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右相身边站了一排弓箭手,每个人都严阵以待着,右相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见自己身边的另一位大臣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放肆!陛下岂是你这罪人想见就能见的?”
沈无眠不再是摄政王,可他还是王爷,他的爵位是先皇封的,小皇帝想动他的爵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右相眉头更皱,还不等他对这位猪队友说什么,底下的沈无眠却已经没了耐心。
他面色一沉,沾染着从边境到都城这一路风尘的铠甲互相碰撞,发出金属独有的锐声。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无眠抬起拿着剑的那只手,低声命令:“攻城门!”
刚刚说话的大臣瞬间瞪大了眼睛,沈无眠这是不要命了么?在这里攻城门?他身边就只有几十个人,怎么比得过城门内的三千禁卫军啊!
所有人都分不清沈无眠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一门心思找死,要是想知道这个答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攻城门了。
右相脸色变得不好看了起来,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啧,还真让陛下说中了。
右相看向沈无眠的眼神更加不爽,不过他还是拦下了即将出现的血腥一幕,“且慢!”
沈无眠抬眼看向右相,后者顶着他的眼神压力,面不改色道:“陛下说了,只有你俯首认罪,他才会来见你。”
旁边的大臣诧异的看向右相,不明白他唱的这是哪一出,如果真的认罪,沈无眠就彻底完了,哪还有见到陛下的机会,再说了,刚刚沈无眠说自己要见陛下,充其量也就是个做戏的说词而已。现在陛下和沈无眠已经是死敌了,沈无眠怎么可能还想见他,恨不得杀了他才对吧?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沈无眠的属下们,一开始他们还在心底冷嘲热讽,觉得右相真是白日做梦,可是,在发现沈无眠真的不动了之后,他们就慌了。
然后,他们就看着沈无眠紧紧抿唇,神情冰冷又阴沉,虽然顶着一张马上就要大开杀戒的脸,但他却没有做出符合自己神情的事,而是翻身下马,亲自把佩剑递给了一边的守城将士。
“王爷!”/“主子!”
不同的声音响起来,震惊的情绪传走在两方势力中,沈无眠把剑交出去,又把身上的铠甲脱掉,然后,他又抬起了头,看向远在城楼上的右相,用眼神问他,这样够了么?
他没有认罪,也没有俯首。
可是,他认输了。
右相同样很震惊,他震惊于沈无眠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自己活命的机会,也震惊于小皇帝对沈无眠的了解程度。
刚刚那句话,是他临出来前小皇帝教给他的,他说,如果沈无眠不听话,就用这句话威胁他,到时候他一定会听话。
望着沈无眠孤独又狼狈的身影,右相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这个人……对陛下似乎是真心的。
反过来再看他们陛下……
果然,自古以来最薄情的都是帝王家啊。
城门这边正剑拔弩张的时候,池照还安安静静的坐在皇宫里,摆弄着手底下的一壶酒。
主系统看见沈无眠真的孤身一人、不带武器和护甲的走了进来,一边松了一口气,另一边又觉得有点惊讶。
老实说,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等,等池照突然心软、或是搞出什么骚操作,导致这次任务再度失败。毕竟他都看了三个世界的录播,对这种事也算是习惯了,可是没有,池照一直都表现的很好。对于那些难以下手的事情,他也都完成了,简直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沈无眠回来之前,主系统都在小心警惕着,现在看到沈无眠回来,主系统就彻底放心了。
现在全陈国、不对,应该说是全世界都知道陈国的摄政王倒台了,哪怕池照改主意,他也没法再做什么了。
主系统欣慰的伸出一根数据线,同样拍了拍池照的神经元。
【干得不错,明天渣受系统就回来了,我先去跟它交接,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吧?】
池照听到这句话,立刻乖乖点头,“当然,我一个人没问题的,爸爸再见。”
主系统:“……”
【嗯,再见。】
沈无眠被关进了大牢,好歹是前摄政王,右相对他还是不错的,给他找了一个堪比监狱五星套房的牢房,还配有八人豪华看管套餐,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沈无眠坐在牢房里,没有难过、没有懊恼、没有愤懑,他只是恍惚的想着,原来被监视的感觉是这样的,难怪陈佚一直不喜欢。
说是认罪就可以见到小皇帝,可是沈无眠等了一天,都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身影,夜半时分,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本闭目休息的沈无眠瞬间睁开了眼,池照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垂眸看着沈无眠,池照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这里让你很放松么?”
别人听不懂,沈无眠却是立刻就听懂了。
刚刚,在小皇帝进来之前,他睡着了,所以直到小皇帝走到自己面前,他才突然惊醒过来。按照以往,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一次,他实在是太累了,先是挂帅出征,不眠不休的厮杀了两日,后来听到消息,他又披星戴月的往回赶,连续十几天,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时到了阴暗的牢房,得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之后,他倒是可以好好睡一下了。
沈无眠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不过扯了半天,也没笑出来,池照望着他眼底的青黑色,还有下巴上新长出来的细密胡茬,没有再说别的,他偏过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外面守着。”
池照说的外面是牢房外面,把牢房围起来的是一圈木桩,跟池照进来的新任侍卫总领不太放心,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走出去了。
虽然肉眼看不见,但他俩都知道,外面有一堆人正密切关注着里面的动向,沈无眠撑着满是尘土的地面站起来,重新回到平常的视线高度。沈无眠开口,嗓音里带着长久赶路的疲惫和沙哑,没有一丁点面对右相和禁卫军时候的气势。
“陛下,你现在是得偿所愿了么?”
池照抬起眼睛,回答道:“还没有。”
沈无眠听了他的回答,眼中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东西,他转过眼睛,漠然的视线在牢房中探寻着,看到桌子上多出的一壶酒,停顿一瞬之后,他突然笑了。
“是啊,当然还没有。”
他还活着,怎么能算是得偿所愿呢?
听到他笑,又说了这么一句奇奇怪怪的话,池照纳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壶酒,池照抿了抿唇,没有辩解。
看到他的神色,沈无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过,他不太甘心。
两辈子,栽在同一个人身上;两辈子,都没有得到这个人的一分真情。为什么……只有他活的这么失败?
巧夺天工的酒壶转眼就出现在他手里,拿过一边的酒杯,沈无眠倒了一杯出来,池照只带了一个杯子过来,这杯酒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皇家赐酒,就是赐死的代名词,沈无眠看着透明的酒液涓涓流出,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好像麻木了,也习惯了,甚至,还有一种即将得到解脱的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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