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走这边。
喂喂!等等,嘶,你脚就不痛吗?冷冰冰的样子,到底你是冰灵根,还是我是冰灵根?
不知走了多久,路无尽头,火无止境,黑剑林立,谢灵檀见血越流越少,眼也不眨,将十只手指都割遍了,两人衣摆皆被烧得焦黑,却还是没找到天象剑真正的位置。
姜勤风抬头,悬挂在他们头顶的凶器几乎降落一半了。
上来,我背你。
谢灵檀看他烧得疼痛难耐,蹲下身。
不,我不要你背。
我乃龙身,这点苦痛无妨,倒是你,这样子走,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真的?
姜勤风无奈地皱起眉,瞧瞧天上摇摇欲坠的钉板,再看看谢灵檀的后背。
谢灵檀真是把他软肋拿得死死的,他最不喜欢拖人后退了。
谢灵檀:我不骗你。
我还是不愿意让你背呢?
小风,你要如何?谢灵檀猜到他是有所要求,要不然姜勤风一向好说话的性子,不会这样。
姜勤风转转眼珠,伸出手:
把你手给我,我要给你包扎,龙爪就不是手了?
谢灵檀看他的足下锦靴已被烧烂,知他嘴上不说,实际长途跋涉,猛火灼烤,身体情况大为不妙。
好。
他便抿着唇伸出手,乖乖让姜勤风上药。
上完药之后,姜勤风为了自己的脚不被烤成猪蹄,也乖乖上了谢灵檀的背。
好不容易等到小公子听话了,谢灵檀唇角一个笑还没扯开,就被脚下猛烈加剧的痛苦激得苍白了脸色。
就这样,谢灵檀背着姜勤风,又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样严苛的高温下,人对时间的概念都已经模糊,姜勤风觉得自己这片小雪花都快被烤化了,汗水止不住地流,把衣服都湿透。
他到底是冰灵根的灵体,这样的幻境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噩梦。
谢哥,你觉不觉得越来越热了?不会是要把我们烤死在这里吧?
谢灵檀脚步一顿:我会尽快找到。
并非越来越热,而是他们的灵力消耗殆尽,已经不能够用于隔热了。
悬挂的钉板越来越低,几乎到了姜勤风半头之上的位置。
他用手擦拭掉额头的汗水,这个时候也不讲究了,直接一甩,晶莹的汗水溅射到一边的黑剑上,立刻滋滋作响,化为一道白烟。
姜勤风召出灵心剑,守住天上的钉板,谢灵檀背着他,仍旧在四处寻找下落未明的天象剑。
难道要这样做?怕是,会带来危险。
姜勤风:危险?多危险?
不会比现在危险了。
谢灵檀拔出断金剑,一手持柄,一手擦拭剑身,幽幽叹道:
我有断金,小风有灵心,没想到扬名天下的天象剑,也沦落到求人把自己带出去的地步,困在这鬼地方,你怕是也生锈了吧。恐怕连我这断金都比不过!
嗖
他话音才落,远处一把黑剑光芒大涨,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强大、可怕,不可抵挡,直直刺向谢灵檀的心脏。
谢哥,小心!!!
铮
头顶钉板轰然下落。
啪嗒。
是血。
姜勤风舔舐嘴角。
好烫的血。
谢灵檀?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去,谢灵檀撑在身上,双臂逼迫折在他的手臂上,用手关节支撑着身体,心口插着一把天象剑,血流如注,脊背上无数铁钉刺入,穿身而过,千疮百孔。
血,殷红的血顺着被碾碎的脊背、肩膀,再从手臂滴落,混在与姜勤风交缠的手中。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
整个布满尖刺的铁板压下来,力道还在不断加重,刺穿他的骨肉,刺穿他的五脏六腑,刺穿他每一处关节,血肉模糊,不成样子。
谢灵檀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悉数落在姜勤风胸前。
为什么为什么
姜勤风被迫躺在他的身下,无能为力。
只要稍稍动弹,就会牵扯到谢灵檀的伤口。
血,无穷无尽地流。
谢灵檀:无妨。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因为谢灵檀已有半个龙身,血肉筋骨在这样的折磨下,人身的那一部分不停地重塑,不停重塑又被毁灭,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但他却咬着牙,死死地撑在姜勤风身上。
姜勤风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雪白的脸上沾染污血,好似一朵白花掉落污泥,美得教人忘却疼痛,那漆黑的睫羽犹带着泪珠,惹得谢灵檀忍着痛,俯下身去啜了下那泪珠。
剑,又近了一分。
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哭啊。我的,我的身体,会重新长出来,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半身之体,不论是半龙半妖,想要纯化身体,这一步听着简单,不需要去求其他的外界宝物,却是最难的。
因为,要毁掉另一半身体。
在修真境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人成功熬过去,大家宁愿寄托于集齐三大天龙血脉,也不愿意去体会这毁身重塑之痛。
那样长久又可怕的痛,会让人失去理智,会让人彻彻底底地疯掉。
谢哥?谢哥!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补灵?
对了!补灵!
姜勤风觉得自己可以用灵气去减轻一些谢灵檀的痛苦,哪怕是一点也好。
灵气不能直接治疗人修的外伤,但谢灵檀的人身已经被破坏,算是半个灵物了,或许真的可行呢?
他用力吻上去,将灵气渡到谢灵檀的口中。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渐渐地,谢灵檀没了声音,只有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
求求你,熬过去为了自己也好,为了我也好,求求你熬过去!
我以后都不偏袒阿佑了好不好,我都偏袒你,我、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本来觉得自己不喜欢男人的,但现在想想我好想不讨厌你?
谢灵檀,谢灵檀,不要死,你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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