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们战战兢兢,一个个逃也似的下了火车。没一会儿,下车队伍最后,一个毛茸茸的黑脑袋亮了出来。
“小兔崽子,给老娘下来”江萍一见那黑毛就大喝一声。
费霁前面的几个人整齐的抖了一下,下车的速度更快了。
挡在前面的人走光,费霁整个人就暴露了出来。鸡窝头,流浪猫似的花脸,一双手脏得跟露出来的手臂是俩个色,外套斜歪歪的,拉链都坏了,里面的针织衫还起了针,牛仔裤上尽是灰,运动鞋上满是泥点子
“你昨晚上是挖坑睡的”江萍这一巴掌定在空中,落不下手去。
柯范晨瞳孔紧缩,绕过江萍一步跨到费霁身前,捏起费霁的下巴,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费霁不领情的推开柯范晨,低头走下火车,焉不唧的走到江萍面前,突然一把将老娘抱住,嘶声嚎了起来,“妈”
江萍生气也是源于担忧,费霁虽然没哭,但这悲痛欲绝的一声嚎也把江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儿子,怎么了”
费霁把脏脸埋在江萍胸口,故作深沉的摇了摇。
“难道你,你被劫色了”
“噗咳咳”一个年老的民警被口水呛到了。
费霁听见边儿上有其他人的声音,好奇的抬起了脸,一看见警服,他立马撇开了江萍,站直了问:“妈,你报警了”
“废话老娘能不报警吗,你知不知道失踪不到24小时公安局不予受理,我是花了多大的劲儿才等等,你先说,你这一身是咋啦”
费霁含糊不清地敷衍一句:“掉坑里了。”
说完,他走到榴警前,深深的一鞠躬,“对不起,叔叔,我妈给你们添麻烦了。”
“”
江萍的一巴掌终于扇了过来,稳稳的契在费霁撅起的腚上,啪的一声,清脆动听。
“啊”费霁捂着屁股原地直蹦。
“咳咳,”老民警清咳了两声,“孩子,你在成都发生什么了吗”
费霁一边跳一边摇头,活力四射
“他能有啥事儿啊”江萍瞪了费霁一眼,“撑死也就是掉茅坑里了。”
榴警心照不宣的互换了眼神儿,这家人简直是开神经病院的。
“那好,我们就先回局里了。”
送走民警,费霁左右一看,顿时拉下了脸,柯范晨不见了。
072无路可退。
江萍提着费霁的耳朵,也不怕丢人,一路骂着往出口走。费霁焉不拉几的被提着,耳根子都被扯红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任凭江萍怎么问,他也不说自个儿去成都干嘛。
费霁没觉得耳朵疼,更不觉得周围人的目光有多掉面,只觉得背上的背包特别沉,肩带勒得他快喘不上气来。
书,没送出去,人,又被气走了
费霁心想,这不挺好么,柯范晨和他绝交最好,他就能及时打住,也能回到从前,做一个对着美女杂志肮脏幻想的正常男人。
想着想着,费霁左胸里面的一块肉拧巴在了一起,疼得指尖发颤。明明是好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费霁这儿正走着文艺的思想路线,耳朵上的疼就突然消失了,被提起的脑袋也随之正常的搁回脖子上。
“江妈,你消消气,回去再说吧。”
费霁震惊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瞅着抓着江萍手腕的柯范晨,傻了吧唧的脱口而出:“你是人是鬼,咋经常从地里冒出来”
柯范晨气得只能冷哼,他低下头,把手里的湿巾纸包装撕开,叠好湿纸巾,扶着费霁的后脑勺,仔细的开始给人擦脸。
费霁双手抓着书包肩带,目不转睛的盯着柯范晨,“不用你管我。”
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挺享受。
“男人给男人擦脸,多恶心。”
嘴是瘪着,眼睛却舒服得都眯起来了。
“你别这样,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伺候。”
说完把下巴抬了起来,明摆着要人连着脖子一块儿擦干净。
“真用不着你这样,爷好着呢,况且关你啥事儿啊”
费霁得瑟有点飘飘然了,柯范晨顿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凑近了些,把纸巾叠出个角,小心的擦拭着费霁的眼角。
“哼,你丫不是不搭理我么,今儿怎么了良心发现了别介啊,继续呀,其实我真不想搭理你,不过看在你今儿这么着急我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了。”
边儿上的江萍听得翻了个白眼儿,默默的在心里为费霁点上一根白蜡烛。
费霁走的就是不作不舒坦,不作死就得难受死的人生路线,见柯范晨没反应,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我告诉你,你以后别给我甩脸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连佳琪都说,除了我就没谁受得了你的,对了,我再给你说一事儿,你最近还是跟我保持一下距离吧,不过也别唉”
没灯费霁话说完,柯范晨突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江萍用一种看扶不上墙的烂泥的眼神儿斜了费霁一眼,摇摇头也转身走了。
费霁傻愣了几秒,一个箭步冲到了柯范晨前面,挡住人,瘪着嘴苦哈哈的仰望着面无表情的柯范晨,“老晨”
柯范晨冷冷的刮了费霁一眼,推开人抬脚走人。
费霁想都没想,一把将人拽住,哭丧着脸唤道:“老晨”
除了老晨俩字儿,这娃愣是没别的字儿能吐出来了。
柯范晨挥开费霁的爪子,阴沉着脸朝出口走去。
费霁瓜兮兮的捏着背包肩带,嘴唇一瘪,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别走。”
人流攒动,通道里满是杂乱的脚步声,费霁这声低语,被严严实实的遮盖了过去,就连擦身而过的人都没有听清,可两丈之外的柯范晨却看看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定定的注视着费霁。
半晌,柯范晨淡淡地开口:“蹲下”
江萍有些懵,这俩娃咋都这没头没脑的,跟这儿蹲下拉屎啊
可费霁却明白柯范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立下赌约,他月考输了,柯范晨让他什么时候蹲下就得蹲下,不能二话,现在他如果蹲,就算俩人和好了,如果不,柯范晨就走。
但不知为何,费霁有种强烈的直觉,柯范晨这次如果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走吧走了好,走了老子就能弯回来了
心如此硬气,人却没出息的一屁股蹲了下去。
视野瞬间一换,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小腿和双脚,费霁的心都塞住了,堵得他直想哭。
柯范晨的脸上透出了破冰的春意,他三两步走到费霁身前,卡着人的咯吱窝把人提了起来,扣进怀里揉了揉,笑骂道:“你就是专业犯贱的,不收拾你你就浑身不舒坦。”
脸被迫埋在柯范晨弹性十足的胸肌上,费霁忍不住蹭了蹭。深吸一口气,满满的熟悉的味道,莫名的安心,费霁突然就困得有些睁不开眼。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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