你刚才又说陛下有言在先,不会毁约。那现在是?

李文武:这些都是林轩跟我说的。他的意思是,陛下其实也只是在讨价还价,贵君的身份他不想给。但答应纳入后宫的某些人,还是会收下的。

张河一听便觉得郁闷,当皇帝也不容易啊。到这个份上,反而连娶谁都不能自己做主。

那不然还能如何?

李文武叹了一声:帝王嫁娶,不仅是家事,也是国事,岂能凭喜恶而定。

张河点点头,接着一拍脑袋,道:怎么说到这上头来了,这些和林轩入朝为官的事有关系?

当然!

李文武道:你细想,陛下和这些臣子的拉锯战已经打响。

这第一局,陛下纳妃势在必行,但也收回了贵君尊荣,算是平局。

往后,这样的争斗少不了。

安平侯他们有什么依仗,你都看得出来,那陛下有什么呢?他凭什么去斗这些满嘴礼义道德,动不动就来个死谏还软硬不吃的文臣?

张河掰着手指数了数,发现皇帝果然不占优势。

陈敏祯被处死后,宰相之位悬而未决。而六部中,户部尚书之位空悬,吏部是何谚,刑部是秦老的长子就职。

这两位都是新官上任,在朝中根基尚浅。

但另外三部的尚书却是由侍郎晋升而来,不是宗亲也出身高门。

不说他们本身浸淫朝局之深,就是他们背后的宗族也不容小觑。

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历经陈氏动乱,在天齐帝这十六年间夹缝求存,即便有些污点,最终还是保全了自己,赢得新帝启用的臣属。

不论是陛下提拔上来的近臣,还是新科将入朝廷的天子门生,哪里斗得过这些官场上的老油子!

张河越想越心惊,不得了了。这哪里是荣华富贵,分明是火坑!那林轩还要往里头跳?咱们不掺和就不行吗?

李文武又是一声长叹,躲是躲不掉的。

你也看到了,陛下现在能用的、能全心信任器重的人屈指可数。他已当面提出,林轩如何拒绝?更重要的是

他咬了咬牙,道:我的腿虽然废了,但身处京城又备受陛下宠信,岂能独善其身?

那边的人不会直接和陛下争锋,只会对他的心腹下手,争一个高下。

我们家虽然没有实权,可不管是张家、莫家、秦家还是何谚,每一个都和我们息息相关。

乐安侯府,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稍有不慎,就会惹上是非,成为别人对付阿父他们的剑。

听到这里,张河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所想的有多无知了。

李文武见他脸色大变,心里也是酸楚,颓然道:河哥儿,我想得到这些,林轩又岂会想不到?以他的个性,绝不会被动挨打,定会主动出击说到底,是我拖累了他和阿弟。

当初入京,何曾想到如今的局面?

但李文武心里却隐约明白,他想不透的事,贺林轩一定已经看得很深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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