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发觉这点时,小冬的第一反应是:“她也哭了……?青青姐那么爱哭,难道林琅是被青青姐传染的……”

她一顿,“林琅姐,”这还是在《灵剑》剧组时她对林琅的称呼,“青青姐她,怎么样了?”

“发烧。”林琅慢慢念出这两个字,“你之前也和我说过,青青在发烧。”但林琅真的没想到,会烧的这么严重。

小冬深呼吸。林琅如今的模样,是在有些魂不守舍。

她的视线落在林琅身上。她坐在那里,手肘撑在床上,亲密地、温柔地,握住陆青青的手。在进到这里时,小冬就看到这一幕。可此刻,她忽然记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可林琅没有。

从二月初、陆青青出院开始,她的左手手腕上,就始终会挂着东西。寻常时候是手表,偶尔出席活动,就会是和礼服搭配的丝带、首饰。当然,哪怕是带上遮掩的东西,为了保险起见,陆青青还是会在手腕打上一层粉底。

可如今,她们准备回国,这会儿是陆青青最放松、没有顾及的时刻。她仍然带了一块表,但并未涂抹任何遮掩。

林琅摩挲着陆青青的手。

她勉强笑了笑,在小冬眼里,却比哭还难看。

林琅问:“青青的手,我看到了。”

她低下头,看着前女友纤细的手腕。从前,两人在一起,陆青青时常会在她手臂上揉揉捏捏。动作很轻,只是一种玩闹、调情。

她会说:“琅琅身上好软,我好喜欢。”

偶尔,林琅会被她弄得发痒、将手抽出。不至于不耐烦,可女友这么可爱、有童趣,还是有些……呃,遭不住。

她选择捏回去,让陆青青明白,自己在被她捏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陆青青会在她耳边哼哼唧唧,明明是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动作,偏偏被她弄得奇奇怪怪。

一言蔽之,从前,陆青青的手,不是现在这样。

应该是柔软的、白嫩的,像是古诗中说的,指如削葱根。

而不像现在这样。只是放在身侧,都能看到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小冬呼吸一滞,想:“来了,总算来了。”

林琅低下头,轻轻笑了声。

她的手指划过陆青青的左手,爱惜地抚过前女友的每一根手指、每一个指缝。她慢慢点着陆青青手背上的血管,最后,才开始下滑,指尖落在陆青青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微微突出的疤痕。

无意间,林琅食指上的刀疤,与陆青青腕上的伤痕,重叠在一处。

第75章昏睡的青青

小冬只觉得,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了。

她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眼下的场面。一个高烧昏迷、正在吊水的小老板,还有她显然伤心欲绝的前女友……这么莫名其妙的修罗场,偏偏被她撞到。

小冬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勉勉强强笑了下,说:“林琅姐……林小姐。”

她当然要站在陆青青这边说话。

追根究底,当初陆青青出事,有太多原因。根本原因当然是公司的繁重工作安排,而张姐也在其中起了一波推动作用。至于陆青青,小冬偶尔会想,她在张姐要求分手时不反抗、不抗争,后面却把自己折腾到形销骨立的地步,岂不是很奇怪吗?

但有一天,她们乘飞机赶行程,陆青青在一边闭眼小憩,旁边有一对旅人在低声聊天,说起官媒又开始痛批娱乐圈天价片酬乱象……起初听到,小冬琢磨了下自家小老板的代言费、广告费,颇为赞同。可到后面,陆青青把眼罩拉下来,转头看了那两个谈话的人一眼。

小冬连忙拦她。

陆青青并未说什么。她很快把围巾拉高、帽檐拉低,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冬看着这一幕,心里有隐隐预感。青青姐似乎想说什么。

她不由自主地问出口:“青青姐,怎么啦?”

陆青青往后靠了些,整个人都窝在座椅内,嗓子有些发哑,说:“可我要干三十年,才能付得起违约金。”

小冬:“欸……?”

陆青青又压了下帽檐,不说话了。

那之后,小冬偶然间看到几个直播平台与主播打官司的新闻。

她大概知道陆青青一年能赚多少,但要说“三十年”才能赚到的数字,小冬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看到新闻之后,她特地翻出计算器APP,仔细算了算。

算完之后,小冬对陆青青先前那段感情,就只剩下同情了。

说到底,“三十年”,只是一个虚数。

问题在于,如果陆青青要单方面违约、和天行传媒解约,那以公司在娱乐圈里一手遮天的情况,陆小花很有可能干脆被封杀。到那时,别说“三十年”,三百年都不一定付得起违约金。

相比之下,还是在公司里待满合约上的十年,然后再以正当途径结束合约、开始新生活,比较划得来。

小冬以旁观者的视角、理智地分析完。

但她一天天看着陆青青自我折磨,又不得不承认,感情这种事,实在不能拿理智来度量。

陆青青自己就不想尽快放下林琅,让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心一些吗?她已经足够累了,如果有选择,当然不愿意这样。

可面对一日日降到谷底的心绪,陆青青本人也别无他法,只能忍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琅问。

她的话,打断了小冬翻飞的思绪。

短短几个字,还是那样轻飘飘的、仿佛一击就碎的嗓音。可听在小冬耳中,却让她莫名生起一股怒气。在陆青青出事之前,她一再尝试联系林琅——后来经纪人知道了这事,也只是叹口气,说小冬是对的,是她误判了陆青青的情况——更别说陆青青自己。小冬完全无法,想象,陆青青在下刀、割破自己的手腕时,会有多么绝望。哪怕那天晚上,有一个电话被接通了,陆青青都不会沦落到那般地步……她躺在浴缸里,穿着睡裙,和血染红了白色的布料。浴缸里的热水已经开始发凉,甚至她的身体已经快要滑到水中。谁也说不好,如果小冬再在门外耽误一会儿,陆青青会变成什么样。

光是想到这里,小冬就一阵后怕。

她该怪林琅吗?

或许不该。林琅是无辜的,她没有义务为一个已经分手了、还是在那种情形中分手的女友。站在林琅的角度,她完全是被陆青青抛弃。比起前途、商业价值,一个“女友”,似乎可有可无。

但她怪林琅吗?

还是怪的。哪怕没有立场。

可小冬看尽了陆青青的痛苦。

这会儿,小冬竭力克制着这自己的心绪。她一再提醒自己:“这是青青姐的事。”陆青青爱林琅,而作为旁观者的小东没资格带着情绪和林琅讲话。说到底,她在心里埋怨林琅,何尝不是在为自己开拓。如果说经纪人张姐在陆青青先前每况愈下的身体、心理情况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那小冬也是帮凶。

她尽力用一种平稳的语调回答:“是十三号。阴历十三号,元宵节前两天。”

她看到林琅的肩膀颤了颤。

林琅低着头,额头抵着陆青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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