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不到我,放心吧,最后谢漾元柔声对秦濯道,该出发了,我很期待今晚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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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的确很棒,即使之前很少接触这些西洋乐器,谢漾元同样和满场观众一起被音乐的奇妙魅力所俘获。那并非他所熟悉的丝竹管弦,但管他呢,人类的审美艺术总是相通的。
林溪辰是这场演奏的首席大提琴手,他给谢漾元和秦濯留了两个很不错的位子,旁边却还有一个座位突兀的空着,一直到演奏结束,都没有人坐过来。
小伙子表情如常,眼中却隐约流露出无法抑制的失望。
我本想邀请父亲来,但唉,你知道的,他总是那么忙,谢幕结束后,林溪辰急匆匆地跑过来跟他们两人打了招呼,故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很不错,秦濯微笑地轻轻拍了拍手,我不是很懂音乐,但也能感受到你的琴声中想要传达的情感,那些旷远的雪山和潺潺的流水——还有你们乐团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孩子,你们两个配合得好极了。
林溪辰眼睛亮亮的,听到最后,脸都红了起来:真真的吗?您能从我的琴声中听出这些?
秦濯摆正了脸色:这首曲子难道不是要表达这个的吗?我得说,你的技巧和用心都很不错,如果能添加些自己的想法就更好了。
年轻人当然是要鼓励的,却也不能一味地夸赞,林溪辰的水准在他这个年龄来说足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却更得戒骄戒躁,潜心钻研才行。
他也很通透,只这么微微一点,便懂得了秦濯的意思,当下也尽量让脸色严肃起来——却仍是挡不住眼睛里跳跃的笑意,憋着跟他们又说了几句话,便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跶回后台,跟那位一直站在幕布边上等他的小提琴手互相击了个掌。
秦濯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谢漾元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种语气,以为自己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吗?
秦濯一愣:也不是
很会教育人嘛,谢漾元揶揄地捅捅他的腰,看来你以前不仅是个厨子,还可能使那种德高望重的掌勺大师傅。
怎么,你以前觉得我就是个切菜小工的吗?
哈哈哈,谢漾元企图蒙混过关,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三清道尊在上,谢漾元这么说的时候,真的只是随便扯出些话来想要转移一下秦濯的注意力的,结果他俩同时转头望去的时候,各自都发现了熟悉的人。
秦濯眉梢一扬:还真是林先生他既然来了,怎么不到林溪辰给他留的位置上坐?
二楼侧边的包厢里,有个穿着板正的黑西装的身影一闪而过,以他们的眼力,都不难看出,那正是前日刚见过的,萨尔堡的黑暗皇帝。
但谢漾元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身上,他看到了包厢门口的另一个男人——那是个打扮花哨的年轻人,挑染灰白的头发吹成充满艺术感的造型,神态却甚是恭敬,一直到林逸之的身影不见了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
然后在看到他和秦濯的一瞬间堪称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秦濯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那个人,顿时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牵住了他的手:那个人你认识?
谢漾元飞快地眨了眨眼,试探道:算是?
他对原主的记忆本来就接收得有些破碎,就像是看了一本残缺不全的盗版小说,通常情况下很难主动想起发生过的事,但这个人的出现触动了他脑子里的某根线,一段断断续续的记忆慢吞吞地浮现出来。
是谢家的人。
你要不要先回去?谢漾元想了想,直截了当道,这个人有些特别,我可能需要单独和他谈一谈。
他坦荡地看着秦濯,对方一开始时还皱着眉头,慢慢的却也放松下来,没有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他们两个相处这么久,早就该很了解彼此了,也都能给彼此以足够的信任,他们都不会怀疑对方有事情瞒着自己,就算有,也一定是经过认真考量的,在充分尊重自己的前提下做出的决定。
秦濯点点头:没有危险就好,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要早起呢。
知道啦,谢漾元扯出一个笑,推着他往外走,明天早上想吃糖醋脆皮豆腐和大虾抱蛋饺,回去准备准备?
大早上吃这么油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的体质吃什么还不一样,不就是追求个口感,某人满不在乎,埋头在他颈窝里使劲蹭了蹭,我想吃嘛,你给不给做?
秦濯:做做做做做!
他的心又砰砰跳起来,每当他以为他们两个已经进入到老夫老妻阶段的时候,谢漾元总会冷不丁就解锁一种全新的状态,撩得人脸红心跳,仿佛还在初恋。
现在还哪有空思索什么健康不健康的事情,秦濯只知道,自己真的得快点走了——如果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话。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谢漾元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个笑容却在转身对上已经走到近前来的男人时逐渐消失,他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以至于那个原本气急败坏的年轻人本能地流露出畏怯,连兴师问罪的语气都显得色厉内荏起来。
谢溪岩灰毛年轻人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嘶嘶恨道,你怎么敢?!刚才那个人是谁,你想死吗!!
嗯?
谢漾元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不认识秦濯?
事情似乎与他想象的不大一样了。
第45章
谢漾元花了一会儿工夫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谢溪岩这个名字——他是顶替谢家的小少爷跟秦濯结了婚契,自然也需要按照谢家小辈们的齿序取个名字,至于他原本姓甚名谁,谢家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自然不会在意。
所以在谢家人眼里,以及在他现有的所有证件和履历证明上,他都该叫谢溪岩才对。
灰毛年轻人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神情不对,事实上,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震惊或者说是惊吓之中。
他的名字叫谢溪文,是谢家这一辈的长子嫡孙,对父亲搞出来的这一桩事知之甚详,因此即使谢漾元外表变化极大,他也在第一时间就把对方认了出来。
这个替婚的穷鬼,在整个谢家内部都可以说是笑话一样的存在,谢家人对他们这一空手套白狼的神来之笔洋洋得意:有什么比用一幢别墅和些许手续换条航线更划算的买卖呢?至于那人之后过得好不好,甚至是死是活,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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