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姜勤风睁开眼,觉得身上无处不痛。
谢哥!
落入海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力,终于抱住了谢灵檀的身体,从芥子戒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避水丹服下,这才没出大事。
他猛然立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蚌床上,蚌壳呈圆梨状,壳外表是瑰丽的深蓝色,内面有亮面光泽,倒也宽敞,身下垫着柔软薄毯,带着轻微海味,腥腥咸咸。
姜勤风本就在上清境养得雪白,如今半坐在里面,犹如蚌珠成精,光华自显。
这竟然是一个幽暗的洞穴,借着四周游动的荧光红鱼才勉强看清楚洞内情形。
谢灵檀正躺在远处的蚌床上,仍旧未醒,脸色苍白,嘴皮干裂,重伤未愈的模样。他赤着上身,露出坚实的胸膛,胸口的剑伤已被妥善包扎,没有性命之忧。
姜勤风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天师门的道服已经被换下,现在穿着粗糙的褐布短衫,是电视剧里常见渔夫的打扮,他心叫不好,摸了摸身上,呆住了
他的梅花玉佩、空间法宝和金刚镯都被洗劫一空,只有最贴身的临江水玉成了漏网之鱼,没被拿走。
好巧不巧,他不想叫柴京彦知道自己的手被小白狗抓伤,毕竟启蒙丹是师父送的,以临近灵宝境,需要好好休整为借口,请了五天假。
柴京彦赠予他的梅花玉佩,只是传送符,而且因为仙境之巅威严不可侵犯,还只能传送姜勤风和本来出生在仙境之巅的柴十二,所以面对林钟情时,姜勤风没有用它独自逃走。
你醒了?女人的声音传来。
姜勤风寻声看去,眼前一亮。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鲛人。
洞口站着位中年女性鲛人,暗青色的长发如海藻漂浮,墨绿尾巴上生着菱形鳞片。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对傲然挺立的丰满胸脯,肤质细腻光滑,只用两片松石绿扇形贝壳遮挡,边缘缀以轻纱,视觉冲击力非凡。
她表情温柔又怜悯,叫人不由觉得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同时也带着淡淡的悲伤,看见姜勤风醒来,叹一口气。
你醒啦,快带着同伴离去吧,这里不欢迎人类修士。
这女鲛人对他似乎很是忌惮,不敢接近。
真是奇怪,在来之前,他们也做了不少功课,灵宝境与鲛人城相依为生,是千年来共同合作的好伙伴,其关系近似上清境与龙族。
但如此看来,好像另有隐情。
姜勤风轻声问道:是您救了我们吗?
女鲛人点点头,并不想多言的样子。
多谢救命之恩,只是我们身上的东西呢?
女鲛人坦诚道:卖了。
姜勤风:
救你们不得花灵石呀?你同伴的剑伤太严重,光是敷药都花了两千灵石,莫说还有汤药,我也不骗你,满打满算,你们治病疗伤一共用了五千灵石。
五千灵石?
姜勤风立刻在心里敲打起小算盘。
就那块梅花玉佩,不说传送的功能,单单看成色和滋养灵田的效果,卖出去最少也得再加个零,更别说它是柴京彦之物,简直价值连城。
这个女鲛人肯定被坑了。
当然,姜勤风知道这事怎么也不能怪人家。
这洞穴挺简陋的,半点装饰也无,女鲛人应该不富裕,废了这么大力气救下他们两个人类修士,精心地照顾,已经是顶善良的心了。
你卖到哪里去啦?那些东西对我们很重要,我得想办法找回来。
女鲛人老实回答:托人卖给王宫总管了,你们的东西也只有那位大人买得起。
他脸好嘴甜,性格又和顺,一来二往,倒是顺理地与她攀谈上。
小公子受了伤,脸色虚弱,一双润黑的眼瞳湿漉漉的,像是天真的小犬儿,极能激发母性的怜惜。
聊着聊着,女鲛人竟然全然忘记赶他们离开这件事,反而自报家门起来。
她名为月珠,只是鲛人城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条青尾鲛,平日在海底采集珍珠、珊瑚卖钱为生,因为女儿生病,连日连夜地工作,好巧不巧,捡到了昏迷的姜勤风和谢灵檀。
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摇摆尾巴,转身出了洞穴,端进来一碗黑黢黢的药汤。
喂不进去。
月珠把谢灵檀扶起,在这深海之下,就连勺子都是贝壳做的,抵在谢灵檀紧闭的唇齿前,愣是送不进去一滴汤药。
姜勤风看着心里也着急,谢哥倔啊,就连昏迷也这样。
月珠姑姑,怎么样?
要不然你来喂他?
怎么喂?
这样子的话,只能嘴对嘴喂。
姜勤风擦擦不存在的汗水。
这样,也行。
算了,本来就是救他受伤的!
他可以!
姜勤风慨然捐躯,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月珠掩唇提醒道:哎呀,你别喝这么急,这个药
呕
很腥的。
姜勤风捂住嘴干呕几声。
天地良心,他本来是不怕苦的人,但这药的味道着实太恶心!属于那种霸道占领口腔的腥味,猝不及防,简直不能忍受。
哦豁,吞下去了。
他满脑子都想着不能吐出来,不能吐出来,喉头一阵滚动,药汁滑然落肚。
咂咂嘴,舌头上还有些药渣滓,越品越酸爽。
月珠:那就再来几碗,管够。
姜勤风对着失去意识的谢灵檀泪眼汪汪。
谢哥,有海一起落,有苦一起吃,做兄弟的对得住你啊。
谢灵檀在睡梦中皱着眉头,鼻梁高挺,嘴唇苍白,似乎对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终于,月珠扶着他的背部,姜勤风嘴里抱着一口药液,冲上去,就是一亲。
姜勤风想:这个时候,按照小说的套路,受伤的人应该清醒过来才对。
谢灵檀眼帘动了动,估计是被嘴里突如其来的液体惊醒的。
他睁开那双紫色眼睛,只见面前有一张放大的脸,还有一双委屈的眸子。
这药的味道真是太可怕了,谢灵檀下意识要去躲,姜勤风已经第二次喝药,看他嫌弃,心里十分不平。
嫌弃?嫌弃臭?嫌弃苦?
他扯了扯那条紫色的小辫子。
这一手,像是拉中什么奇妙的开关,硬邦邦的谢灵檀,身体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姜勤风:????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
不过人既然醒了,他就不喂了。
五年前在云罗天河上,他与谢灵檀因为做戏,也曾蜻蜓点水地亲过,如今疗伤救人,他虽不算抵触,却也不喜欢。
两人别别捏捏地分开。
谢灵檀咳嗽两声,俊脸憋得微红,抬眼瞧他,眼似琉璃,面如冷月,见姜勤风眼中安慰的笑意,眉目舒展,削弱平时的威风冷硬,这样看,也是极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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