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小夫郎 谢亦 2298 字 2023-09-08

同时,兴武伯爷直起身,两指并成利剑一般用力地指向贺林轩,愤而怒骂:便是这个贼子,欺人太甚!

兴武伯府和乐安侯府交恶的事情在场诸位都有所耳闻,但此时听兴武伯字字泣泪,从头说来,却又成了另一幅形貌。

我儿贪杯失口,有错在先,实在该打。

府上自当赔礼道歉,若乐安侯爷不肯原谅,再重重罚那逆子便是了。贺尚书何至于如此得理不饶人,不给他、不给我兴武伯府留活路啊?

兴武伯擤泪,何况,再怎么说犬子还未及弱冠,虽然行为不妥,但也不过是少年心性,蠢笨糊涂。哪里是真的包藏祸心?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早就已经知错了,贵府为何就是不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非要毁了他才罢休?

兴武伯双目猩红,越说越怒。

他阴毒地看了贺林轩一眼,随后朝天子一拜,埋首哭道:

遥想昔年,我父与老太傅同朝为官,父亲仰慕太傅大人风华,太傅也曾赞许父亲风骨,本应是志同道合。

无奈先父早逝,这才失之交臂,引为终身憾事。

臣身为人子,惟愿继承先父遗志,岂料世事无常只恨当年臣下人微言轻,爱莫能助,实在无颜面见先祖。

好在上天垂幸,圣上英明,英灵冤屈终于得以昭雪。微臣心中莫不感念陛下成全我等未竞之思。

如今乐安侯爷归京,微臣只盼着与之交好,重续旧情。

谁知那逆子竟然做出那等悖逆之事家门不幸啊!那该死的不孝子,都是臣教子无方,愧对列祖列宗!

兴武伯痛哭失声,又砰砰磕头。

天顺帝听得眉心直跳他是被惊着了。

兴武伯府在大梁曾经也是风云烈烈的极贵世家,身为开国功臣,受封王位。

虽传袭三代后降为二等侯,后经四代又降为三等伯,怎么说也是梁国大族,世代蒙荫,从来自视甚高。

谁想到有朝一日为了攀附李老太傅,竟然连吴家列祖列宗都抬出来了。

不知兴武王侯看见子孙后代如此长进,会是何种神情。

下首,兴武伯还未说完:得闻那孽子口出狂言,老臣当即将他一顿痛打,只恨不能将他掐死在祖宗灵位前。

臣满心歉意,只盼着登门谢罪以重修两家之好。

没曾想这贺林轩竟出言不逊,气晕我夫郎不说,其后,更是散播谣言!

指责老臣教子无方便罢,他竟还污蔑我为子不孝,为臣不义,不堪为人陛下,老臣冤枉啊!

兴武伯说着,悲从心来,恨从眼生。

臣待双亲至纯至孝,如何便成了那等狼心狗肺之徒?臣对陛下,更无二心!这全是贺林轩空口白舌,蓄意污蔑!

他的眼刀剐着贺林轩,哭得浑身摇晃。

好半晌才平复下来,伏地道:陛下,臣受此奇耻大辱,已经无颜苟活于世,只是不能讨回一个公道,老臣实在心有不甘。

陛下,求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说罢,又是一阵呜咽。

天顺帝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看向贺林轩。

正要相询,却见后者一脸惊奇,失声道:伯爷何出此言?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第98章

朝堂之上,兴武伯哀恸的低泣声被贺林轩字正腔圆的言辞截断。

只听他朗声道:贺某从前虽身在市井,可下官敢指天发誓,绝对没有指名道姓说过伯爷的是非。更不要提什么狼心狗肺不堪为人子,抑或是对陛下有异心这样的话。

贺林轩眉宇凝重,却神色坦荡,一身正气。

他看向兴武伯,沉声问道:伯爷是听哪个说的这种混账话?

此人当真是居心险恶!

您千万不要听信这等拙劣的挑拨之词,伯爷是个孝顺人,是个大忠臣,天下谁人不知?

我也一向是这么认为的。

不信,您可以回去问问贵府老太君。问问他,那日他在我府上做客,在他的面前,我除了夸赞您之外再无其他,绝对不曾有过半句虚言。

兴武伯:呜呜?!

天顺帝:

文武百官:

见贺林轩一脸诧异不似作伪,仿佛这件事从头至尾与他无关,完全是初次听说的模样。不说别人,兴武伯就吃惊得瞪圆了眼睛,几乎破口大骂!

他当然不能由着贺林轩颠倒是非,霍地抬头露出一脸老泪纵横,拔高声音喝道:大胆,圣上面前你竟敢欺君!

哪有什么挑拨之人,一开始就是你恶言挑唆我兴武伯府与乐安侯府的关系!诋毁我对陛下的赤城忠心!

见贺林轩张口要说话,兴武伯赶忙又道:休要狡辩!你莫非要说,你不曾明令禁止我吴家族人踏入四方街,一纸一墨绝不货与吴家人?这般针对,难道也是别人自作主张不成?

贺林轩顿了一下,没有反驳,反而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哦了一声,拱手道:原来伯爷说的是这件事啊,我道是什么让伯爷这样大动肝火呢。

说罢,他转向天顺帝,道:陛下容禀,伯爷口中的四方禁令确实是我下的。

他痛快承认,却让兴武伯一惊,心生不妙。

果然,就听贺林轩接着说道:贺某不才,为人粗鄙又心胸狭隘,最听不得别人说我家人一句不好。

无奈那时我一介布衣,微不足道,又爱面子,实在拉不下脸和令郎一样,去贵府门前对您家那孽子以口还口。所以,我只好忍气吞声,再同贵府断绝来往。盼着咱们眼不见为净,也就相安无事了。

贺林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颇感惋惜。

没想到,原来伯爷是想让我越俎代庖,替您管教儿子。

您不早说,现在我话既已说出,也不好朝令夕改。

不过伯爷千万不要生气,我知道,四方名下的笔墨纸砚诗书典故确有独到之处,但这些也并非我四方来贺一家专有。

伯爷尽管惠顾他人生意便是。

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断不会因为您琵琶别抱,就抓心挠肝,彻夜难眠的。

你胡说!!!

兴武伯大喝一声。

贺林轩急声道:伯爷别着急,咱们有话好好说。生气伤肝,是会折寿的。您要是有个好歹,那在下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百官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看贺林轩这将死说成活的绝技,何止是叹为观止!

贺林轩!你,你!

兴武伯只觉怒火中烧,浑身血液都往脑袋冲,就要跳起来同贺林轩厮打。

眼看兴武伯失控,当即有人抬袖咳了两声。

兴武伯听得一凛,下意识地朝那人看去,迎上对方警告的视线,这才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中了贺林轩的圈套。

他胡搅蛮缠,分明是故意激怒。

如果自己真的当朝厮闹起来,这件事就彻底成了一场闹剧,皇帝肯定会顺水推舟出面调停,让这件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