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突而笑了起来：“看起来傻乎乎的，怎么就不像小阮那样好脾气呢？”

小狗瞪着他：“呜……”

阮惜时惦记着家里突然多出来的小狗，到了放学时间他很爽快地让学生们各自回家了,然后他从学校附近那几户人家开始打听，看看是谁家的小狗丢了。

“小狗丢了？不是我们家的啊，我们家的狗都没下崽子。”

“小狗？不可能是我们家的啦,我们家的前段时间已经拿去镇上卖掉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狗。”

“等下我数数看我家的几只小狗全不全……一、二、三、四，四只都在,没丢啊。”

……

阮惜时问了好多户养了狗的人家，人家都表示没有丢狗，阮惜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总不能就让小狗没了妈妈吧？

“会不会是自来狗啊？”叶家大爷这样跟阮惜时说。

自来狗是村里人的说法，村里有“自来狗富”一说，意思是流浪狗会选主人，古时候富人家多吃肉，狗闻着肉味寻上门，所以说“自来狗富”，后来被村民延伸成家里来了流浪狗，就证明家里要发达了。

叶家大婶闻言也说道：“可不是自来狗嘛！你看前不久你家阿择才中了辆摩托车，现在家里来了只自来狗，就正说明了你们家要走好运呢！”

阮惜时听到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这样迷信的话顿时哭笑不得，自来狗富不富他不知道，反正他觉得是最近家里伙食改善了许多，狗闻到味儿了才上门的。

“既然是自来狗，那就养着呗，万一就交了好运气呢！”

“是啊时仔，我们家想要自来狗都没有呢。”

“你们家就算了吧，我估摸着你家那口锅已经十几年没下过肉了。”

围观的村民们三言两语就把话题聊开了，阮惜时找不到丢失小狗的母狗，只好暂时作罢，先回家吃饭，跟陆择商量一下对策好了。

阮惜时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只见陆择正拿着鸡毛掸子逗小狗玩，而今早他在菜地捡到的那只小狗已经不怕陆择，反而还配合着陆择的动作左蹦右跳起来，好不活泼。

这倒是让阮惜时大跌眼镜了，他还以为就今天早上那架势，陆择跟小狗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没想到就他不在的小半天里，他们俩已经培养了这么深厚的感情和默契。

小狗显然还记得阮惜时，它不忘阮惜时才是把它带回来的恩人，见到阮惜时之后也不管陆择手里的鸡毛掸子了，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往阮惜时这边跑过来，激动地呜呜叫唤。

阮惜时蹲下去摸它的脑袋，唉声叹气道：“我刚才问完了一村人，都说家里没丢狗，陆择哥你说这只小狗是从哪里来的啊，难不成真的是从天而降？”

说着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异想天开弄笑了，摇了摇头说：“难道是从别的村子里来的？那样我该怎么找啊……”

吃饭的时候他还在纠结这件事，小狗在桌底团团转，时不时扒拉一下桌腿，昭示它的存在，直到陆择给它挑一块肉丢给它吃它才安分下来。

阮惜时看着小狗欢快吃肉的样子，又想起来那句“自来狗富”，他回想了一下，自从他去上课，由陆择负责午餐之后，他们家的餐桌就几乎没有一天是没有肉的，这日子过得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也不怪狗会主动上门求收留。

村里的小狗崽难卖出去，一来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养了狗，二来是穷，人都要吃不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再养一只狗。但是村里的狗是放养的，公狗母狗整日玩在一起，小狗一窝一窝地生，生下来了主人家养不起，卖又卖不出去，只能把小狗往外面赶，让它们自生自灭。

而这只小狗说不定就是被原先主人家赶走的，也有可能是母狗通晓人意，知道主人家要把它的孩子都赶走，所以就先带着孩子出去找新的主人，估计母狗是闻到了他家水沟里的油脂味，所以才放心地把小狗留在他家门口的菜地里，让他们收留。

阮惜时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在这个以人类为主宰的世界，动物的生存越来越难，他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想把这只小狗留在家里好好照顾。

他咬了咬筷子头，下定决心跟陆择说：“我打算收养这只小狗。”

陆择对他做的这个决定毫不意外，毕竟他连自己这么个大活人都敢说收留就收留，更何况现在只是收留一只小狗。

阮惜时怕陆择不同意，又多加了一句：“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家里要是来了自来狗，会结交好运，我们就养着它，看看它能不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这句话正中陆择下怀，陆择几乎是马上点头赞成：“可以，万一我们就发家致富了呢。”

小狗突然感觉到两道视线正盯着自己，吃肉的动作慢了下了，害怕地呜咽了一声。

阮惜时看着它说：“既然决定要养它，还是给它取个名字比较方便。”

陆择说：“那就叫小灰吧。”

阮惜时对这个简单随意的名字没有异议，于是小狗的名字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自从家里多了只小狗，阮惜时就越感到自己责任重大，连上课的时候都充满了干劲，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含蓄羞涩了。

村里的孩子都很信服他，特别是他买了个篮球回来后，男孩子们天生对运动就充满兴趣，只是村里资源有限，能有闲情逸致买篮球回来打的还是少数，大多数时候村里组织打球，大人们在球场运球投篮，他们只能坐在球场外面观看，按捺着跃跃欲试的心。

阮惜时从一周五天上课的时间里划分小半天出来作为他们的户外活动课，也就是所谓的体育课，因为一个篮球不够一个学校的学生玩，而且考虑到有不喜欢篮球的女孩子，这一部分人就可以在这节课上自由活动。

上学的都是些十来岁左右的孩子，没几个会打球的，体育课上基本都是在篮球场里你挣我抢，连投篮姿势都不规范，阮惜时自己也不会打篮球，所以一到活动课，他把篮球交给早就蠢蠢欲动的男孩子让他们自由发挥，他的作用就是守在篮球场边上让他们注意安全。

陆择最近闲着，阮惜时去上课后他就自己待在家里，现在多了只小狗，他就多了一个消遣的方式。他无聊的时候就逗小狗玩，然后发现土狗的智商并不比外国品种的狗差，相反因为它们长久以来仰人鼻息，察言观色的本事代代相承，只要主人一个指令，它们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巴掌大的小奶狗，吃了阮惜时家一口饭，就对阮惜时和陆择忠心耿耿，每天守在家里，兢兢业业的，但凡听到外面一点动静，它就会从各个角落冲出来，奶声奶气地叫唤，十分护主。

陆择特别欣赏它这一点，狗尚且懂得一饭之恩，人却不懂得，他经历过被人利用背叛的事情，所以愈发觉得唏嘘，对待忠诚的小土狗就有了无限的耐心。

天气好的时候，陆择会带着它出门走一走，教它在路边的草丛里大小便，它也听话，陆择在一个地方踩两脚示意，它就懂得过去拉粑粑。

这天天气有点阴，看起来像要下雨，陆择就提前把小灰带出门放风，走到球场附近，他想着时间差不多到学校放学，就干脆牵着小灰过去等阮惜时一起回家。

走到球场才发现球场都是小孩子，十几个男孩子在球场上奔跑着，追着一个拿球的男孩。只见那个男孩护着篮球，几步跑到篮球架下，双手把球向上一抛，球直线上空，又垂直下地，连球框都碰不到，其他人发出了嘲弄的唏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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