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看看干干净净的毛巾,再看看他背过去的手,一言不发地帮主神擦额头的汗。
主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把你的手抓伤了。
他眼神平静无波,语调平直得像一条直线,说的话却透露着担忧。
郁谨的手背稍微被抠破了点皮,不过他握住主神的手之后,主神身体里的病痛明显减轻了,所以没受多少伤。
他低声说了句没事,帮主神安置好,盖好被子。
主神乖乖地躺着,从被子下露出半张脸。
郁谨要去洗毛巾的时候,他明显地表现出不舍。
我去洗下毛巾,很快就回来。
好。
他纯洁的眼神让人不忍心欺骗。
郁谨洗完毛巾,瞥了旁边的郁汀一眼:你手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
郁汀的手已经没流血了,伤口自然愈合,只留下几道疤痕。
你没来的时候,他经常这样头疼。
郁谨回想了一下,丁鹤之前确实会有些小尝试,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你也看到了,他的头疼越来越严重,总有一天我也不能帮他压制。你陪在他身边,他会好受很多。
你们没想过把这种病根治吗?
有啊,郁汀不在意地笑笑,解决掉病因就行了。只要他消失,小璟就不会再头疼。
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郁谨洗完手,找他要了几个创口贴贴在手背: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学过大禹治水的故事?
我学过。但我觉得你的比喻不太恰当。郁汀彬彬有礼地反驳,大禹无法使洪水消失,但我们可以把身体病变的地方挖掉。你要知道,他身体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完好的,只是有一些喜欢捣乱的小鬼。
直接把疮挖掉的方法,是你教他的?
你觉得,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
不仅默认了,还沾沾自喜。
郁谨盯着他看了一会,沉思几秒,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郁汀神色不变: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直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他真的挺像的。郁谨上前半步,和他几乎脸贴着脸。
两个人身高差得不多,对视的时候目光自然地交织在一起。
郁谨抬手取掉他的眼镜,不仅是长得像,说话的风格也像。
除掉了眼镜的郁汀,样貌上和丁鹤一模一样。
凑近他的郁谨,也和主神一模一样。
郁汀嘴角弧度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优雅地纠正:准确说来,应该是他像我。
抱歉,我有点先入为主了。郁谨把眼睛塞回他手里,满不在乎地道,不过也没那么像。至少他不会一时冲动,也不会畏畏缩缩。
你和小璟也没那么像。郁汀重新架好眼镜,他可没你这么戾气重。
又不是复制品,孩子和父母不同很正常。
说的没错。
郁谨擦好手,刚要回去找主神,突然转头,挑衅一笑:你就这么放我陪着他,不怕他越来越离不开我吗?
郁汀:你也可以一直陪着他。
郁谨点点头:他看起来很依赖我你就不嫉妒吗?他对我这么亲近,也许会喜欢上我。
郁汀眼神阴郁,却仍旧保持着风度:但你不会喜欢他。
你就这么肯定?
你不喜欢这个类型。郁汀胜券在握,低声咬字,你要是真这么做,我就把这些都告诉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郁谨收起笑容。
他知道郁汀会做什么。
郁汀大概率不会自己出手解决他。但他可以想出很多办法挑拨他和主神的关系。
我让你陪着他,是信任他的判断。
和你本身没有关系。
如果他感觉痛苦,我会帮他清扫掉障碍。
郁谨嘴唇抿紧。他知道郁汀说的是真的。他现在纵容自己,不过是看主神喜欢他,而他又没能力真的闹出什么风波。
一旦他真的伤害到主神,或者干扰到郁汀和主神的关系,郁汀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他。
随便你。
越青霆打着哈欠打开房门,看到丁鹤的那一刻简直想把门拍到他脸上。
丁鹤及时把一条腿挤进门缝:早。
不早了。
那正好聊聊。我还怕来得太早,你没起床。
越青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就是刚起床怎么了。
丁鹤眼神一黯,勉强扯动着嘴角:我也知道最近打扰你了,但他走得这段时间,我根本睡不着觉
装什么装,恶不恶心。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有解决办法。越青霆挥挥手,不上他的当,进来,坐。
丁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在沙发上坐下,斟酌着开口:我来找你,是想咨询一下。
越青霆身子前倾,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有什么狗血跌宕的虐渣故事可以分享吗?
郁谨住进了主神的房间。
主神的床很大,两个人睡也不嫌挤。只不过主神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喜欢被人抱着睡。
郁谨温柔地塞给他一只大型泰迪熊,并体贴地帮泰迪熊摆好姿势。
主神:你不抱着我吗?
明明只是普通的疑问语气,却让人觉得有些委屈。
郁谨耐心地解释:不能。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自己睡了。我和你一起睡,只是因为房间里放不下其他的床。
郁汀以前都会抱着我睡。
你喜欢被他抱着睡吗?
主神点点头,再摇摇头:什么叫喜欢?
你既然不知道喜不喜欢,说明并不是必须被人抱着睡。现在先抱娃娃睡,以后再慢慢自己睡。
主神歪了一下头,觉得他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满意这样的结局。
他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想被抱着睡。
我结婚了,不能跟别的人抱着睡。
主神稍显不悦:你是我的孩子。
一样。
主神拗不过他,孤单地背过身,留下一个落寞单薄的背影。
郁谨冷酷无情,不吃这一套。
你也可以叫郁汀来陪你睡。
那还是算了。主神把头埋进被子里,顺便抓住玩偶的两只手,放到自己腰上,在身前打了个结,假装被抱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