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2)

泾渭情殇 请君莫笑 2395 字 2023-09-08

面具人的阴影还不适合家喻户晓,免得再生事端。

但是这五人,齐颜思来想去为了社稷的稳定,宁错杀也不会错放。

即便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为南宫静女做的,齐颜却在百姓面前把帝王恩泽渲染个十足,并侧面告诉他们:陛下宅心仁厚,杀掉他们是自己的决定。

京城·正月十五上元节。

今夜京城是没有宵禁的,虽然正值国丧但街上还是悬挂了不少素雅的灯笼,比起往年那些大红大绿的灯笼反倒雅致了几分。

京城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工部员外郎府却门可罗雀,甚至透出一股子萧索。

门口只有一盏灯笼孤零零地悬挂着,大门后门紧闭,门口连一个迎宾的家丁也无。

院内更是黑洞洞的,少见火光。

一个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轻而易举地跳上了工部员外郎李桥山府的院墙,稍稍立足观望须臾,足下一点便跳下院墙消失在了院落里。

李桥山自年前就称病在家,关门谢客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日他从晨起就感觉自己的眼皮突突直跳,天还没黑就熄灯躺到床上,辗转了一个时辰也难以入眠,于是披着衣服来到了书房。

黑影先是轻松地敲晕了门口的家丁,潜入漆黑的卧房却扑了一个空,于是又寻着烛光,来到了李桥山的书房。

黑影贴到门旁的柱子上,抬手推了推书房的门,发现从里面落了锁。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书房内的李桥山惊落了手中的书卷,沉默良久才问道:谁?

黑影压低了声音回道:老爷,宫里头来人了,说是陛下赐了您一道例菜,请您出府去迎。

李桥山总觉得门外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但是御赐之物他也不敢怠慢,渭国是有这个规矩的:除夕和上元两天,宫里会赐几道例菜到大臣府中,不是人人都有,但却是一种无形的表彰,凡被赐了例菜的人来年加官进爵是免不了的。

可是,此时此刻的李桥山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死亡的阴影正笼罩着他,又是长久的一阵沉默,李桥山还是来开了门。

御赐例菜是不能让家丁代领的,必须要本人亲自来。

门栓滑动的声音刚响起,书房的门却被猛地从外面推开了,黑影高大却矫健的身躯冲入书房,张开大手如钳子一般按住了李桥山的下半边脸,推着他进了书房,全程李桥山连呼救都没能发出。

黑影也不啰嗦,手腕一抖手中便出现了一把闪闪寒光的匕首,准确地抵在李桥山的脖颈处,虽背对着门却只是用脚拨动了两下门便再次关上了,看起来是一个功夫好手,而且对李桥山家的地形也很熟悉。

李桥山面如死灰,眼底却透出一丝庆幸和释然,年前他已经把高堂母亲夫人和幼子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自己没有走也是想用自己的命保全家人,毕竟自己得罪的人手眼通天,自己不死对方是不会罢休的。

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日子,有个痛快也好。

想通了这里,李桥山张开双臂:动手吧。

谁知黑影竟轻笑一声,拿开了李桥山脖子上的匕首,并扯下了面罩:李大人好胆色。

来人正是面具人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武家兄弟中的弟弟,武二。

武二回头将书房的门落锁,信步走到桌前点燃了灯,然后说道:李大人,请坐。

李桥山戒备地看着武二:你究竟想做什么?李某人自问从未背叛过殿下,为何要如此绝情,赶尽杀绝?

见李桥山不坐,武二自己坐了,面对李桥山的问题也不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木盒咣当一声丢到了桌上:这是主人送给李大人的上元礼,还望李大人笑纳。

李桥山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来到桌前,拿起锦盒一看发出了一声惊呼,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根手指,拇指。

指头上还戴着一方翠绿色的扳指,扳指晶莹剔透,圆润光泽,却因沾了血看起来有些恐怖。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家丁的呼喊也随之传了进来:老爷?

武二却有恃无恐地坐在远处,屈起手指看着自己打磨光亮的指甲。

李桥山身体不住地颤抖,眼泪含在眼圈里,数度哽咽,最终眼泪滴入木盒,滴在了那枚翠绿色的扳指上。

这个扳指是李桥山母亲的传家宝,当年老太爷疼爱嫡女,在李桥山母亲出嫁之前把这枚扳指加在了嫁妆里,自李夫人掌管了李家的大小适宜后就把这枚扳指取出戴在了手上,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

这枚扳指李桥山又怎会不记得?自己的母亲身子不好,只生了自己这一个子嗣,好在是嫡孙长男倒也坐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李桥山的父亲是前朝老臣,去世后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李桥山的孝顺是出了名的。

却不成想在这个上元节的夜晚,一个本该阖家欢乐的日子里,自己竟会捧着母亲的一根手指。

家丁:老爷?您不要紧吧?

李桥山这才回过神,瞪着血红的双眼对门外咆哮道:滚,都给老子滚的远远的,都滚,滚!

家丁:是,是,小的这就滚。

门外清净了,武二慢悠悠地说道:李大人,可认得?

李桥山将木盒放在桌上,抬袖擦了擦眼泪,转身一撩衣袍跪在了武二的面前,磕了一个响头:杀人不过头点地,祸不及妻儿。我李桥山自问从未做过一点背叛主人的事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让我立刻上吊我也绝无二话,只求放过我的老母亲和娇儿。

武二脸上的嬉笑倏尔而逝,换上了一副冰冷面孔,仿佛看得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尸体。

武二:给主人提供错误情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是否能给你留个后那也要看主人的意思。

此刻,李桥山早已万念俱灰,甚至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会上了前朝公主的这个贼船?

只因为前朝公主医术超群救过自己母亲一命,这么多年了李桥山放着高官厚禄不要,去做一只走狗,到今天万劫不复的地步。

李桥山认命般地垂下头,喃喃道:全凭主人吩咐,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母亲年过花甲,当年她老人家的命还是主子亲手救回的,就请主人看在多年前的一桩善举上,放过她老人家吧,还有我那孩儿哎。我若死了,夫人他也不会独活,总要给我母亲留个送终摔盆儿的人吧?

武二:你放心,只要你按照主人说的做,这件事成了你就能将功抵过,你的母亲孩子和发妻,主人都会妥善安置的。

李桥山:愿凭驱使。

武二从怀中拿出一沓东西,东西的材质,大小都不一样,有绢布也有宣纸。

李桥山从武二手中接过那沓东西,说道:这是?

武二:这是这些年来齐颜所写的文章还有她同主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主人命你明日一开朝,就去敲响内廷的鸣冤御鼓。

李桥山:主人这是让我告御状?

武二: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